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喬安心又問了一句,語氣帶着恰到好處的疑問和關切。最後的兩天裡,她不要任何的變故,她只想能安安穩穩的度過這兩天,所以她的表現必須與往常一樣。
但問完這這一句,她卻明顯感覺到秦易風……與往常不一樣。
他望着她的目光,讓她莫名有些怕,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是不敢妄動,整個人都緊張起來,她強撐着站在那裡,“不早了,我先休息了。”
說完便後退往門裡走,關門,最後的一瞬卻再也推不動,喬安心回頭,就見秦易風一隻手撐在了門上,阻擋了她關門的動作。
喬安心下意識用了更大的力氣,嘴裡道:“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喬安心,”他念出她的名字,酒氣撲面而來……
他,喝酒了?
喬安心一個愣神,秦易風多用了分力氣便推開了門,喬安心差點被撞到,她一個踉蹌躲了開來,腳步還沒穩住,下一瞬,卻被他一把撈到了懷裡。
伴隨着濃濃的酒氣,是他低低的聲音,“小心。”他如此說。
酒氣瀰漫,喬安心一瞬間覺得自己也暈暈的。
愣了一瞬,她驀地從他懷裡跳出去。
“你該回房休息了。”她說,同時眉頭輕輕皺着。
秦易風望着她皺眉的模樣,眼裡小小的火苗卻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依舊一隻手拿着外套,另一隻手往後輕輕一動,門咔噠一聲關上。
喬安心驀地後退一步:“你做什麼?!”
她眼裡滿是防備,甚至有一瞬間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秦易風眼裡情緒翻騰,他驀地上前,擡手按住她的雙肩……
咚地一聲,喬安心後背撞在了牆上,秦易風將她困在牆邊,目光緊緊鎖着她:“就這麼討厭我?”
後背被撞得生疼,加上原來未愈的傷,喬安心冷汗都快流出來了,她表情瞬間的扭曲,迷濛間聽到他的問話,心底只覺好笑。
她搖搖頭:“沒有。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恩人,我該感謝你。”
怎麼會,被你那般利用,難道連討厭都不被允許了嗎?
你沒有喜歡那種廉價的情緒,我就不能有厭惡了嗎?
喬安心避開他的眼睛,怕不小心暴露心裡的真實想法……
在他面前,她總是帶了一分心虛。
秦易風握着她肩膀的手越發用力:“看着我。”
喬安心沒有動。
“我讓你看着我!回答我!”他用力按了她的肩膀,喬安心眉心蹙起,終於歪頭,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我說,我不討厭秦總,我說,你是我的恩人,我該感謝你。所以,爲了秦總的身體考慮,這個時間秦總是不是該回房休息了?”
“你在撒謊。”
半晌,他定定的說。
不知爲何,有那麼一瞬間,喬安心竟從他眼裡看到一種類似受傷的情緒……
可是,怎麼會……
他可是秦易風,是無堅不摧最是心硬如鐵的男人……
隨着他說話,酒氣瀰漫,喬安心有種微醺的感覺,再仔細看去時,他眼裡除了冷冽和複雜,再無那種情緒。
果然是她的錯覺。
“我沒有撒謊,”喬安心也定定開口,“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秦總沒有救我?還是說秦總不是單純爲了救我……”
說到最後,她慢慢住了嘴……
還是沒忍住……
到底,還是有點委屈的。
秦易風眼神沉了沉,突然冒出一句,“喬安心,你,願不願意等……”
“什麼?”
他聲音太低,低到好似是呢喃給自己聽的,喬安心沒有聽清。
“沒什麼。”他卻最終說。
“那麼秦總該回……”
後面的話,在他冷冽危險的目光裡,喬安心嚥了回去,她,不能惹怒他,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喬安心,你怕我留下嗎?”他按在她肩膀的手鬆了力道,連帶着語氣都輕了起來,但說出的話卻讓喬安心絲毫不敢放鬆。
她知道,他說的留下是什麼意思……
已經過了凌晨,也就是說,再過一天,這個男人就從別人的男朋友正式變成別人的未婚夫,再過不久,就是別人的丈夫……
但現在,他卻依舊在說着留下的話。
喬安心望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安,但……沒有,他說得堅定,眼神更加堅定,彷彿這是個再正常不過的話題,也彷彿,他不是那個即將訂婚的男人。
喬安心斂了眉:“如果你非要留下,我的意見還重要嗎?”
“你依舊那麼聰明。”他說着,擡起一隻手,在她臉上細細描繪着。
暈黃的燈光裡,他將她擒在牆邊,腳邊是滑落的外套,氤氳的酒氣瀰漫在兩人周圍,他一隻手按在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從她的眉角,到眼睛,到鼻子,到側臉,再到嘴脣……
隨着他的動作,喬安心忍不住閉了眼,屏了呼吸,抿了嘴脣……
臉上的傷口尚未痊癒,基本都已結了痂,秦易風的手指劃過那些地方,帶起一陣癢癢的感覺,喬安心像避開,但他的目光緊緊鎖着她,像是強大的捕食者,彷彿只要喬安心一個輕舉妄動就會被拆吃入腹……
後背很痛,肩膀也疼,喬安心僵直着身子,任由他的手在她臉上滑動,那隻手到了嘴脣的時候,喬安心連呼吸都幾乎停止,緊張到了極點,她不敢想他這動作的含義,也不想去想,只求這折磨儘快結束……
“你怕嗎?”他開口,卻是更加靠近了她,那隻手豎在她的嘴脣邊,腦袋靠在她的頸窩,說話的時候,他的氣息灑在她的脖子上,喬安心渾身僵直得越發厲害,彷彿被野獸扼住了致命的脖子……
她吞了口口水,靜謐的房間裡,這聲音尤其得大。
“說,你怕我嗎?”他又問了一遍,這一次,他的脣幾乎就擦着她的脖子……
喬安心忍不住身子一顫,開口道:“秦……你是在說現在嗎?”
她說話得聲音很小,動作也很小,卻還是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的手指……
“所以,你現在在怕我。”他徑直做出了結論,“喬安心,我以爲就算……你至少不會是怕我的。”
他在她耳邊呢喃般的說。
喬安心被這酒氣薰染得讓原本高度緊張的神經片刻的空白,她一時竟拿不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更加不知道這個時候怎麼說纔對自己是最有利的,她,不知道他想聽到的是什麼……
“怎麼,不說話了?”他終於直起身子,貼着她嘴脣的手指也放了下來,只是依舊保持將她困在牆邊的姿勢,他說:“我記得,你一向揣摩我的意思揣摩得很準,大概一年前吧,不管我說什麼,你總能最快的知道我想聽到的是什麼……”
他低低緩緩的說着,喬安心的記憶也回到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她滿心滿眼都是他……爲了討得他的歡心,她成了最瞭解他的人,她用盡一切法子的討好着他……
但現在想來,卻只有難堪。
“那時候,還不懂事。”她淡淡的敷衍。
後來她不再討好他,只等時間到了結束了那一紙合約,以至於到現在,她真的不懂他了,不知是他變了太多,還是她變得生疏了……
想必那些揣摩人心的技巧,只有在最有心的時候才能用吧。
嘴角不由一抹苦笑,喬安心擡眼望去,竟看到他的神情……帶着落寞。
“你……”開口一個字,卻不知該說什麼。
秦易風,不管你到底在想什麼,你能不能……不要在擾亂我的心了……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要走,這一次,他們之間真的全都結束了……
叫紫君的女孩,是蔣明樂說的跟她的接頭人,說是接頭人,不過是在蔣明樂的說明下,紫君誤以爲喬安心是被困在這裡的可憐女人,一心想要幫她一下,便替蔣明樂帶了些東西給喬安心。
其中一樣……喬安心的目光落在牀頭,她的手機放在那裡,而那東西,就放在手機殼裡……
細細的粉末狀的東西……
蔣明樂說,那東西是類似安眠藥的東西,只要讓秦易風在訂婚前一天喝下,就能保證他在訂婚宴上昏迷大概一小時的時間。
而這段時間,對他們來說,足夠了。
喬安心握緊了手,目光落在手機上……久久不能移開。
已經過了十二點,距離訂婚還有一天,時間上,是……合適的。
“秦易風……”她開口,語氣帶着顫抖,“你……你要在這裡休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