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心中因爲凌風的醒來安定了不少,玦情關切着繼續問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凌風沒有立即回答玦情,而是閉上眼睛,無視還在一陣陣刺痛的頭,理了理凌亂的思緒,才睜開眼睛,語氣極其虛弱地回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風,你別瞞我”玦情說着,撫摸着凌風的額頭“你的身體很燙,是發燒了嗎?”
“應該不是”凌風輕輕搖了搖頭,靠在玦情的臂彎裡,聚集了些許氣力,才繼續道:“玦情,你先扶我起來”
“可以站起來嗎?不要勉強自己”玦情擔憂地勸道。
“沒事的”凌風動了動身體,雖然全身痠痛無力,還有點怪異的感覺,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畢竟當初訓練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狀態,他也不曾倒下。
在玦情的攙扶下,凌風站了起來,首先便是環顧四周。一個十分空曠的地帶,地面上的樹和小草在月光的照耀下都度上了銀光,帶着冰涼的氣息,四周響起的蟲鳴聲讓這樣的環境不顯寂靜。
轉頭看向玦情,本面無表情的臉寫滿了擔憂,順手拍了拍玦情扶着他的手,凌風扯出一個笑容“不用擔心,這點小傷,死不了的...不過,我睡了多久?這是什麼地方?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楊芳雪呢?”說到後面,凌風一臉疑惑。
凌風問了好幾個問題,但是玦情沒有回答,一直閉口不言。玦情的沉默,讓凌風不滿地噘嘴罵道:“我說,玦情,雖說沉默是金,但是現在你倒是開口說話啊”
凌風說着,手也不老實,擡起就輕輕落在了玦情胸前,而這時看着自己的手,凌風終於發現他覺得怪異的地方在哪兒了!
那是一雙即使有着傷痕和薄繭,也依舊修長漂亮的手,但是就算再漂亮,那也是一隻男子的手!還有衣服,也是他所熟悉的迷彩服。瞪着眼睛,凌風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絲依舊柔軟,可那不是長髮,而是短髮啊!
眼睛瞪得更大了,凌風驚慌失措地在身上摸索着,口中還唸唸有詞“我怎麼回來了?!怎麼可以就這樣回來了...爲什麼回來了...”
“風”玦情輕聲喚了一聲,可是凌風沒有聽到,深吸了一口氣,玦情抓住凌風的雙肩,大喊了出來“風!你冷靜一點!”
“玦情?”
“不要慌”玦情安撫着凌風“事情應該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你看”玦情說着,手伸向了地上的一株小草,凌風眼睜睜地看着玦情的手從小草身上穿過。
然後在下一刻,玦情發現他安撫的方式錯了,因爲凌風抱着腦袋更慌、更崩潰了“玦情,玦情...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風,風...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你的錯?”
“你不是因爲我...死了嗎?對不起,害你死了不說,還把你帶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來...”
“不是!”玦情直接拉住凌風的手,讓他去觸碰那株小草,等凌風的手也從小草上穿過的時候,才以他最柔和的聲音道:“看到了嗎?不只是我是這樣,你現在跟我是一個狀態”
呆愣了半天,凌風終於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盯着玦情“我們都死了?那這裡是天堂還是地獄?”
“不知道”玦情搖了搖頭,什麼都回答不了“我只記得我和司徒翰臨、阮玉軒、蕪殤去追你和玉清,可是突然間我的頭劇痛起來,我跌下了馬,之後,之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你和我都躺在這裡...風,你呢,你和玉清出了什麼事?”
“...我和玉清...”凌風低頭沉思起來,想了很久,才繼續道:“是司徒俊弦,他襲擊了我們,我記得,楊芳雪差點死了,可是在這個時候,玉清失去了理智,我想喚醒她,但是她聽不到我的聲音。後來司徒翰臨他們來了,他們和玉清生死相搏,我很急,但是,後來,後來的事,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玦情,我是不是很沒用!”說到後來,凌風有些垂頭喪氣。
“照你這麼說,我應該更沒用纔對,保護不到玉清,甚至連你都護不住”
“你沒有!”凌風淚眼朦朧地看着玦情,反駁着。
“那你也不要自責了,弄清楚我們現在面臨的情況,纔是最主要的”玦情輕柔地擦拭着凌風滴落的淚水。
“嗯”凌風點了點頭,再次看向四周,即使天並不明亮,也想找到一絲蛛絲馬跡,玦情在查找的時候,分了一部分精力在凌風上。
沒過多久,凌風忽然停了下來,凝神聽了聽,接着趴在了地上,側耳聽着大地傳來的一切。但是凌風忽然趴在地上的動作嚇壞了玦情,幾個箭步上前,急道:“風,你那裡不舒服!?”
“噓...”可凌風很淡定地在脣前豎了一根手指,讓玦情禁聲,雖然還是很擔心,但是玦情閉上了嘴,沒有打擾凌風。
大約兩三分鐘後,凌風站了起來,玦情亦跟着站了起來,然而玦情還沒來得及詢問,凌風便拉着玦情找了一個隱秘的地方躲了起來,確定安全後,才低聲解釋道:“有很多人往這邊過來了”
“有人過來?”玦情疑惑地環顧着四周。
“不用看了,還有些距離,從地面傳來的動靜來看,要到達這裡,至少還需要半個小時”
“那爲什麼不上前去?”
“不知道”凌風衝玦情神秘地笑了笑“我先休息一會兒,你看着”
說完,凌風便閉上了眼睛,玦情什麼也不問了,只是用衣袖爲凌風擦拭臉上的細汗。而也正如凌風所說的那樣,玦情很快便聽到了馬蹄聲和腳步聲,沒過多久,便看到了人影。
同樣聽到動靜的凌風也睜開了眼睛,向外看去,不是熟悉的服飾,帶着刀與劍,在很慌亂地前進,似乎是在逃避着什麼。
很快,緊追而來的身着另一種色澤戰袍的士兵,解了兩人的疑惑,原來真的是在逃命啊。就在玦情糾結着要不要出去的時候,聽到了凌風的低聲呢喃“看似很慌亂,可是亂中又有序,應該不是在逃命,難道是在吸引後面的人跟上來?”
心不安地跳動起來,凌風毫無預兆地站起身來,玦情一愣,拉住凌風的手,想要他蹲下,可是凌風紋絲不動,只好也跟着站起身來,而在他起身的時候,凌風在看到一抹熟悉的青色時,眼睛一亮,直接往外衝了出去。
玦情被凌風的行爲嚇了一跳,緊跟而上,可是沒有跑多遠,凌風便毫無預兆地面朝地摔倒在了地上,玦情趕緊上前把凌風扶起。依舊不等他開口,凌風盯着前方,死死抓住玦情的手,連聲道:“玦情,不要管我,快點追上去告訴玉清,不要再往前追了,那是敵人的計謀,再追上去,會陷入敵人的包圍圈的...”
然而玦情始終都是靜默不動,着急的凌風也注意到了這一點,頓時憤然回頭,但是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見玦情伸手要拉從旁邊走過的士兵,沒有例外,玦情的手從那人身上穿過。
似是因此受到打擊一般,凌風的身體晃動了幾下,直到一個聲如洪鐘的呼喊聲“江清,不要再往前追了!”響起,凌風纔回過神來,等到前方的士兵都離開的時候,纔有氣無力地對玦情道:“玦情,我們追上去,追上玉清,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玦情沒有說話,直接上前攬住凌風的腰,帶着凌風快速向前追去。然而待到兩人追上的時候,還是晚了,阮玉清和楊放在那個凌風熟悉的峽谷裡被包圍了。到這裡,凌風和玦情也差不多理清了,這裡是阮玉清的過去,那麼他們是在阮玉清的夢裡嗎?
“玉清!”就算知道,他們在這些人眼裡和空氣沒什麼區別,但是他還是被凌風的大喊嚇了一跳,甚至下意識間就要去捂凌風的嘴,可是沒有得逞,凌風便截住了他的手“玦情,這裡真的是玉清的夢嗎?”
“是的,不然解釋不了我們現在的狀態”
“我不信!”凌風堅定不移地說道:“我不信這裡只是玉清的一個夢,這一切都太真實了!玦情,和無數次見過玉清的這個夢不一樣,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太真實...玉清是真實存在的,我和你也是真實存在的,那麼我相信,玉清能夠感受到我,能夠聽到我的聲音,一定可以的...”
凌風說着,往正在大肆殺戮的阮玉清走去,她的身上有很多血,有她的,也有敵人的。但是敵人始終太多了,阮玉清怎麼殺都殺不完,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能保障,更別說別人了。
凌風腳步虛浮地向前走去,一個個相互廝殺的士兵,從凌風身上穿過,玦情很想上前扶住凌風,不管是爲了阻止他,還是爲了帶着他走到阮玉清的身邊,可是即使他有多想這樣做,他的身體至始至終都一動不動,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可是忽然間凌風改變了方向,擋在了力竭的楊放前面,然而一切都是沒有用的,刀劍從凌風身上穿過,刺入了楊放體內。
“楊將軍!”阮玉清悲傷的嘶喊聲由遠及近,凌風看着阮玉清飛奔過來接住了楊放倒向地面的身體。還沒斷氣的楊放緊緊抓住阮玉清的手,交代着自己最後的遺願“江清,撐住!一定要撐到援兵的到來!”
“楊將軍,你要撐住!你一定可以活下去!”凌風看着近在咫尺的阮玉清留下了悔恨、悲傷的眼淚。她的士兵將她護在了中間,然後一個個地倒下,可是此時的阮玉清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