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阮玉清和周劍對決過無數回,可真刀真槍的對決,這還是第一次。兩人都是第一次施展劍術,因此阮玉清和周劍都沒有急着進攻,而是試探着對方。
兩人開始的動作並不是很快,也因此凌風纔不認同地說着話“玉清,是開玩笑的吧,你和賤老頭是開玩笑的,生死對決,你和賤老頭又不是敵人,怎麼會要生死對決!”
可是阮玉清沒有回答凌風,玦情現在離阮玉清和周劍並不遠,自然聽到了凌風的話,於是對凌風說道:“風,不要說了,不要打擾玉清,我們看着就好...”
“看着!玦情,你在說什麼!?快阻止他們啊!”凌風吼着,阮玉清卻似是聽不到他說話一般不爲所動,也或許阮玉清現在是真的聽不到凌風說話。
而聽着的玦情,卻在沉默一會兒後,對凌風哀傷地說道:“風,這是周教主和玉清的選擇,你重視他們,就尊重他們的選擇!”
“不要,我不要!我不明白,我一點都不明白!爲何會變成這樣?!”凌風不明白,那是因爲以他的觀念,像周劍這個年紀,應該是安享晚年,無聊時調教一下後輩,他也一直以爲周劍會跟着他們一起離開,生死對決什麼的,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所以他不明白,爲什麼事情會變成現在這樣!?
“風,不要說話了,我現在只能告訴你,若是換成是我,我也會做同樣的選擇,我們現在該做的,就是成爲這一切的見證者,而我相信,最後贏的那個人一定是玉清!”
看着玦情不帶一絲懷疑的眼神,凌風還是不明白,但是若是玉清贏了,她真的會殺了賤老頭嗎?若是賤老頭贏了,他真的會殺了玉清嗎?不會的,一定不會的,因爲這一個月的時間,和周劍感情最深的便是玉清!
在凌風和玦情的交談間,周劍和阮玉清都已經結束了互相試探,他們的動作快了起來,交戰的範圍也開始變廣,逼得玦情連連後退。隨着時間的推移,無論是阮玉清身上還是周劍的身上都有了些許輕傷,目前還算是勢均力敵之勢,玦情和凌風的目光都還追的上兩人的動作,但是玦情卻皺起了眉頭。
經驗兩人倒是都差不多,而玉清的實力終是比周劍要差了一點,竟漸漸地顯出敗勢,不,不對,若是玉清真的就這樣會輸,那麼周教主應該會窮追猛打的,但是周教主打得很謹慎,難道阮玉清並沒有用上全力,想必是沒有,周教主或許也是沒有用上全力的,但是就算如此,他們現在展現出來的實力,試問天下還有幾個人可以和他們相提並論。
可是接下來,周劍和阮玉清的攻擊忽然之間變快,玦情和凌風都沒有辦法追上對方的速度了,特別是凌風,阮玉清從未像現在一樣和誰動過手,因此他的‘視線’跟着阮玉清一直在走,不一會兒便感覺頭暈目眩,只好‘閉’上眼睛,再睜開時,亦是同樣的情景,但是凌風也還是如此反覆着,他做不到就這樣等着一切都結束!
玦情則是時而後退,時而前進,因爲周劍和阮玉清互相交戰時會向他靠近,也會遠離他。不過沒有例外地,兩人路過之處,雪地上都會留下深深的劍痕,就連堅硬的巖壁都能留下不算淺的劍痕,漸漸地雪地上還多了兩人留下的血液。玦情雙手緊握,咬緊牙關,就算知道結局,就算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玦情還是沒有辦法保持冷靜。
而此時正在交戰的兩人,更不可以有一絲一毫的動搖,因爲動搖就代表他會輸,輸就代表會死,凌風還抱着僥倖心理,但是玦情很清楚,兩人都活下來的結局是不可能存在,從兩人開始對決的時候,便已經註定了!
不知道如此過了多長時間,周劍和阮玉清的速度終是降了下來,在看清兩人的狀況時,凌風和玦情都瞪大了眼睛,因爲兩人的身上都佈滿了傷口,特別是阮玉清的額頭上,有着一道不算深,也不算長的傷口,但傷口上留下的血,還是染紅了阮玉清本沒有傷口的左臉。眼中也被留下的血浸染,但阮玉清連擦一下的時間都沒有。
阮玉清眼睛忍不住微閉,周劍也在這一瞬間,揮劍而上。凌風一驚,下意識地就想告訴阮玉清周劍的位置,但是聲音卻像卡在喉嚨裡一般,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在此期間,阮玉清也靠感官躲開了周劍的攻擊,阮玉清後退着,想要遠離周劍,擦拭臉上的血液,畢竟失去一隻眼睛,就對她很不利了,如此兩隻眼睛都不能視物,和周劍繼續對戰下去,對她更不利。
不過周劍可沒有給阮玉清機會,劍刃揮舞地快而準,阮玉清只能疲於應付。而阮玉清絕不會讓自己一直處於這樣不利的狀態,用身體硬扛住周劍的一擊,便快速地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睜開眼睛,阮玉清看着周劍的是一種冰冷的、懾人的目光。
周劍自是不可能被阮玉清的目光嚇到,手中的劍再次一轉,阮玉清的右手手背便多了一道長而深的傷口。左手迅速揮掌上前,阮玉清在周劍來不及閃躲之時,掌心落在了周劍的胸前。
周劍頓時後退了十幾步,才穩住身形。在此之間,阮玉清起身,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將自己的右手和劍柄綁在了一起,周劍下手確實狠,現在阮玉清憑自己壓根就沒有辦法握住手中的劍,握不住劍,她也就只能死,但是,阮玉清卻在綁好後,看着周劍,說道:“前輩,剛纔猶豫了,要想我握不了劍,傷的不應該是我的手背,而是我的手腕”
“玉清丫頭,你也猶豫了,這一掌對我來說不痛不癢”
周劍一說完,阮玉清和周劍都狂笑了起來,就在凌風以爲兩人或許就這樣不會再打的時候,阮玉清和周劍同時停住了笑聲,大喊着“前輩!”,“玉清丫頭!”
“最後贏的人會是我!”
阮玉清和周劍的攻擊再次變得迅猛,太陽也開始一點一點地西移,兩人也正如他們最後的那一句話說出,沒有了絲毫猶豫,無論是周劍對阮玉清的攻擊,還是阮玉清對周劍的攻擊,都讓凌風和玦情看得心驚膽戰。
他們的心現在都是揪起的,就算凌風不能明白全部,但是他清楚,現在的周劍和阮玉清不論哪一方落敗,都毫不奇怪。周劍和阮玉清都已經傷得很重了,凌風不明白,爲什麼受了這麼重的傷他們卻還在笑着?爲何他們的眼中是興奮?爲什麼面對死亡,會興奮,這壓根不值得興奮,不值得...
凌風想着,眼淚亦忍不住落了下來,而在凌風開始哭的時候,玦情的心臟忽然之間不規則地跳動起來,感覺到眼前有一些模糊,玦情撫向了自己的臉頰,然後將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看着上面的水漬,不解地看着前方交戰的兩人。
他感覺得到,凌風現在在哭,可是爲什麼他會留下眼淚?爲什麼心中會感覺如此難受?伸手緊緊抓住自己心臟前的衣服,玦情想不明白。從他開始記事起,他就知道他是一個沒有資格哭的人,因爲就算留下了眼淚也不會有人同情他,可憐他,所以不論遭到什麼對待,他都不曾留下眼淚。
但是現在他卻留下了眼淚,原因是凌風在哭,那樣好像不是他在哭一樣,也好像就是他在哭一樣,很矛盾,但是也很自然,風,我和你之間...究竟有着什麼樣的關係?!
出神間,周劍和阮玉清都停了下來,玦情立即將自己臉上的眼淚抹去,看着喘得十分厲害的兩人。玦情並沒有上前,因爲他知道那兩人的決戰並沒有結束,果然在他想着的時候,周劍和阮玉清的氣都沒有喘勻,兩人又再次纏鬥起來。
心臟在止不住顫抖,玦情知道那不光是他的感受,還有凌風的,現在的他,能夠很清晰地感覺得到凌風的喜怒哀樂,他聽得到,凌風一直在無聲地吶喊:停下來,求你們,停下來,你們不要再打了,就這樣結束了不好嗎,求你們了,不要再打了,停下來,不要再打了...
深吸了一口氣,玦情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到凌風,只能靜靜地站着,看着周劍和阮玉清用更加搖晃的身體戰鬥,他們之間究竟哪一個會先倒下,兩敗俱傷,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他們的戰鬥只有其中一人再也站不起來了,纔會停止!
凌風到現在反而停住了眼淚,看着連站也站不穩的阮玉清向坐在地上的周劍走去,邊走邊說:“前輩,您在做什麼,這樣就不行了嗎,起來啊,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
看着緩慢靠近的阮玉清,周劍笑了“玉清丫頭,已經結束了”,說着,周劍便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躍起斬向了阮玉清,雙手握劍,阮玉清甚至不用有多快,便擋住了周劍的攻擊,兩劍相觸,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劍刃碎裂的聲音。
阮玉清沒有放過這樣的機會,在周劍手中的劍徹底斷裂的時候,用左手掐住了周劍的脖子,將周劍按倒在了地上,自己手中的劍高高舉去,在凌風吶喊聲“不要!!!”中,刺入了周劍的胸膛。
放開掐住周劍的手,阮玉清輕聲說道:“確實已經結束了,前輩”,緩緩擡起自己顫抖的,差不多隻剩一張皮包着骨頭的右手,周劍輕輕地放在阮玉清的胸前,接着便無力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