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本場比賽,漢堡在主場3比1戰勝了來訪的沙爾克04,漢堡的主場“英泰競技場”(imtecharena)變成歡樂的海洋,現場巨大的“充氣人”隨着音樂不停的扭動着。
而沙爾克所在的這片看臺,球迷們一個個很安靜的低着頭準備離場,斯坦在人羣中看到麥爾,他上前安慰了幾句,麥爾本性純真,馬上就把不開心的事情忘了,他邀請斯坦喝一杯,但斯坦謝絕了,“下次去沙爾克,我們再喝吧,我今天還有事”。
“找女朋友吧”,麥爾說。
斯坦呵呵一笑,“爲什麼”?
“因爲對於男人來說,唯一讓他們可以拒絕喝一杯的也只有女人了”,
“好吧,我只能說,你說對了一半”,
麥爾對斯坦做了一個拜拜的手勢,然後消失在一羣沙爾克球迷之中。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米婭邊解開圍巾掛在椅子上,邊向斯坦道歉。
“呵呵,爲什麼我訂好的法國餐廳你不願意去,非要來“漢堡王”約會”,斯坦問。
“如果去法國餐廳,我得重新打扮,換上高跟鞋,晚禮服什麼的,太麻煩了”,說着,米婭拿了面前盤子裡的一根薯條吃了起來。
“可也沒人會在快餐廳約會吧”,
米婭說:“我會啊,我從高中開始,歷任男朋友都是在快餐店約會”,
“歷任”?斯坦在心中玩味這個詞,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有種酸酸的感覺。
“怎麼不說話了”,米婭問。
“哦,沒什麼,那個,你交過很多男朋友嗎”?
“呵呵,原來是想這個,怎麼你吃醋嗎”?
“當然不會”,斯坦回答的語氣怪怪的,就連他自己都聽得出來是在撒謊。
“不多,不過。”,
“不過什麼”?斯坦問。
“我比較喜歡外國人”,米婭說。
斯坦呵呵乾笑了兩聲,“爲什麼”?
“可能是不會像德國人那樣嚴肅吧”,
“那你都和什麼國家的人交往過”?斯坦笑眯眯的問。
米婭招招手,示意斯坦附耳過去,斯坦很配合的把耳朵貼過去,只聽米婭說,“秘密”。
斯坦“哧”了一聲,表示“切”。
“那你呢,爲什麼不結婚”?米婭問。
“我結婚了”,
米婭臉上有些失望,說:“以前怎麼沒聽你提起,有照片嗎,讓我看看你老婆”。
斯坦點點頭表示可以,然後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米婭看。
米婭看了看照片,是一張斯坦抱着足球的自拍照,“什麼意思”,米婭問。
斯坦指了指手上的足球,說:“這就是我老婆,我已經和足球結婚了”。
米婭此時手上拿着薯條,薯條上抹着番茄醬,她隨手用薯條在斯坦臉上一劃。
“哇,幹嘛,毀容了”,斯坦大喊。
“呵呵,讓你耍我”,
“誰叫你先耍我的”,
斯坦把整瓶番茄醬拿起來,示意別過來哦,否則。
吃完飯,兩人漫步在漢堡街頭,米婭小鳥依人的靠在斯坦的肩頭,斯坦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他腦海裡憧憬着以後是不是有一天可以住到這座城市。
“米婭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去中國”?
米婭很快就明白了斯坦的畫外音,知道這句話是話裡有話,“呵呵,那得看情況,比如說有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去”,
“好刁鑽的回答”,斯坦心想。
“對了,你會在漢堡待幾天”?
“明天早上走,坐火車走”,
“去哪”?
“貝爾格萊德”,
“你不是說聖誕節纔回去嗎”?
斯坦沉默了,米婭知道能調動斯坦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足球。
“是不是又看上什麼球員了”?
“哈哈,暫時沒有,但是南斯拉夫足球是歐洲人才寶庫,我決定回去看看,幫我以前效力的俱樂部找些球員”,
“你打兩份工啊,收入一定不錯”,米婭笑嘻嘻的說。
“不,我這次是義務勞動,不收錢”,
在這個除了空氣,什麼都要錢的商品社會,還有白乾活的,米婭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又給自己上了一課。
米婭突然把腦袋從斯坦的肩膀上挪開,站到斯坦的面前。
“幹嘛”?
“明天幾點的火車”?米婭問。
“早上7點的”,
“ok,6點半,我們在漢堡火車站見”,
“你。。”,
米婭的這番話很霸氣,連斯坦都被震住了,頓時,斯坦感覺自己纔是被“泡”的那一方。
“可你不工作嗎”?
“我今年的年假沒有休完,正好可以休假”,
“好啊”,斯坦樂了,抱着米婭在大街上轉了一圈,引得路人紛紛好奇圍觀。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是完全黑的,斯坦等在漢堡火車站候車室裡,此時發生了很有趣的一幕,一對老夫妻一人拿着一個漢堡在火車站“漢堡”牌子下面合影留念,據說這是外國人來漢堡必做的一件事情——在“漢堡”牌子下吃漢堡。
就在斯坦被眼前歡樂一幕吸引的時候,耳邊傳來,“呼哧,呼哧”的聲音,不用轉身,斯坦就知道那是米婭喘氣的聲音。
米婭怕遲到了,下了出租車就一路小跑過來。
“早上好”,斯坦說。
“早.上。。好”,米婭說的上氣不接下氣,引得斯坦發笑。
“還笑”?
斯坦接過米婭凍紅的手握着,“有沒有暖一點”?
米婭點點頭,顯得很幸福。
“你知道嗎,我昨天晚上都沒睡好,總是夢到我遲到了,你一個人先走了”,米婭說。
聽了這番話,斯坦心頭一熱,挺感動的,他知道米婭很在乎自己,“沒事,在火車上再睡吧,反正到貝爾格萊德要七八個小時”。
米婭對着斯坦笑了笑,笑容就像冬日的暖陽一樣。
經過七八個小時的顛簸,終於到了貝爾格萊德,從寒冷的德國北部來到了溫暖的巴爾幹半島國家,那感覺真叫一個舒服。
一下火車,米婭就解開了厚厚的羊毛圍巾,下午的暖陽一照,氣溫有10幾度,相當於漢堡的春天了。
“我喜歡這個地方”,米婭說。
“那就好”,
打上出租車,20分鐘就到了斯坦家,其實準確的說是斯坦媽媽的家,斯坦在貝爾格萊德並沒有自己的房子,作爲一個四海爲家的人,酒店纔是斯坦真在的家。
斯坦的父親已經去世,他媽媽一個人住在年輕時就開始住的一棟公寓裡。
敲開門,斯坦媽媽出現在門後面,“你就是米婭吧”?
米婭上前握住斯坦媽媽的手。
“媽媽,我回到家了,你怎麼不先跟自己兒子打招呼啊”,
“家?你都快把我這裡當經濟型酒店了”,斯坦媽媽說。
“怎麼可能”,斯坦說着給母親送上一個“貼面禮”,然後米婭也給斯坦媽媽送上“貼面禮”,這在歐洲都是大同小異的。
斯坦媽媽握着米婭的手很喜歡她,其實只要斯坦能帶回來一個女人,斯坦媽媽都喜歡,要不然她真擔心兒子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斯坦在客廳裡拍了拍已經很難開機的老舊顯像管電視,說:“媽媽,你那麼多退休金,怎麼電視也不換一個啊”。
“我這麼一把老骨頭了,還能去把電視搬回來嗎”?
“那你找京東啊”?
“什麼”?
斯坦回過味來,這裡不是中國,於是說:“呵呵,沒事,我等會就去給你買一個”。
時間不早了,3個人爲晚飯開始忙活了,很簡單的家常便飯——一道土豆牛肉,起司麪包,還有西紅柿沙拉,斯坦媽媽做的醃黃瓜。
吃飯的時候,斯坦媽媽一直在說斯坦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是多麼的調皮,愛打架什麼的。
“我那是打抱不平,不是打架,是有人欺負別人,我挺身而出,媽媽你說仔細了”,
“不都一樣嗎?每次惹了事請,還不是我去賠錢”,斯坦媽媽說。
米婭呢?一邊掰着麪包一邊笑着,她還是第一次聽這些關於斯坦小時候的事情。
飯後,斯坦跟米婭上街去給老太太買電視,走在街上,米婭打趣的說:“你以前真的很愛鬧事嗎”?
“哈哈,我申明,我只有看見別人欺負人的時候,我纔會打架,其實我是爲了和平”,
米婭哈哈一笑,“那祝你成爲第一個拿諾貝爾和平`獎的足球教練”。
買完電視往回搬,剛開始是斯坦一個人搬,後來就變成米婭、斯坦兩個人擡。
“固執的老人,如果跟我去中國,不就什麼都有了”,斯坦說。
“那裡有回憶”,米婭說。
斯坦沉默的點點頭,他也知道,“好吧,不說了,我們還是趕緊把電視擡回去吧”。
到家之後,斯坦媽媽對米婭噓寒問暖的,還責怪斯坦怎麼能讓女孩子做力氣活。
“這麼大電視,你抗給我看看”,斯坦氣不過。
米婭呵呵一笑,做了個“噓”的手勢,意思是,“別跟你媽媽頂嘴”。
現在斯坦有點明白了媽媽爲什麼一直想有個兒媳婦了,老人家也確實是寂寞。
斯坦看着媽媽和米婭嘰裡呱啦的說個沒完,第一次在斯坦心中升起有個念頭——“也許足球不是我人生唯一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