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聽說洛巴羅夫走了”,李山在電話裡說。
“嗯,爸爸”,
“我和你媽媽也想去基輔,送我的老朋友最後一程”,
“爸,追悼會明天進行,你和媽過來還得辦簽證,可能來不及了”,
李山沉默了,不用看就知道,他心裡不好受。
“洛巴羅夫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咱家的恩人,他的追悼會,我不去,心裡過意不去”。
“爸爸,我明白”,李喬說着說着又哽咽了。
“那既然這樣,你就盡點心吧”,李山說。
“爸爸,你放心吧”。
洛巴羅夫的追悼會被安排在基輔迪納摩的主場“洛巴諾夫斯基球場”進行,現場來了15000多名球迷,而最近幾天基輔迪納摩的球迷陸陸續續給俱樂部送來了鮮花,蠟燭,共同悼念球隊的經理。
在日益變化的歐洲足壇,如果沒有洛巴羅夫勤勤懇懇的經營,基輔迪納摩也不可能依然佔據烏克蘭足球老大的位置。
追悼會當天,天陰沉沉的,每個人臉上也是陰沉沉的,在現場,烏克蘭國內足球圈的大腕幾乎都來了——奧列格·布洛欣,尤里·布洛欣,馬什,科賓,基輔迪納摩全隊所有球員,還有基輔迪納摩曾經培養的一些球員,比如剛剛轉會巴塞羅那的“普拉希米”也會來參加追悼會,在這些人中最有名的當然是昔日基輔迪納摩培養的巨星“舍甫琴科”,他也在百忙之中回國參加追悼會。
追悼會儀式莊嚴肅穆也很簡潔,開始之後,體育場內先是播放一些肅穆的音樂,在音樂聲中,來自“聖索菲亞大教堂”的牧師主持了追悼會儀式,他先是簡短回顧了“洛巴羅夫”的一生,然後做了祈禱,祝願洛巴羅夫先生升上天堂。
在牧師主持的儀式結束之後,就是擡棺儀式,4個人擡着洛巴羅夫的棺材從體育場中心一直到事先準備好的車上,最後火化之後,洛巴羅夫的骨灰會葬入家族墓地。
而這4個人的人選是由洛巴羅夫家人和俱樂部共同商量產生的,是洛巴羅夫的兩個兒子——尤金,里奧,還有球隊的傳奇“舍甫琴科”,以及洛巴羅夫家人堅決要求的“李喬”。
擡棺儀式開始,在莊嚴的音樂中,全場15000人只有小聲的抽泣,沒有人敢發出哪怕是一點點大點的聲音。
李喬,尤金,里奧,舍甫琴科各就各位,站在棺材的4個角,在牧師的引導下,4個人擡着棺材,慢慢的離開體育場,李喬瞥了一眼,看見伊娃女士已經哭成了淚人,而狄安娜表現的很堅強,她攙扶着伊娃女士。
這一幕讓李喬很心疼,儀式開始之前,他就囑咐普拉希米照顧好狄安娜母女,他作爲擡棺的人,不能在儀式開始之後照顧他們。
終於,李喬還是看見伊娃女士腳下一軟,昏過去了,普拉希米和狄安娜攙扶着伊娃離開了追悼會現場。
看到這一幕,李喬心裡六神無主,但他現在什麼也不能做。
“專心點,這裡不能出一點差錯”,一旁的舍甫琴科對李喬小聲的說。
“可是...”,
“我也看到了,我還在基輔的時候,洛巴羅夫和伊娃女士的感情就非常好,那時還可以經常在訓練基地看見她們兩個散步,相信我,我對他們也有感情,可現在你要專心,要不然腳底下一滑,那你就是基輔的公敵了”。
舍甫琴科說的很對,李喬集中精神,專心的擡好棺材,裡面就是洛巴羅夫,那個自己父親一樣的男人,這樣的感覺讓李喬腿肚子發軟,說實話,18歲的李喬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他很難接受。
終於儀式順利結束了,洛巴羅夫的骨灰葬入家族墓地,入夜之後,洛巴諾夫斯基球場外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點起蠟燭,爲洛巴羅夫祈禱,白色的蠟燭在微弱的燭光搖曳映襯下,給人一種悽婉的感覺,對基輔迪納摩來說,一個時代結束了,那是人才輩出的時代,沒有洛巴羅夫的基輔迪納摩還會培養出烏克蘭足球的未來嗎?大家不知道。
第一天的追悼會是公共的,向整個基輔開放的,而第二天在聖索菲亞大教堂舉行的追思會就是私人性質的,參加的只有洛巴羅夫的家人,基輔迪納摩俱樂部的人,還有基輔當地的官員。
教堂裡響起了巴洛克風格的音樂,莊嚴肅穆,音樂在與教堂偌大的穹頂共鳴之後是那麼的空靈,彷彿真的帶人去到天國一樣。
在歐洲,教堂都是經過無數天才設計師精心設計的,目的就是要帶給人心靈的震撼,起到宗教的作用,比如最有名的科隆大教堂,要到那裡,必須先經過一條窄窄的街道,街道的盡頭是一處轉角,就在你走出轉角的那一刻,面前就是彷彿直插雲霄的科隆大教堂,這種精心安排就是爲了突顯出教堂的雄偉。
而同樣享譽歐洲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同樣可以給人這樣的感覺,那種震撼人心靈的感覺,即使在科技發達的今天,當你置身於這樣的建築裡的時候,你不會懷疑真的有天堂,如果真的有天堂,那麼生者心裡也會好受些吧。
儀式舉行的時候,李喬、狄安娜坐在伊娃身邊,一邊一個扶着她,經歷過昨天的暈倒,今天伊娃女士顯得更虛弱了,但是令李喬感到安慰的是狄安娜看起來還好,起碼錶面上,狄安娜成熟了很多。
以前狄安娜是家裡的小女兒,可以任性一點,但現在,她要承擔家庭責任,照顧媽媽了,可以說狄安娜成熟了。
因爲是室內的追思會,時間比昨天長,牧師講完之後,基輔迪納摩的主席也上臺講話,他與洛巴羅夫共事很久,經歷了球隊的風風雨雨,講了幾分鐘,主席就哽咽了,講不下去了。
勉強講完之後,工作人員扶下了走路都開始顫抖的主席,然後接下去講話是基輔迪納摩的現任主教練“馬什”,馬什之後是球隊的隊長,追思會進行了1個多小時結束了,基輔迪納摩今天之後會開啓一個新的時代了,無論那個時代是好還是壞。
從聖索菲亞大教堂回來,休息一會,吃過晚飯之後,伊娃,狄安娜,尤金,里奧,李喬一起去到家族墓地,尤金和李喬給墓碑前點上蠟燭,狄安娜獻上白色的鮮花,伊娃要去拂拭墓碑,但是狄安娜阻止了,她知道那樣哭起來,媽媽又沒完了。
儀式很簡短,10幾分鐘吧,大家就要回去了,只有李喬一個人呆呆的蹲着,沒有動。
“喬,回去吧”,尤金說。
李喬說:“你們先走吧,我還想再陪一會洛巴羅夫”。
尤金還想說,但狄安娜明白了,說:“那好,我們先走”。
李喬微笑着對着大家點點頭。
李喬目送他們離開,直到他們走出墓園門口了,李喬才偷偷的在衣服裡掏出一樣東西——一小瓶伏特加,李喬想用中國的儀式祭奠洛巴羅夫。
“洛巴羅夫先生,你一生除家人以外最愛的兩樣東西,第一是足球,第二就是伏特加”。
“我不敢在伊娃女士面前這樣做,她覺得你就是飲酒過度傷害到了健康,但我想有時候喜歡就是喜歡,就算它不是健康的”。
說完,李喬打開瓶蓋,在洛巴羅夫墓前到了一點點伏特加。
“洛巴羅夫先生,你在我面前總是很威嚴的樣子,我也不敢跟你暢所欲言,但是我知道你是非常愛我的,其實我也很愛你,我永遠感謝你帶我來基輔,那是我人生中最正確的一個決定”。
“洛巴羅夫先生,我一定會成爲你期望的那樣的人,一個真正的球星,一個在足球歷史上留下印記的人,如果有一天我站在金球獎頒獎典禮的臺上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我第一個感謝的肯定是你”。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狄安娜的,無論她以後是選擇住在中國,還是烏克蘭,我都會照顧好她的,還有伊娃女士,請相信我有這樣的能力”。
“洛巴羅夫先生你永遠活在我的心裡”,說完李喬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一陣微風吹來,李喬感覺很舒服,現在李喬已經不傷心了,而是感恩,懷念,他打開酒瓶的蓋子,然後把所有的伏特加全部倒在洛巴羅夫的墓前。
“洛巴羅夫先生,這次酒不多,下次我來看你,一定給你帶一大瓶,好嗎”。
最後李喬把酒瓶收起來,笑着說:“這個待會要找個地方處理了,可不能讓伊娃女士看到”。
李喬站起來又彎下腰,拂拭了墓碑,然後說:“這個牌子的伏特加不是你經常喝的那種,因爲太匆忙,我只能買到這個牌子的了,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
話音剛落,背後就有人說:“爸爸會喜歡的”。
李喬猛地一轉身,原來狄安娜剛纔一直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