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該怎麼做了嗎?”他語氣冰冷,居高臨下。
喬安心身子一顫,再擡起頭時,臉上已經是帶了笑:“我知道了,秦少。”
這個笑容……
秦易風怔了下,他們是夫妻的那兩年,他見慣了她這樣的笑,不過都是對着其他的女人的,她把自己演成了她們口中的狐狸精,就是這樣的笑,不可否認,她本就長得好,這樣一笑,沒了那些倔強和棱角,確實很有狐狸精的潛質,但這笑,他只覺得假。
“笑得太難看了。”他毫不留情:“喬安心,你這樣只讓我覺得噁心。”
噁心……
喬安心的笑就這麼僵在嘴角,不上不下,果然難看得很。
“放手。”他說。
喬安心手指動了下,依舊緊緊抓着他的褲子,半晌,她聲音低低的:“到底要我怎樣,你才滿意……”
秦易風,你不知道,只要一想到剛纔有其他女人在這裡,或許你們還是一起的,一想到這些我就要瘋掉了,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的氣力,才讓自己重新笑出來,秦易風,你,還要我怎樣……
秦易風望着她低垂的小腦袋,眸底流動着她看不到的情愫。
“想讓我去療養院嗎?”他突然道。
喬安心猛地擡頭,而後緩緩點頭:“想。”
“我明天會去。”
“真的嗎?!”她猛地起身,雙手扒着他的襯衣,眼睛亮亮的盯着他。
“嗯。”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驚喜過後,她又開始慌張:“那,需要我做什麼?”
秦易風的手緩緩撫在她的臉上,聲音輕輕:“我從不做賠本的買賣,這一次,先欠着。”
…………
再次回到出租屋,喬安心只覺得像死裡逃生一般,跟秦易風獨處的每時每刻,她都像個亡命的賭徒,前一刻飛入雲霄,下一刻可能跌入深淵,她躺在牀上,揉着發痛的眉心,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切,慢慢混沌的意識裡,最後飄過的是,幸好,幸好他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喬安心照常去上班,秦易風已經答應今天會去療養院,一整天她心情都輕鬆了不少,但偶爾工作不忙的時候還是會走神。
“喲,春天還沒到呢,喬小姐這是想什麼呢這麼出神,連工作都不顧了。”李倩薇嗤笑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
李倩薇跟衛蕭是同一個部門的,也是跟她走得最近的,衛蕭跟喬安心過不去還可能是因爲劉亦娜跟她說了什麼,但李倩薇就單純是因爲跟衛蕭一個陣營了,據說衛蕭家裡也有些小錢,她出來工作也是因爲所謂的體驗生活,相比之下李倩薇家裡就弱了很多,據說很多時候都還要仰仗衛蕭家,這麼想來,不管衛蕭做什麼李倩薇都第一個擁護支持也就不難理解了。
喬安心餘光裡瞥見婷婷嫋嫋往這邊走來的衛蕭,暗道果然如此,某種程度上她跟李倩薇有種微妙的相似,所以她並不打算理這個茬,只等這兩人沒趣走開了也就算了,但沒想到,衛蕭卻是停了下來,一隻手攬住李倩薇的脖子,跟她咬耳朵似的說着幾乎所有人都能聽見的悄悄話:“嘖嘖,倩薇,你看人家現在都不搭理你了吧,你還不知道吧,她現在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呢。”
“哦?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呵呵,某人呀,怪不得天天都要加班呢,弄的經理天天嫌我們不努力,還讓我們向某人學習呢,學習什麼呀?學習她打着加班的幌子跑到上邊勾引人嗎?”
喬安心動作一頓。
“喂!衛蕭,你說誰呢?!”
“哎呦,燃燃姐,可真不是我亂說呢,昨天呀,聽說有同事親眼看到的呢,某人衣衫不整的從樓上下來,呵呵,人家可是傍上不得了的人了呢,燃燃姐,你也不要被某些人騙了哦。”
“衛蕭,飯能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是你親眼看到的嗎?一口一個某人,一口一個聽說,你以爲以訛傳訛這詞怎麼來的!晚上不願意加班現在就抓緊回去好好工作,別一天到晚沒事琢磨這些有的沒的。”周燃燃當然知道她嘴裡的某人說的是誰,所以說話也沒給她留什麼情面。
“哼,早晚我會找到證據。”衛蕭小聲嘟囔了一句,拉着李倩薇走開了。
喬安心處理着手上的工作,腦子裡卻不由回想着衛蕭那番話……
她說她衣衫不整的從樓上下來……
昨晚她的衣服被秦易風撕壞了,她的外套在辦公位這裡,所以她跑回來穿外套的時候被人看到了?
後來……
再後來,小林下來說是秦易風吩咐的讓他把她送回去……不會是……
喬安心胡思亂想着,qq閃了起來,是周燃燃的消息,讓她不要被衛蕭的話影響,那些人捕風捉影八卦得很。喬安心回了消息,說自己沒事,讓她放心。
打完字擡眼看去,果然見周燃燃正擡頭向她咧嘴笑着,喬安心心裡一暖,回一個大大的笑容,低下頭來卻是一個恍惚,要是燃燃知道……
到了下班時間,喬安心意外的沒有加班,衛蕭李倩薇一黨又在背後說她事情都做了還裝模作樣想挽回云云,周燃燃聽到後又是一頓教訓。
這邊喬安心一下班就直奔療養院,秦易風說過今天會去,她沒問具體時間,怕問得太多他生厭,但他在這種事上是不會說謊,也不屑說謊的,她走得很急,氣喘吁吁到了陳鳳蘭的病房外,正要推門進去,後背被人拍了下,負責照顧她母親的小護士站在她身後,食指比在嘴邊:“噓,喬小姐,先不要進去,這邊來。”
喬安心跟着小護士來到窗子邊,小護士把窗戶開得稍微大了些,透過窗,喬安心纔看清裡面的場景……
陳鳳蘭半躺在牀上,神色溫和:“後來呢?你們在一起了嗎?”
“算是在一起了。”秦易風微微低頭,手上削着蘋果,語氣和緩。
“在一起就是在一起,沒在一起就是沒在一起,什麼叫算是在一起了,易風你是個好孩子,可不能辜負人家姑娘呢!”陳鳳蘭正色道。
秦易風擡頭,也正色:“陳姨,我娶她了。”
陳鳳蘭臉上露出笑容:“這纔對了。”
“可是……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們的婚姻結束了。”
“唉”陳鳳蘭長長嘆口氣:“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把分手啊離婚啊說得太輕易了,我跟老喬那會兒啊……”
秦易風一邊削着蘋果,一邊聽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那些往事,陷入回憶裡的老人,渾身散發着寧靜祥和的光,溫熱卻不會灼人……
喬安心聽不到兩人在說什麼,但母親這種狀態讓她看呆了眼,她終於真正相信醫生所說的話了,一開始醫生那麼說的時候,她雖然也找秦易風幫忙,甚至做了交易,但其實是……走投無路,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纔去找他,對於到底效果有多大,她其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但這些日子裡,母親除了發病狀態,最多的就是糊里糊塗的樣子,她有多久了,有多久沒看到母親溫溫和和與正常人無異的樣子了。
“我媽今天這樣維持了多久了?”喬安心輕聲問小護士。
“秦先生來了不久,大概十幾分鍾吧,陳姨就正常了,到現在應該有四個小時了。”小護士說起秦易風的時候,又朝窗子裡看去,不自覺紅了臉。
四個小時……他應該是沒有下班就趕過來了。喬安心一方面高興母親的病終於有了希望,另一方面又有點不是滋味,沒想到母親對秦易風比對自己這個親生女兒的接受度都要高。
“那個,喬小姐,你跟秦先生很熟嗎?”小護士怯怯的問。
喬安心看着她酡紅的小臉,知道這又是個被秦易風迷住的人,她嘆口氣:“還好。”
“那……他……他有女朋友嗎?”
喬安心想到那兩次聞到的同一種香水味,那個淺綠衣裙的女人,還有那件小小的外套,她模棱兩可道:“大概吧,他那種人,不是我們能……把控的。”
她斟酌了半晌,用了把控這個詞,感情裡,女人的把控來源於安全感,所有的控制慾幾乎都源於沒有安全感,而秦易風,他太危險,也太難以捉摸,現實不是小說,這種男人能滿足得了女人的物質欲,卻註定給不了感情上的安全感。
小護士似懂非懂。
喬安心看着病房裡安靜削蘋果的秦易風,削着蘋果的手很好看,修長,骨節分明,喬安心還聽說他會談鋼琴,想必這雙手談起琴來會更加好看,但就是這雙手,既能在數額駭人的生意場運籌帷幄簽下一個個的名字,也能像此時一樣,給一個精神失常的病人認真削着蘋果。
記憶裡,他似乎也曾對她那麼耐心,那麼溫柔過的……
喬安心敲敲腦袋,都怪那些記憶,她纔會陷入到無法自拔的境地……只是秦易風,我沒見過的你到底還有什麼樣子的。
喬安心怔怔的看着,恰在此時,秦易風回頭,隔着一扇窗,喬安心一眼望進他的眼裡,竟好似看到了……熟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