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陷害大阿哥(還有
樑公公和環春面面相覷,不管是之前那個宮女,還是現在這個太監,娘娘連一手指頭都不讓他們動,可如今得到了真話,卻要立時結果人家的命,雖然在宮闈之中這不是稀奇的事,可發生在德妃身上,連最瞭解她的環春都難免驚愕。
“留着對質,不知猴年馬月,萬一不小心成了禍害,豈不是白費一番功夫?”嵐琪冷漠地說着,雙眸似看着樑公公,但眼中卻又根本沒映出這麼一個人,語氣中滿是無情和冷酷,“讓他痛快一些就好,至於那個宮女,把她送回家安置。”
樑公公問:“娘娘不擔心那宮女也成了禍端?”
嵐琪搖頭:“她從頭至尾就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即便有人找打她算計什麼,也不會有結果。但這個太監不同,他知道那麼多的事,不能讓他帶着一張嘴離開這裡,我不殺他,惠妃也不會放過他。”
環春向樑公公眨了眨眼睛,之後等他應了,兩人一道出來,環春道:“公公往後心裡明白就是了,何苦非要招娘娘說出那些狠毒的話,不怕她心裡不舒服嗎?”
樑公公忙道:“我心裡是明白,可不明白娘娘是否真的下決心,娘娘那麼良善的人,興許是一時震怒呢,冷靜下來萬一後悔了,可咱們事兒都辦了,豈不是給娘娘添亂?”
環春嘆息:“娘娘能發狠,原是好事,可走上了這條路,娘娘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高高興興地過日子了。”
樑公公笑道:“這裡頭的事,看似一樣又不一樣,師傅與我說,咱們只要記着娘娘不是作惡,那麼不管辦什麼差事都沒後顧之憂,踏踏實實地跟着主子就好,環春,你懂吧。”
環春點點頭,可她捨不得主子開始費這種心思,成長必不可少,但曾經無憂無慮的日子,也實在太珍貴。
環春再退回來時,嵐琪正坐在窗下發呆,一隻手懸空停在胸前的位置攤開,環春剛想開口,便見主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白皙如玉、十指纖長,宮裡娘娘都愛戴護甲,主子卻只喜歡一雙原原本本的手,若非大宴盛裝,平日裡都不染指甲,在宮裡尚可,在暢春園裡合着自然風光,真真是最天然無暇的美麗。
“環春,用宮闈裡的話說,我的手也染上人血了是不是?”嵐琪察覺到環春進來了,但沒有擡頭,依舊看着自己的手掌,緩緩握緊拳頭,白皙的肌膚下泛出一陣陣血紅,待倏然鬆開,血色從皮膚下散開,彷彿看到生命從手中流逝。
“娘娘,那個人可是差點毒殺了您吶,那個宮女也差點實在他手上,是他作惡多端罪有應得。”環春勸慰道,“您不要多想,這和您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知道嗎,皇貴妃娘娘對四阿哥的期許,和我完全不同,我就在想,我如今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誰?不知不覺中,也是爲她鋪開了一條路。”嵐琪略有些迷茫,但深深呼吸後,立刻又精神起來,“罷了,謀求四阿哥的前途,是她的事,我所求的是讓他們遠離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骨肉,還有我自己。”
環春見主子想得明白,不免舒口氣,蹲下扶着嵐琪的膝蓋道:“正是這個道理,您能天天和太皇太后黏在一起,可皇上不能啊,皇上即便想全心全意呵護您照顧您,也實在力不從心。”
嵐琪點頭,想了想吩咐環春:“這幾天別提這些,阿哥公主們要入園子來玩一天,別叫他們聽見什麼不好的事,想必也會來瑞景軒給我請安,管好底下人的嘴。”
如嵐琪所言,轉眼便是阿哥公主們入園的日子,恪靖公主因跟着宜妃,沒有人願意帶着她,之前就沒能和姐妹們一起來,心裡一直不大痛快,這次來了,見暢春園如此有趣,纏着太后說要留下,太后卻道沒一個可靠的人能照顧她,還是要她回去。
榮憲則是早早與太后說定了,今天要跟着兄弟姐妹們一道回宮,她太想念她的母親,而皇祖母也答應了她,之後找個藉口,讓章答應搬出景陽宮,說是公主沒幾年就要出嫁,別耽誤她們母女在一起的好日子。
衆阿哥在凝春堂給太皇太后請安後,便往集鳳軒、瑞景軒給皇貴妃、德妃問安,其他端嬪幾位則是在太后的住處一起見了見。
今日太子也來了,比起其他兄弟姐妹,他雖不住在暢春園,倒是時常來給太祖母、皇祖母和父親請安,但每次來去匆匆,都不曾真正看過園林風光,幾個妹妹見二哥今天不要一本正經做太子,就纏着他要帶哥哥四處去走走。
皇帝本不讓孩子們進園子裡玩耍,奈何太皇太后一見重孫們就歡喜得不行,唸叨他們讀書太辛苦,一個個小小年紀滿面疲倦,一點沒有朝氣,便說天氣涼爽了,讓他們到園林裡各自散散呼吸些新鮮的空氣,一道用過午膳後,就讓他們去玩。
因聽說阿哥公主們要在園子裡遊玩,除了侍衛和隨行的宮女太監,各處閒雜人等都不再在園子裡晃動怕驚了小主子們的駕,這邊覺禪貴人也迴避在自己的屋子裡,畢竟如今大阿哥和太子幾位已經長大了,她這般年紀還不算老,在阿哥們面前,往後都要多多注意。
此刻香荷拆了德妃娘娘送給主子的香,在香案上焚了幾支,味道清淡寧靜,與她們平日用的很不一樣,覺禪氏告訴香荷這是異域進貢的上等香,德妃娘娘懷着孩子不方便用,說放着也要浪費,就送給她了。
香荷笑嘻嘻說:“德妃娘娘得寵,宮裡什麼好東西都先往娘娘那兒送,有些稀罕的分到後頭好些人都得不到了,如今主子和德妃娘娘交好,德妃娘娘大方,什麼好的都能分您一些,要是連皇……”
覺禪貴人本就聽得無趣,又聽她越說越離譜,不免打斷道:“去門外頭等着,看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的事情,我這兒悶得慌。”
香荷見主子臉上不大好,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未免再多嘴捱罵,便收拾了東西麻溜兒地去門口瞧瞧外頭有什麼熱鬧的,可她等了半天沒見什麼動靜,纔想起來該是主子要她閉嘴的藉口,暗暗罵自己蠢,不會說話就夠笨的了,連主子的意思也揣摩不明白。正轉身要回來時,前頭有臉生的小太監急急忙忙跑來,也不認得香荷的,就嚷嚷:“快去通報,太后那兒找易答應說話。”
香荷本不是易答應身邊的人,但住在一起,傳句話總行的,稟告了易答應之後,便退回來告訴自家主子,覺禪氏眉頭微微一顫,嘴角迅速掠過笑容,很快又正色吩咐香荷:“你瞧見易答應身邊有人沒有?她身邊的錦豔大概又不知哪兒偷懶去了,易答應身體不好,你陪她走一遭。”
“是,奴婢這就去追,易答應教程慢,走不遠。”香荷沒多想,轉身就跑出來,易答應果然沒走多遠,甚至還有些摸不清太后到底住在哪兒,香荷總還算有點機靈,引着易答應一路往太后這邊來,易答應一路感激覺禪貴人對她的照顧。
二人匆匆到太后這邊,卻赫然見錦豔跪在院子裡,身上似乎已經捱了打,伏在地上痛苦萬狀,一見自家答應來了,哭着哀求:“答應救救奴婢……”
易答應雖三十多歲了,可一向因體弱而性格怯懦,見錦豔披頭散髮的模樣就嚇壞了,直覺得腿下一軟要摔下去,裡頭已經有宮女出來,將易答應帶進去。
香荷攙扶着答應給太后請安,太后沒好氣地瞪着跪在地上的人,惡狠狠地罵道:“你位份雖低,也是這宮裡有年份的人了,那麼多年老老實實的不是挺好的,怎麼如今開始算計這些齷齪的事來?你說,是不是你指使自己的宮女去勾引大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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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答應聽得心驚膽戰,懵了半天才問:“太后娘娘……您說、您說錦豔她勾引大阿哥了?”
太后已然盛怒:“那個小賤人在園子裡對大阿哥投懷送抱的,叫太子和公主們撞見了,青天白日做出這種事,留着她一口氣,就是要對質問一問,是不是你指示她做的,若是的話,你也跟着一起上黃泉路,竟然敢勾引皇子,你動得什麼歪腦筋?”
“不、不是的,太后娘娘……臣妾什麼都不知道,太、太后……”易答應嚇得渾身顫抖,竟是一句話沒說完就暈過去了,香荷護着她怎麼喊都不醒,太后身邊的嬤嬤擔心鬧出人命,還是先讓人把易答應送回去,這邊回來勸主子道:“您先別動氣,讓奴婢去問一問查一查,就知道怎麼回事了。這個易答應是半條命懸着的人,算計大阿哥做什麼呢?奴婢看多了宮裡的小蹄子們,如今阿哥們長大了,這些小丫頭片子自己想動歪腦筋,一點都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