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就那樣凝視着阿浪的眼睛,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情感。
我心裡很害怕,我害怕他會一改之前的承諾,不問我是否願意便朝我撲過來。
“我突然發現,肚子好餓,我去吃點東西……”
說罷,我變迅速逃開了。
值得慶幸的是,阿浪並沒有追上來。
走進廚房,我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沉沉地落地。
可即使如此,我依舊能夠聽到自己沉悶的心跳,心臟好想快要從我心口撐破一個洞,跳了出來。
我一邊打開冰箱,一邊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然而,我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
腦子裡似乎又出現了一些畫面,我彷彿看到阿浪抱着我在樹下擁吻。
完了,我發現自己好像有些無法自拔了。
怎麼辦,難道說,我真的要爲他生個孩子?
不,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我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可即使如此,我的腦子卻依舊很亂很亂。
隨便吃了點東西,我便回房間去了。
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方面,我真的很希望阿浪能夠明白我心裡真實的想法,一方面,我又害怕面對我自己。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以至於久久無法入睡,直到我終於睡着,卻又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裡,阿浪身邊站着一個女人,但即使相隔很近,我卻看不清楚那個女人的臉,我只記得她對我說:“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永遠都不會讓你得到他。”
我看着阿浪,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就是那雙呆滯的眼睛,讓我不敢相信,那真的是他。
“阿浪,這個女人是誰,你爲什麼會站在她的身邊?”
我追問他,然而,他卻沒有回答我,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也什麼都沒有聽到。
“阿浪,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想衝過去,可是,不論我如何往前面衝,卻總是和他們隔着一段距離。
我扯開嗓門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卻就是不肯認真地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一眼。
我的喉嚨都快要喊幹了,像是火燒一樣疼痛着,然而,眼前的阿浪,卻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那聲音虛無縹緲,可沒一個字都如同敲在我的心上的鐘鼓一樣。
他說:“你想拿回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嗎,你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嗎,你想擺脫現狀回到過去或者未來嗎?”
這時,他突然笑了,那笑聲帶着一種濃濃的蠱惑:“我可以滿足你的願望,只要你的心裡想着這樣一個地方,我們的大門就會爲你敞開……”
我猛然間睜開了眼睛,可目光所及之處,卻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原來,我剛剛只是做夢了,可爲什麼這個夢卻是那麼的真實?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去。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什麼東西,迅速闖進了我的視線。
“阿……阿浪……”
我愣住了,他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裡,難道說,一整個晚上,他竟然都和我待在一起?
“醒來了就好,你好像做噩夢了。”
他輕聲說着,緩緩走到了我的牀邊,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應該沒有生病,不過,晚上睡覺的時候,不要把手放在胸口上。”
我明白阿浪的意思,小時候,奶奶經常這麼跟我說,據說,手掌放在心口上入睡,容易壓迫心臟,導致大腦沒有休息好,於是就會做噩夢。
“我明白……可你……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我留意到房間的門是關上的,也就是說,應該不是因爲我沒有把門關好,所以給了阿浪闖進來的機會。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奶奶今天早上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阿浪的一句話頓時讓我的心陷入一片空白,奶奶不對勁……
奶奶一直待在家裡籌備婚禮,很少出門,怎麼可能會不對勁呢?
想到這裡,我迅速飛奔到奶奶的房間裡。
奶奶習慣早起,因此不在房間,而是在廚房幫忙準備早餐。
“奶奶……”
我迅速走到奶奶的身邊,我知道她一直是個要面子的人,於是,我便沒有提起任何關於她身體的事情,只是對她說:“奶奶,您每天籌備婚禮已經很辛苦了,怎麼早上也不閒着?”
“奶奶習慣了,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做自己,千萬不要讓我擔心。”
“您就放心吧,奶奶。”
我安撫她說到,心裡卻依舊很沒有底。
我一邊幫忙,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奶奶,奶奶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眉宇間似乎充滿着憂愁。
“奶奶,您今天看上去似乎很累,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
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奶奶臉上的表情。
只見奶奶微微垂眸,眼底露出一絲爲難的情緒。
片刻之後,她對我說:“你還記得以前咱們家的鄰居謝有志嗎?”
奶奶提起這個人名的時候,我只是覺得耳熟,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可過了一會兒,我聽到奶奶說:“你忘了麼,小時候,你和他的孩子經常一起去學校上學的。”
那一剎那,我才猛然間驚醒,對了,好像是有那麼回事。
記憶中,謝叔叔臉上總是帶着笑容,每天早上我去他們家喊他女兒一起去上學的時候,他總是會對我說:“依依丫頭長得真好看啊,比我們家閨女漂亮多了。”
然後,就回悄悄給我塞一個雞蛋,叮囑我不要告訴別人。
“謝叔叔……他怎麼了?”
我的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追問了一句。
“他……”
奶奶欲言又止,想了想,纔對我說:“他發了財,從我們那兒搬走了,算是過上更好的生活了吧,只是,昨天我去給你們定喜糖的時候,又見到他了。”
我愣了愣,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太妥當,否則,奶奶也不會這樣說。
“那是好事啊,謝叔叔現在過得好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卻見奶奶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說,我以爲他應該過得很好,可我沒有想到,他整個人都變了。”
奶奶說着,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可那疑惑中卻又帶着一些恐懼。
她接着說:“如果不是看到他的妻子,我幾乎都認不出他來了,他臉上的表情很僵硬,看上去似乎一點兒笑容也沒有,做什麼事情都繃着一張臉,可這些並不是讓我覺得奇怪的理由,真正讓我覺得奇怪的是,他渾身上下都顯得很不協調,可我也說不出來,究竟不協調在什麼地方。”
表情僵硬,沒有笑容,身體不協調……
爲什麼這些詞彙如此熟悉?
我突然間想起,我在慕斯酒店見過的那些參加拍賣會的人,他們每個人家裡的資產都很豐厚,可給人的感覺,卻和奶奶描述的謝有志出奇的相似。
不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妥,可到底是什麼呢?
就在這個時候,奶奶突然之間打翻了一個茶杯,清脆的聲音讓我的思緒一瞬間被拉了回來。
“奶奶,您沒事吧?”
我慌忙握住了她的手,檢查她手上有沒有傷口。
見她並沒有受傷,我的才終於放了心。
“奶奶年紀大了,做事情精力不集中的話就會這樣,你幫我切兩片姜衝奶吧。”
我點了點頭,然後,迅速拿過洗好的生薑,放上砧板。
我心裡反覆琢磨着奶奶剛剛所說的話,事實上,我也開始有些懷疑,究竟那些看上去面容呆滯,身體也十分僵硬的人是怎麼回事呢?
這些人大多都非富即貴,我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患了什麼病,或者,遇上了什麼恐怖的詛咒。
想到這裡,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明明是早上,我卻如同深處黑夜。
我心裡有些猶豫,也有些遲疑,我總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有着某種關聯,而這種關聯或許和我還有着某種聯繫。
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慌在身體裡遊走,我不知道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麼,但我能夠感覺到,匯聚所有的一切的,或許就在慕斯酒店。
可我沒有想到,剛剛的分心讓我在切薑片的時候,差點切到了手。
我看着刀子從我的手指附近切下去,可指尖卻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
我迅速放下手中的刀,擡起手一看,才發現,手指上並沒有傷口。
奇怪了,我剛剛明明看到刀子切下去的,難道說是我看錯了?
“依依,你怎麼了?”
奶奶見我停了下來,於是,迅速走到我身邊,問道:“你該不會是切到手指了吧?”
“沒……沒有啦!”
我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一句,奶奶不放心,抓起我的手看了看,確定沒有什麼問題纔對我說:“小心點。”
我點了點頭,心裡卻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
對了,那個代替我死掉的女孩兒!
如果說,原本應該死的人是我的話的呢?
趁奶奶不注意,我硬着頭皮將手指伸向了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