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出事了,你不回去?”地動,白侗不信,一個地動能弄出這麼大陣仗!他知道白許許素來驕縱不懂事,經常在家裡鬧得天翻地覆,但總歸是青丘的兒女,狐族公主,這樣的時候還磨蹭什麼,他們這些人多回去一個多一份力量啊。
“白許許”沒理他,白嚴峰也暈了,白侗氣得甩袖子。
他也不管了,罵了聲混賬東西轉身就走,然跑了幾步纔想起來蘇甜他們都是乘着他的法器來的,這會兒倒也沒忘事兒,把他們一塊兒帶上之後才道:“我要先回青丘幫忙,黑風山跟青丘很近,順路,我只把你們送到青丘了。”
蘇甜想了想,開口道:“那我們……”
還沒說完呢,被蕭老大給打岔了,“你家有事我們肯定要幫忙啊,放心,老子有一把力氣,地動石頭埋了臭狐狸的話,我單手能把巨石舉起來!哈哈哈哈!”
好心是好心,你這說的什麼話,啥叫地動埋了臭狐狸啊!
“那到時候看看情況,我提前說聲謝謝。”不知爲何,有祖奶奶在旁邊哪怕她現在沒閃金光,白侗也覺得心安了不少。至於蕭望那傻子的話,他裝作沒聽見,不跟他見識,否則就是自找氣受。
一行人遠離戮仙谷,靈舟上,蘇甜回首相望。
她跟綠蘿認識頗早,但綠蘿年紀比她大,是自己一步一步修煉,花了百年時間才修得人身的。在那個靈氣濃郁得黏稠如蜜的時代,綠蘿百年修得人身的資質只能算做普普通通了。她們同爲植物得道,相識之後,綠蘿還教了她許多東西,穿衣打扮生活習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哪些人能招惹,哪些不能。
她們曾一起生活過一年多的時間,後來又分開了。爲何分開卻記不太清,但蘇甜知道,在那之後,她時常會給綠蘿捎帶一些好東西送過去,那時候的她,是滿心希望這個朋友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千萬年後得知從前的朋友還活着,她激動得眼淚都流下來了,然而沒想到,這時間總能辜負情深,再好的朋友,也敵不過千萬年的歲月吧。
不對,敵不過一掌打了她喜歡的男人。幸好就在上一次,她便已經認清自己跟綠蘿如今的關係了,現在倒也沒覺得有多失望。說起來,玄紅如今倒成了她要好的雌性朋友了。
只是從前的天下綠蘿實力中等,而現在,在當今天下,她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吧。所以說,說別的都沒用,還是得命長才行。
她腦子裡想東想西的,而此時此刻,戮仙谷的綠蘿臉色不太好,心思更重。
她面前的男人已經醒了,現在正懶懶地躺在榻上,衝她勾了勾手指。
綠蘿緩步過去,剛剛走近,就被他伸手一拉直接坐到了他懷中。“白嚴峰”手指攪起他一縷長髮,口中呵氣,“你看我們真相配。”
他呼出的氣都是冷的,像是冰霜一樣毫無熱度。
“你用別人的身體,我也用別人的身體,這兩個還都是狐狸,還是血緣至親。”說到這裡,他笑了一下,“你這身體原來那個正主,愛的還是自家叔叔。”
白家沒有把白嚴峰撈出來,任由他呆在戮仙谷受罰,實在是因爲青丘的公主白許許,一門心思地喜歡上了白嚴峰。這是青丘白家的醜事,知道的自然不多,然而綠蘿能夠看到白許許的元神對她的過往一清二楚,當然知道,白許許愛的是誰。
她在查探白許許入魔沾染魔氣源頭的時候,見到了引白許許入魔的魔物。自此,天地萬物皆不在她眼中。從未想過還能再次相遇,哪怕,他已成魔。
佔據控制白嚴峰的那個魔物殘魂,是銀河。
“銀河……”綠蘿依靠在他懷裡,輕輕喚他的名字。
“我現在叫白嚴峰,銀河是誰,我不記得。”他不悅地道。說完,一縷黑氣從白嚴峰身體裡飄出,幻成一個男人虛影,面容跟白嚴峰並無相似之處,他看起來陽剛英氣得多,劍眉星目,眼中彷彿蘊含浩瀚星辰之光。
綠蘿見狀,也直接脫離肉身而出。她的本來相貌生得十分清秀,在遠古那個靈秀時代算不上美人,但如今卻也十分惹眼了,比白許許還要好看幾分。
兩道虛影糾纏在一起,縷縷魂氣被魔物吸入體內,綠蘿卻一點兒不覺得難受,她願意用自己的元神去滋養那縷殘魂。
那只是銀河的殘魂。他是銀河,綠蘿絕對不會認錯。她希望他能恢復,但她又害怕他恢復。
她怕殘魂徹底消失於天地間,更怕他恢復過後,會想起蘇甜。
此時的銀河失去了從前的記憶,他不記得她,更不記得蘇甜,而這樣的銀河,纔是她一個人的。她必須抓牢他。
約莫一炷香過後,銀河推開了綠蘿,魂體返回了白嚴峰體內。綠蘿也直接返回白許許身體裡,她現在消耗並不多,因爲每一次銀河都很疼惜她,並沒有吸收過多的魂力,這讓她覺得很開心,因爲銀河是憐惜她的。
他現在憐惜的是她綠蘿,而不再是蘇甜了。
穿着白嚴峰皮囊的銀河親了一下綠蘿的耳垂,他含在嘴裡細細吮着,那酥麻的感覺讓綠蘿身子軟軟地倒在他懷裡,簡直提不起半點兒力氣。而此時,他壓在她身上說,“今天看見的那個女孩子也挺漂亮的,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一樣。”
本來已經軟綿綿的綠蘿頓時身子一僵,因爲肌膚相親而緋紅的臉頰霎時血色全失,她雙手本是軟軟搭在他身上,這會兒手上用力一抓,讓銀河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
他不悅起身,披衣坐到了一旁。
綠蘿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是涼的,她很想發怒,很想咆哮,然而看到銀河那不高興的樣子,一切負面的情緒都被她緩緩壓下,捏緊的拳頭慢慢鬆開,她笑着道:“又想玩了?”
“那個姑娘不是一般人,她出生於千萬年前,若是靈氣充足,或許我都不是她對手,不好輕易對付。”綠蘿笑盈盈地,像是談論的根本不是她朋友,而只是一個毫無干系的陌生人。
銀河回頭,“會給你惹麻煩?”
綠蘿起身挪到他身邊,從身後環住他的腰,“不麻煩,只要你喜歡的,我都願意幫你。”
銀河便道:“那暫時不動她好了。”他眨了下眼,神情輕佻邪魅,“我不喜歡這身子,太陰柔女氣,今天看到的那個就不錯,骨齡那麼點兒修爲資質那麼高,前途無限,而且,他很壯。”
“我用那個身體,你覺得如何?”他微微一笑道。
綠蘿稍稍一愣,“你說蕭望,那隻狗妖?”
“原來是狗,我當時都沒看出來。”銀河依舊在笑,“等我上了那狗妖的身,要動那姑娘也就輕而易舉了吧,我看他們,似乎情投意合。”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笑容收斂,眸子裡漆黑一片彷彿星光驟然熄滅,只剩下無際黑暗。
綠蘿在他臉上淺啄一下,之後頭埋在他背上,將臉上情緒和眼中熱淚一併隱藏。她緩緩道:“好,都依你。”
哪怕什麼都忘記了,你還是會,一眼選中她麼?爲了她,連白嚴峰這樣絕佳的身體都不打算要,反而要去選擇一條狗……她眼中煞氣出現,心中恨意難消。
而此時,“銀河”嘴角含笑。
他是魔。
是銀河的魔。什麼失去記憶都是騙她的,他什麼都記得,比銀河還記得更清楚。
因爲,他是銀河最重的執念,因愛而生,因害怕失去而不朽。被戮仙橋阻隔在天地之外魔界之中,然而,他從未放棄過回來。千萬年後終於有一縷魔氣,成功突破封印,進入這天地之間。他不是銀河殘魂,卻是心魔殘魂。
這女人的嫉妒,也是他喜歡的食物呢。悠悠心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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