473 明年娶毓溪(還有
“心願?”四阿哥望着母親,本有些正經的臉上漸漸浮起笑意,輕聲問,“額娘,您是想讓我儘早娶毓溪嗎?”
嵐琪很意外,更驚喜地問:“你怎麼知道?”
胤禛伏在牀塌邊說:“不然,您和皇額娘能有什麼共同的心願?”
嵐琪見他眼中含笑,沒有半分牴觸,若說聰明,不如說可能連他自己也有這樣的心願,高興之餘又犯她愛吃醋的毛病,拍拍兒子的腦袋說:“娶毓溪就這麼高興,你別在額娘面前顯得這麼高興,我真要不喜歡她了。”
胤禛嫌棄道:“以前我覺得皇額娘愛撒嬌,就像小孩子似的,每次看到您,就想我好歹還有親孃端莊又溫柔,可我現在覺得,額娘更愛胡鬧,皇阿瑪到底喜歡您什麼呀?毓溪可不這樣。”
嵐琪瞪着兒子,四阿哥被逗得大樂,殷勤地給額娘捏捏腿捏捏胳膊,哄她高興,嵐琪才感慨:“額娘從前想皇后娘娘爲什麼那麼寵愛你,到底爲什麼能讓她全心全意地愛你。”
胤禛眼中略見悲傷,但還是笑着問母親爲什麼,卻聽嵐琪笑悠悠說:“因爲我兒子太招人喜歡了。”
說這話時環春正好進來,四阿哥臉上漲得通紅,環春憋笑說:“蒸了四阿哥愛吃的蝦仁燒賣,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都醒了。”
胤禛大概是覺得尷尬,起身說:“我去洗洗手,帶他們一道吃。”
兒子離去,嵐琪還在牀上笑眯眯地歡喜,環春見了高興,但是好心勸一句:“您不是說在四阿哥面前要堅強嗎,現在您總是跟四阿哥胡鬧撒嬌,四阿哥往後可不願再依靠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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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琪卻閉上眼睛心滿意足地說:“等十三十四長大了,我也要這樣子對他們,跟自己兒子撒嬌胡鬧,心裡特別踏實,就覺得這個世上有個男人會全心全意愛自己,還不怕他會有外心。”
環春笑道:“娘娘這話說了,萬歲爺可要不高興的。”
嵐琪不屑地說:“那麼多女人,說他沒外心我自己都不信還怎麼信他?”
環春又笑:“將來阿哥們成家娶了福晉,可就疼妻子不疼額娘了。”
嵐琪卻擺擺手,得意洋洋地說:“那不一樣。”又拉了環春的衣袖說,“可惜你陪我一輩子,不然自己嫁人生子,就能明白我高興什麼了。”
“您是遇上好兒子了,可不是人人都生得出好孩子來,不然天底下哪兒來的惡人壞人?”環春倒是實在得很。
說話間四阿哥來了,領着虎頭虎腦的一對小哥兒倆,十四阿哥見了額娘就要撲上來,被哥哥牢牢地拉住,訓斥他:“額娘傷着了,這半年都不能抱你,不許纏着額娘。”
小十四怎麼懂這些,見哥哥冷臉罵他,張嘴就哭,更加費勁地要往母親這邊跑尋求庇護,胤禛讓十三站着別動,胤祥就真乖乖站着不動了,他抱起哭鬧不止的十四阿哥出去,嵐琪擔心地看着哥兒倆,到了外頭小十四還撕心裂肺地哭着,這些日子剛學會喊額娘,一聲聲喊得嵐琪心疼不已。
“胤祥,過來。”見十三阿哥還在,嵐琪笑着讓孩子過來,可胤祥卻揹着手搖頭:“四哥不要我動,我不能過來。”
嵐琪和環春面面相覷,都笑了,環春上前抱了十三阿哥,笑着哄道:“我們十三阿哥這麼聽哥哥的話呀?”
十三阿哥點點頭,歡喜地說:“我最聽四哥的話,我最喜歡四哥。”
稚嫩的童聲入耳,嵐琪心頭猛然一震,眼淚竟止不住地涌出來,她心底缺了的那一塊,永遠也補不上,每每觸碰都是剜心剔骨的痛,她以爲這些年能淡了,可是痛起來,昔日點點滴滴都在眼前,可她的胤祚沒了。
“額娘不哭,額娘我過來了。”胤祥見到母親落淚,着急地跑來身邊,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嵐琪的臉頰,緊張地哄着她,似乎擔心自己做不好,轉身就跑出去,沒多久胤禛跑回來,莫名其妙地看着流淚的母親,身邊胤祥拉拉他,嬌滴滴說着,“四哥,我沒有惹額娘哭,四哥我很乖。”
胤禛只覺得精神一恍惚,瞬間就明白了母親的眼淚爲什麼,而嵐琪看到大兒子了就不敢再哭,侷促地抹掉淚水衝他們微笑,四阿哥拉了母親溼濡濡的手說:“額娘,我會帶好弟弟們,像從前一樣。”
嵐琪淚中帶笑,頷首信任兒子,順口卻說:“明年年末,可好?”
胤禛一時沒明白,等想起剛纔被不小心岔開的話題,竟是有些害羞了,一手摸着胤祥的腦袋,一面輕聲說:“我聽額孃的。”
明年年末,四阿哥就爲孝懿皇后守滿二十七個月的孝期,雖然年紀太小,但玄燁當初大婚更早,年齡並不是阻礙,突然決定要兒子儘早成親,嵐琪不是急着要他成家立業,而是她意識到自己力量的薄弱,意識到對於皇子阿哥來說背後的支持有多重要,她的孃家不足以,就只有靠兒媳婦的孃家了,烏拉那拉是大家族。
安撫好了母親,胤禛領着十三阿哥出來,十四阿哥還坐在門外石臺階上哭,胤禛走下來問:“要不要跟哥哥一道去吃點心。”
小十四委屈地抽噎着,伸出雙手要抱抱,被哥哥抱起來便伏在肩頭嗚嗚咽咽撒嬌裝可憐,卻又被哥哥說:“一會兒不許多吃,你比你十三哥還要沉呢,就快抱不動了。”
環春站在門前,看四阿哥抱着小阿哥,牽着十三阿哥,兄弟三人的背影那麼美好,心裡暖暖的,立刻跑回來把這一幕告訴主子,嵐琪安心地笑着說:“胤禛是個好哥哥,從前太皇太后還擔心他會不會因爲失去胤祚而變了性子,現下看來不至於,他當初那麼疼愛胤祚,不就是天性喜歡弟弟們嗎?”
而說起孩子們,不得不想起胤祥的親孃,昨天杏兒被宜妃帶走了,還不知道說了什麼話,進園子後她伺候過皇帝一回,其餘時間都安安靜靜的,嵐琪每次想到她都心痛,感慨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剛進園子時,那個活潑開朗得會跑去給溫憲抓小魚的章答應不見了。
“想法子讓胤祥與他額娘多多親近,再過一年就好好和孩子說他親額娘是哪個,不能叫他不認自己的生母。”嵐琪心裡有決定,“四阿哥與我如何,胤祥也要與他親孃如何,杏兒待我情分越深,我越要顧及她的感受。”
環春笑道:“一切等您好了再說吧,太醫說靜臥一兩個月,皇上已經下嚴旨,至少兩個月,這兩個月裡太子的婚事大公主的婚事您都操不上心了,真是難得閒下來。”
嵐琪苦笑:“你說怎麼會這麼巧,太子的大事,我到底能堂堂正正避開了。”
提起太子,環春輕聲說園子裡有謠傳,說狼是太子從前拜託叔姥爺,也就是索額圖大人家養的,嵐琪已經聽榮妃說過,現在環春也講,就知道園子裡傳得不成樣了,沉沉嘆息道:“皇上有得煩了。”
如她所言,玄燁很煩,今天至少猶豫了四五回要不要把太子叫到跟前來質問那頭狼和他到底有沒有關係,可就是覺得,在旁人在朝臣們眼裡,就會變成自己爲了一個寵妃,而責備儲君甚至懷疑他。
他不願有人趁機挑撥他們父子的關係,嵐琪說得沒錯,他對待太子,根本不像一個父親對兒子,他漸漸已經覺得壓抑,自己好好的皇帝做着,年富力盛,爲什麼要擺一個儲君,隨時準備接替自己?沒來由的會生出莫名其妙的念頭,覺得他們無時無刻在盼着自己死。
玄燁時常會私底下閃過後悔的念頭,當初若不立太子,會不會更好些?但這話,即便對着嵐琪,他也不會說出口,理智和冷靜尚存,他明白凡事有利有弊,他不能只看着弊端,就忘了所有的好處。
此刻悶坐在書房內,面前一堆摺子也無心看,方纔專心和大臣們解決了幾件軍需運輸上的問題,這會兒閒下來,就滿心爲了那頭狼的事煩惱,不耐煩地等着樑公公傳話回來,時不時就問外頭的人,他怎麼還沒回來。
好半天終於聽見腳步聲,大正月的天樑公公跑得滿面通紅,匆匆擦了額頭上的汗,就喘息着稟告:“萬歲爺,查清楚了,那頭狼的確是索額圖家裡養的,是當年太子捉的狼崽子養大的。”
玄燁根本沒在意過這種事,他都不知道索額圖家裡幫太子養了一隻狼,昔日他要求李公公佈下眼線,毓慶宮事無鉅細都要向他彙報,可適得其反,他漸漸覺得,當知道一舉一動所有的事後,他反而不曉得該抓什麼重點記着。
這兩年,對兒子不僅沒有更加了解,竟越來越陌生越來越看不明白他在想什麼,於是稍稍放鬆了對太子的監督,想舒緩父子間的關係,結果一放鬆,去年太子獨自在園子裡,就鬧出那麼多不知廉恥的事。
但樑公公立刻道:“奴才查到,負責給索額圖大人養狼的人,已經死了,說是畏罪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