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後悔,恨吧,那就去恨吧!哈哈……哈哈……琴言瘋狂的笑聲充斥在了漫天的黑暗中,一滴渾濁的淚珠從她眼角流下,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燙開了一條傷痕!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琴言如願以償的出來了,爲了出去她壓榨乾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妖力,她的妖性最終未除,但若不是強者,已經幾乎看不出她是妖了,就算看出來又如何,她已經沒有時日可言了。
爲了衝破那個結界她受了重傷,她把所有的妖力硬生生從自己體內剝離,穿破了五臟六腑,燃燒了生命……
琴言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何種模樣,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衰敗,就算要死,她也要死在煦平懷裡!
事情似乎出乎意料的順利,剛剛突破結界的琴言,一離開那個黑暗之地,出現在煦平的洞府內,就看到了站在她面前的煦平。
彼時的琴言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雙手撐地,俯首垂腰,咳嗽不止,入目的一雙再普通不過的黑色靴子。
只一眼,眼淚便控制不住的掉落,那是她爲他納的鞋子。就算忘記了所有,她也忘記不了眼前這個人,就算失去了心性,只要看到他,她也能爲他騰出最爲柔軟的那一塊位置。
“姑娘,我們是否曾經見過?”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煦平的陰影落在琴言的身上,爲她擋住了初見光亮的不適感。
琴言說不出話來,她有好多話想說,她好想他,想的幾乎入魔,她不敢再想象沒有他的日子,琴言覺得,她是瘋了,瘋了也好,能再次見到他,瘋了就瘋了吧!
“煦平……”喑啞的聲音從琴言的喉腔發出,因爲長時間不曾說話,她的聲帶已經生鏽到只要一開口,就好像火燒一樣炙痛。
“姑娘?”煦平慢慢蹲下了身子,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籠罩在他的心頭,他停止住想將她抱在懷裡的衝動,溫柔的詢問她,“姑娘,你認識我?你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裡?是否哪裡不適?在下……”
“煦平……”不等煦平說完,琴言就一把抱住了煦平,她的身體已經沒有多少力量了,但她還是盡力的抱緊了眼前這個人,生怕下一秒他就會在她眼前消失一樣。琴言失聲痛哭着,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掉,她將頭深深的埋進煦平的手臂,嘴裡喃喃不斷的喊着煦平的名字,飽含思念,痛哭而纏綿。
煦平,我是琴言啊……我是琴言啊……
“原來你叫煦平啊。”
“是,在下煦平。”
“咯咯,那怎樣寫啊?”
“和煦的煦,平安的平。”
“煦平。我記住了,你也要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琴言哦,琴瑟和諧,言語之間的琴言~”
“嗯,煦平記住了。”
煦平忍不住擡起手輕拍着伏在他身上痛哭不止的琴言,心裡也跟着糾成一團,爲什麼,他會那麼的難受。
煦平沒有任何疑惑的
相信了琴言所說的話,原來,她是他的妻子,相知相伴五年的妻子。
琴言的身子虧損的厲害,她的時日不多了,她幸福的依偎在煦平懷裡,慢慢的說着他們的前塵往事。她的妖性未除,他的記憶便不能恢復,幸好,他還對她有感覺。
此後的煦平,盡心盡力的將琴言安置在了自己的洞府,每日每夜的外出爲她尋找可以爲她續命的藥材,寬衣解帶的照顧着琴言。他沒有去找自己的師傅尋求幫助,琴言沒能除去妖性,身體又受到了極大的創傷,他怕自己的師傅會讓琴言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蓬萊。
其實蓬萊長老在琴言強行出來之時便感應到了,看在自己的弟子如此癡情,琴言時日無多的份上,他也只是嘆了口氣,沒去多加干涉。既然如此,那剩下的日子就讓他們互相陪伴吧。
琴言自然也知道蓬萊長老已經知曉了她跑出來的事,畢竟結界當初是蓬萊長老封印的。剛開始她還擔憂不止,沒想蓬萊長老一直沒有動靜。她慶幸蓬萊長老沒有拿她如何,不過就算如此,她依舊怨恨蓬萊長老,她的思維已經入了一個崎嶇,再也出不來了。
那個一直伴隨在琴言的寶物沒有在黑暗中隨之消逝,而是照舊隱藏着琴言的氣息,總歸也是要命喪黃泉之人了,琴言已經對這些不在乎了。
可不知爲什麼,也許是貪念作怪,若是得到了自己久久想得到的溫暖,就會想要更多。琴言從最開始滿足於見到煦平,到現在已經有了和煦平相伴一生的想法,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沒有時間再陪着煦平了……她的心裡的怨恨又開始滋生膨脹,如果不是蓬萊長老讓她除去什麼妖性,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若不是蓬萊定下了人妖不能相戀的規矩,她和煦平也不會無法相伴一生,若不是……
魔怔了的琴言身體每況愈下,她的身軀瘦弱的只剩下一副骨架,她每天躺在牀上動彈不得,承受着病痛的折磨,期待着煦平回來的身影……
琴言躺在石牀上的場景慢慢和眼前的場景重合,陶夭夭怔怔的看着背對着她的琴言,久久不能言語。
她這是,看見了琴言和煦平的過去?一滴淚從陶夭夭的眼角滑落,陶夭夭只覺得眼睛有些刺痛,臉上帶着冰冰涼涼的癢意,陶夭夭想擡手去觸碰,身體一動纔想起來自己已經被琴言綁住了。
陶夭夭愕然,她居然哭了,她都不知道這眼淚爲何而流,真是詭異。
“呵呵,怎麼?你在同情我們?”琴言沒有翻身,而是背對着陶夭夭開口,聲音似乎比最初更加衰弱了幾分。
“不,我沒有同情你們。”順着臉頰滑下的眼淚滴落在了琴言困住陶夭夭的藤蔓上,陶夭夭看着那滴淚水,有些出神的說道,“郎情妾意,挺好的。”
不知道爲什麼心情有幾分低落,陶夭夭忽然在想,如果她將來愛上一個人類又會如何呢?是不是也同煦平和琴言這般,最後落到個不得不天人永隔的下場?對她而言,比較人類的壽命
太過短暫了,就如曇花一現,就算對方是個修仙者……修仙者……
陶夭夭低吟一聲,她的頭有點痛,隨即暗暗鄙視自己一聲,便不再思考這些還未發生過的問題。她幹嘛庸人自擾呢?
“哼!可我們最終還是被拆散!就是因爲這些可惡的條框限制!他們憑什麼……”琴言的語氣又再次激動起來,一句話還沒說完,她又開始咳嗽起來。即使從她的後背,也能感覺到她情緒的起伏,她的身子實在是太瘦了,只要一氣喘,整個身子都會在抖動。
“最起碼你們有一段幸福的回憶。”陶夭夭忍不住說道:“你還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緒吧。這世間規矩可不少,你想想,你們妖界肯定也有很多常人無法理解的禁忌,雖然我們不知道爲何要這些禁忌,但總歸你和煦平並不是沒有任何機會,蓬萊長老並沒有扼殺你們的感情,他們已經退步給了你們可以相守的機會,可是你沒有把握。”
陶夭夭覺得她說的這些話有些殘忍,但這就是她內心的想法,在她看來琴言的思維已經鑽進了死衚衕,反正只要一說到這個問題,琴言的情緒就糟糕透了。陶夭夭也不想拐彎抹角,去考慮怎麼說話纔不會刺激到琴言。
“你!”陶夭夭說的話似乎戳到了琴言的痛處,她憤聲喊道,急促的呼吸彰顯了她的怒氣,她想說些什麼但又找不到理由爲自己辯解,這個問題她一直不曾去深想,因爲她認爲這一切都是蓬萊長老造成的,如果沒有所謂的除去妖性,她也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哼,你們仙總是爲自己開脫。”琴言最終只說出了這一句話。
呃……陶夭夭無法理解琴言的想法。陶夭夭覺得琴言的想法就好像人界的話本上寫到的“佔着茅坑沒有拉出粑粑反倒怪起了茅坑”這句話一樣,實在沒有什麼道理。世間哪有那麼多事情是可以隨心所欲的,要是可以的話,她就溜出青丘,到處去玩了。
“琴言,我覺得你最愛的不是煦平,你最愛的是你自己。”頓了頓,看了眼琴言僵直的身子,陶夭夭繼續說道:“你看,你最初愛上煦平,是因爲你覺得他好,你覺得和他一起你很快樂,你希望他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但是那個時候你並沒有考慮到煦平的感受,雖然煦平最後愛上了你,但是即使你們在一起之後,你每次救煦平的想法都是沒了煦平你會如何如何難受,你會受不了,你從來沒有從煦平的角度出發,和煦平在一起,你只是爲了讓自己快樂罷了。”
琴言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身軀抖動的厲害,陶夭夭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也無法判斷她此時的情緒。
“就算到了最後,你在黑暗的封印內除去自己的妖性,你因爲自己受不了,就沒有再堅持下去。你說你愛煦平……也許你是真的很愛他,但這份愛卻比不上你對自己的愛,你把一切責任歸咎於蓬萊,可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煦平在你的身邊能讓你安心幸福,所以你只想要待在他的身邊,其他的你都不曾去考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