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靳舜的房間,於玲來這裡之後,從未來過的地方,就連她……
都是第一次進來,都是……對這裡極爲陌生的……
可是於玲,卻……
徑直走到了一旁的櫃子旁,熟練的開了第三個抽屜,熟練的……拿出了醫藥箱……
“小玲,你怎麼……知道的……”她剛坐下的身子,不由緩緩站了起來,看着怔愣的於玲,重複道。
“小糖……我……”於玲開口,聲音斷斷續續……
“你怎麼?”林糖驀地上前一步,走得太急,那條傷了的腿狠狠疼了一下,她卻顧不得一般,快步走過去,拔高了聲音:“於玲,你說。”
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喊她。
在她的沉默裡,她心底那個念頭隱隱就要清晰,卻又固執的壓制着……
不會的……
小玲她,不會的……
於玲抿抿脣,“小糖,你聽我解釋……”她說着,將手中的醫藥箱擡高了些,指指身後的櫃子,“這裡,這個櫃子,還有這個房間……跟……跟樑宅佈置是一樣的,我剛纔一急,下意識的就去那邊取了醫藥箱,我沒想那麼多,但也……但也沒想到,竟連醫藥箱的位置都是一樣的……”
她說着,走近了林糖,聲音裡的顫意更甚,“小糖,你在……懷疑我……嗎?”
林糖眼神一顫,“小玲……”
於玲避過她的眼神,“好啦,不要說這些了,你臉上還腫着來,來,我扶你坐下,先處理一下吧……”說着,她便去扶林糖……
林糖任由她扶着坐下來,於玲給她上藥的時候,一直在閃避她的眼睛……
林糖看着她眼底的受傷,心下愧疚閃過……
她擡手,撫在於玲的手背,止住她的動作,於玲看着她,“怎麼了小糖?”
林糖抿抿脣,看着於玲輕輕避開了眼睛,她接過她手中的東西,“小玲,你先出去看看吧,看看……靳舜走了沒有……這裡,我自己處理下就行……”
於玲任由她接過手中的東西,脣間抿了抿,“好,那我……先出去了,有事你喊我……就好。”
林糖點點頭。
於玲起身向門外走去,她腳步很輕,與在樑宅時一樣的,下意識帶着幾分小心的模樣……
門打開又關上,於玲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林糖眉眼微垂,望着手中的棉籤,心底比方纔還要不好受……
她怎麼就……
怎麼就懷疑到了於玲身上……
放下手中的東西,她兩隻手抓在頭髮,沉沉垂了頭……
方纔被靳舜拽過的地方,頭皮還隱隱作痛,不只是頭皮,臉頰,腿……
說不清哪裡更疼……
但這些,都沒有她心底的疼意更甚一些……
她或許是瘋了,剛纔那一瞬,第一反應不是去選擇讓她解釋,而是……升起了懷疑的念頭……
於玲來到這裡,全是拜她所賜,想起她在靳舜面前戰戰兢兢的模樣……
心底的愧疚攪得她越發難受……
深深的嘆氣,也嘆不出心底的苦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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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裡的掛飾不見了,那掛飾,竟是比她想象中更要重要一些……甚至,從靳舜的話裡,那掛飾,竟能威脅到那人的身份……
——沒有了那東西,他梁氏總裁的位子還能坐穩?沒有了那個位子,他樑琛還不是個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你還只當那是個普通的吊墜?小糖糖啊,我還真得謝謝你,多謝你把那東西帶來,不然我怎麼打響這一戰……
靳舜的話再次閃過,從未有過的煩亂劃過……
如果是因爲她沒有護好那掛飾的緣故,讓那人受到了什麼……
那麼她該……
只是這種念頭劃過,心底的難安和不知所措就幾乎淹沒了她……
不……
她猛地擡眼,靳舜的話,不一定就是真的,畢竟……畢竟樑虹曾說過的,那掛飾,是可以給靳舜的!
如果真的對樑琛那般的不利,樑虹又怎麼會那麼說呢……
這個念頭冒出,她心底的不安微微的緩解,擡眼看着鏡子裡,自己一邊臉腫起,難看的樣子,她苦笑了下,她這麼個樣子,靳舜那種料子,想來方纔只是在嚇她罷了……
連她自己都嫌棄的難看,靳舜那種人,又怎麼會真的能對她做出什麼,只是……
這個念頭劃過,她那種奇怪的感覺反而越發明顯……
所以,果然靳舜這般的折騰,是在……等待什麼嗎?
可是,他在等什麼呢……
——咚咚
敲門聲響起,接着是於玲有些小心的聲音,“小糖?”
她頓了下,轉頭望向門口,“進來吧。”
門緩緩推開,於玲站在門口:“小糖,我去確認過了,靳舜不在了,說是匆匆忙忙出去了。大概,今晚也不會再回來了,你可以稍微放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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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糖點點頭,緩緩起身,於玲便過來扶她。
“小玲……”
“嗯?”
“剛纔,對不起啊……”她道,眼睛看着於玲。
於玲輕咳一聲,“哎呀都過去了你還說這個做什麼,沒事,我理解的,要是我……肯定也會那麼懷疑的,小糖,沒事了……”於玲看着她,笑意漸漸升起。
林糖笑了下,她剛纔定然是傷害到於玲了,只是……現在也只能說到這個地步了……
心底嘆口氣,任由於玲扶着她向原本的房間走去,靳舜暫時的不在,讓她心底片刻的安定,頓了下,道:“小玲,剛纔來找靳舜的人,你看到模樣了嗎?”
於玲點點頭,又搖搖頭,看着林糖疑惑的模樣,道:“我看是看到人了,不是特別高的樣子,聲音是個男人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於玲抿抿脣,“只不過他穿了黑色的斗篷,帽子口罩遮得嚴嚴實實,頭也低着,就連眼睛都看不到,我聽着那聲音,還是刻意壓低了的,總之,看到了也跟沒看到差不多……”
黑色斗篷,遮得嚴嚴實實,聲音都可以變了……
林糖緩緩點頭,一邊朝房間走去,一邊腦中迅速思考着……
“小玲……”
“嗯?”
“如果是完全的陌生人,在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覺得有必要這麼遮掩嗎?”她頓了下,語氣緩緩道。
於玲轉頭:“你的意思是……”
林糖搖搖頭:“還不確定,就是這種感覺,這種情況,只能從兩種情況考慮,一是那人十分謹慎,就算是第一次見到的人,也要保證不被看到真正的模樣,二是……”
“二是什麼?”於玲語速很快的問道。
林糖沉吟一下,“二是,你見過那人……”
“怎麼可能!”
她的反駁快得沒有半分思考林糖話的時間……
林糖頓了下。
於玲解釋般的道,“我是說,那人怎麼可能是我見過的啊,我平時就在樑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認識的人裡,更不可能有跟靳舜有關的,說我見過他,可能性也太低了……”
林糖的目光,緩緩從她臉上劃過,落在前方不遠處的房門口,嘆氣般的道:“只是一種假設,也或許,他怕被認出來的人,不是你,是我也說不定……”
於玲看看她,嘴脣張了張,“或許……”話出口,她頓了下,又加了一句,“但那樣的話,也太可怕了吧……”
林糖點點頭,已經到了房門口,於玲開門,林糖脣角輕抿,沒再說話。
進了房間後,因着她臉上被打傷的地方還未處理,於玲又找來藥箱給她處理……
被關在這裡的時間,每一分都過得格外煎熬,但這份煎熬裡,不知不覺也到了晚上……
晚上,是林糖在這裡最不想過的時間……
沒有緣由的,就是厭惡……
想起外面沸沸揚揚的那些照片,她告訴自己那些一定是假的,但卻騙不過自己,對這裡的夜晚,那份不可忽略的抗拒……
“小玲,今晚你也還在這裡睡吧……”她看着一邊的於玲,語氣輕輕。
於玲正在收拾東西,聞言,回頭朝她笑:“當然,我會陪你的,別怕。”
林糖點頭,心底的不安淺淺動盪……
夜,越發的深……
林糖躺在牀上,身旁的於玲呼吸均勻,大概已經睡着,林糖本能的不想睡去,她強忍着一般的睜大眼睛,但睡意卻一波一波來得兇猛……
不知何時,到底,睡了過去……
指針有條不紊的划動着……
房間的門,被輕輕推了開……
寂靜的深夜,那一點輕微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了一般。
夜,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