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爲阿浪闖進來了,可事實是,我因爲太緊張,所以,腳一滑,狠狠地摔在了浴室的地板上。
頓時眼冒金星,腦子裡有些奇奇怪怪的畫面亂入,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正想咬牙爬起來,沒想到,阿浪竟然真的闖了進來。
我最最狼狽的一面,被他撞個正着。
那一刻,我真有種想死的衝動,不過,阿浪及時拉住了我。
……
冰冰涼涼的藥膏擦在我的身上,我一邊吃梨,一邊看着身上大大小小的幾十處傷口。
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們從棺材裡醒過來,阿浪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我千依百順。
幾分鐘後,他將藥膏收進醫藥箱裡,低聲對我說:“雖然塗了藥膏,但是,等淤血散掉,恐怕還要幾天的時間。”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那還不都是你害的?”
他卻只是笑,竟然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這未免太過反常了。
可我發現,自己其實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
只是,讓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那口紅漆雙人棺竟然詭異地消失在阿浪的房間裡。
我問阿浪,那口棺材哪裡去了,他說,爲了避免再次發生被吸進棺材的事情,他找了個地方,把那口棺材給埋了。
雖然,我頗有幾分將信將疑,但細細一想,那口棺材的消失其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中午吃過午飯,奶奶便將我拉進廚房裡,低聲問我:“依依啊,看來前段時間,你和小宋之間的誤會都解開了?”
我微微一愣,才突然想起之前奶奶跟我說過的話,於是,點了點頭,笑眯眯地對她說:“他認錯了,我原諒了他。”
奶奶知道我心裡高興,於是,打鐵趁熱地跟我說:“那你們兩個可以靜下心來籌備婚禮了吧,奶奶都給你們安排好了,就讓你們去看看,走走流程,別耽擱了正式行禮的日子。”
奶奶不說,我差點忘了,我和阿浪的婚禮馬上就快了,奶奶連喜帖都準備好了,就差沒發出去了。
見我有些猶豫,奶奶輕輕握住了我的手,拍了拍,接着對我說道:“你這孩子,每次到關鍵的時候就拿不定注意,你就算不相信小宋,總該相信奶奶的眼光吧?”
我還能說什麼,也不知道阿浪究竟給奶奶灌了什麼迷湯,總之,他現在說一句話,頂得上我在奶奶面前說十句。
“好,奶奶,您就甭擔心了,我和阿浪會按照您老的要求做的。”
我微微一笑,心裡某個地方慢慢由平靜變得波瀾起伏。
正準備離開,奶奶卻突然之間拉住了我的手,對我說:“我聽說啊,過幾天宋氏集團有個非常重要的舞會,而且,小宋打算借這個機會,把你介紹給大家認識。”
奶奶朝我眨了眨眼睛,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我便已然明白了她老人家的意思。
原來,阿浪是想利用舞會的機會,將我重新介紹給大家,這一次,恐怕不是宋氏集團的員工這個身份,而是宋太太這一新的身份。
說實話,此時此刻,我的心裡有些忐忑,我突然發現,自己有時候也挺怯懦的。
“奶奶,您放心吧,我知道應該怎麼做。”
我朝奶奶笑了笑,心裡想得更多的卻是到時候究竟應該如何應酬呢?
舞會被選址在宋氏集團大樓的宴會中心。
說起來也巧,自從上次,我和阿浪從那口紅色雙人棺中甦醒過來,那個詭異的詛咒娃娃竟然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更讓我覺得奇怪的是,就連整個宋氏集團的大樓也變得特別乾淨。
我記得從前走進這裡的時候,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陰氣極重,我知道,那都是因爲三樓走廊盡頭的那個房間裡,存放着一具千年不腐的屍體。
只是,這一次再走進宋氏集團總部大樓的時候,我卻再也沒有了那種感覺。
難道是阿浪把屍體搬走了?
應酬一時間有些多,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他,他便被人拉去喝酒了。
我一個人閒得無聊,就隨便走走,在大家的眼裡,我也是宋氏集團的一份子,來參舞會是無可厚非的,只是,沒有人知道,阿浪待會兒要如何介紹我。
就在這個時候,人羣中一抹高大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男人一襲白色的西裝站在人羣中,顯得鶴立雞羣,我微微蹙眉,迎面對上了他的目光,卻下意識地避開了。
冷靜了片刻,我立即往人多的地方走去,可沒想到,下一秒,那個男人竟然突兀地闖進了我的視線,站在了距離我不到半米的範圍內。
“怎麼一見我就跑?”
他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好聽,卻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陌生又熟悉。
我搖了搖頭,隨手從服務生手中的托盤裡端起一杯紅酒,朝他舉杯:“吳老闆,好久不見。”
我是真的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上吳川,說實話,自從上次吳川說了那樣的話,我的心裡就越來越覺得,他的身份不簡單,而他口中的那個錢莊只怕更不簡單。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覺得,我還是與他保持一段距離爲妙。
雖然,他曾經救過我,可如果往深一層想,說不定他救我正是別有所圖呢?
“依依姑娘恐怕記錯了吧,我們好像前幾天纔剛剛見過吧?”
他輕輕說了一句話,卻讓我的內心變得有些焦灼不安。
吳川不是宋氏集團的人,即使和宋氏集團有生意上的往來,也不應該參加今天這個特殊的舞會啊……
我正思考着,卻察覺到背後那道灼熱的目光,好像快要在我的背上燒出一個洞來。
下一秒,我的腰間一緊,一雙寬大的手掌緊緊握住了我的腰,阿浪頎長的身影就那樣突兀地移動到了我的身邊。
“吳老闆,今天可是宋氏集團的內部舞會,您怎麼也來了?”
阿浪毫不客氣,似乎已經隱忍了許久,我能夠感覺到他眸光中彷彿迸發出一陣強烈的怒火。
吳川卻只是笑,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伸出右手來,接着對我說道:“依依姑娘,請問您今天可不可以賞臉陪在下跳第一支舞?”
我一下子完全懵了,不明白吳川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麼,難道不知道阿浪也在這裡嗎?
可是,他卻好像絲毫也不避諱似的,把臉湊近了我的耳朵,低聲說道:“你爸爸現在就在這裡,如果你乖乖聽話,我等會就會讓你見他。”
我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驟然停頓了幾秒,接着,才如同打鼓一般猛地跳動起來。
我爸爸……他竟然就在這裡!
那一瞬間,我像是中了邪一般,瘋狂地在人羣中尋找他的身影,然而,他卻像是故意躲着我似的,讓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我好害怕,我怕吳川會對我爸爸的魂魄做什麼。
爸爸過世了那麼久,我竟然一次都沒有好好跟他談過,我只想找到他,跟他好好說上幾句話,哪怕只有幾句而已。
沒有絲毫猶豫,我立即將自己的手放進了吳川的掌心,接着說道:“感謝吳老闆的邀請,恭敬不如從命。”
說來也巧,就在這個時候,熟悉的舞曲竟然響了起來,如同交響樂團在現場演奏一般。
吳川慢慢迅速握緊了我的手,在阿浪還沒有來得及阻止的一瞬間,將我帶到了舞池的中央。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腦子一熱,竟然衝動地答應了,吳川的身份不簡單,這個,我早就知道了。
可現在,我竟然和他在跳舞,這讓阿浪作何感想?
就在這個時候,吳川突然之間俯身下來,在我的耳邊說道:“依依姑娘果然是個聰明人,只有聰明人才會做出聰明的選擇。”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明知道阿浪最忌諱的就是我跟你站在一起。”
他剛剛那麼親暱的動作,也不知道有沒有被阿浪看到,但我總覺得,吳川好像是故意這樣做給阿浪看的。
倏而,吳川迅速握起我的手,接着輕攬我的腰,我們兩個便順着音樂的節拍跳起舞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舞池的中央,我開始變得有些緊張,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關鍵的時候出個洋相。
沒想到,吳川竟然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
“你在緊張什麼,反正不該答應的,最終不也還是答應了?”
吳川的話裡帶着幾分調笑的味道,但我儼然已經明白他的意思。
“你到底是誰?”
一種熟悉的感覺在我們兩個人中間蔓延開去,我心裡那種猶豫和遲疑變得愈加明顯。
“這麼快就把我忘了?”
吳川陡然之間瞪大了眼睛,在我絲毫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帶着我打了個圈,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我摟進了懷裡。
人羣中,我即使沒有看清楚阿浪究竟站在什麼地方,但我卻能夠明顯地感覺到,阿浪那種幾乎快要“殺死我”的目光。
“吳老闆,請你自重!”
我有些生氣,迅速從他懷裡轉了出來,爲了不影響大局,我假裝謝幕,接着便準備悄悄離開。
“依依姑娘,你想去哪兒?”
一個聲音陡然出現在我的身後,似有某種穿透力,讓我的心頓時陷入一陣恐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