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剛好紅燈，董鳴車停了下來，董書車第二個，趙亦龍的第三個，高個子姑娘回頭朝後邊兒的車比了個鬼臉，得意洋洋地坐回去。
“讓他小丫嘚瑟。”高個子姑娘拍了拍手，好像解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董書從後視鏡了瞄了一眼，蔣蕎嘴角翹着，挺高興的。
董書點了點方向盤上的喇叭，沒按，問：“要不要聽什麼歌？”蔣蕎笑眯眯地說：“前男友的一百種死法。”董書應了一聲，車上有移動路由器，董書把號和密碼都報給蔣蕎，趁着紅燈搜歌，調好音量，放出聲。
“蠟燭倒在了毛毯，大水衝了河畔，入住的酒店裡住着少年偵探……”蔣蕎和高個子姑娘一起唱起來，邊唱邊晃，董書覺得，這歌還挺好聽的。
綠燈亮了，董鳴前面摁了一聲喇叭，董書就回了神，盯着前面，A市車多，少補留神就有祖宗擱你面前兒出事兒，出門必須小心謹慎。
歌放了一邊過後，董書把音量調小了一點，蔣蕎和高個子女孩笑成一團，互相撓着，後邊兒小跑早就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拐彎了，董書擡頭看了看前面的法拉利，估摸着，跟不掉。
“譁”法拉利在一家店前面停了下來，店面很小，但很乾淨，門口放着一個拖布，廚房那邊傳來“嚓”的炒菜聲，店裡邊兒坐着幾個穿西裝戴眼鏡兒的男人，說說笑笑的，筷子在桌上“噠噠噠”地戳。
董鳴走進去，衝裡面喊：“老闆兒，上兩份兒招牌菜！”
廚房裡應了一聲：“要得，坐到起等，個人倒茶哈！”“唰唰”炒菜的聲音沒停，卻半點兒煙兒都沒冒出來，董鳴先找了一桌，把桌椅板凳收拾了一邊，到角落裡端了幾個杯子過來，又熟門熟路地到收銀臺那兒提水壺，倒了水。
“這茶是老闆新買的，這兒大菜吃了，喝點茶解膩，嚐嚐，香着呢。”董鳴在倒蔣蕎那杯的時候說。
茶葉在水杯裡飄上飄下的，活潑地不得了，董書瞧着，想起了坐在對面的姑娘，擡頭去看在店裡上躥下跳的董鳴，瞅了瞅蔣蕎。
“沒想到搬到這兒來了，老大記路，下回咱來聚餐。”高個子姑娘說。
被點名的姑娘應了一聲，董鳴坐回位置上，咧嘴一笑：“嗨，記什麼路啊，下次想吃，一個電話就成，我們哥倆當司機。”順便給了董書一肘子：“是不。”
董書把杯子轉了兩圈，看茶葉在裡面飄，說：“啊，是。”
董鳴是社交圈子好手，話密，不冷場，還有人願意搭腔，再加上他有意無意地跟蔣蕎對話，順便捎上董書，菜沒上來，一桌子人也是熱熱鬧鬧，熟絡起來。
“你們大三了啊，日子過得真快，找着實習單位了嗎？不成上哥公司，就在前邊兒，一會兒領你們去轉轉，要是畢業找工作，也成。”董鳴拿着筷子敲着碗，十足的二痞子德性。
“哎呀，早兩天就好了，我們幾個剛找了個小公司實習，就圖在一塊兒，工資都沒要。好在事兒不多。”高個子姑娘說。
叫老大的姑娘搭腔：“可不，還是四兒有本事，直接進了大公司做編輯，可惜專業不對口……”
蔣蕎兩眼盯着廚房的位置，筷子在碗裡劃了一圈又一圈，聽見自己說自己，回頭看了一眼，又轉過去盯着廚房。董書想，這姑娘怎麼這麼可愛。
“對啊，四兒，嘿，別盯了，我們還一直沒問你，你丫學經濟的跑去當什麼編輯啊。”高個子姑娘一手搭在蔣蕎肩上，一手把她腦袋正回來，面對着董書。
蔣蕎瞅她一眼，說：“瞭解人間百態，好寫畢業論文。”
董書知道，蔣蕎這姑娘，什麼都喜歡提前想一步，思維跳躍，做事情看心情。董書提起水壺，在蔣蕎杯子裡補了一點兒，頓了頓，又順着加了一些水。
董鳴聽了蔣蕎的話，立馬放下筷子，很誇張地鼓起掌來：“瞧見沒！智者啊！鼓掌！”
這邊兒動靜兒大了，那邊說說笑笑的幾個男人就抄這邊兒瞅，瞧見董鳴，都站起來，喊了聲：“老闆。”董鳴擺擺手，讓他們坐下：“該吃吃，該喝喝，老闆我今兒休息。”
這桌子安靜了幾秒，幾個人又悄悄說起小話，董鳴拍了拍董書大腿，朝盯着廚房的蔣蕎撅了撅嘴。
董書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噠”地輕輕放下，說：“畢業之後還是在這兒發展，還是回去？”說完就盯着茶杯，沒瞅蔣蕎。
蔣蕎這會兒注意力都在廚房，顧不上臉紅，大方地回着：“回四川啊，哪兒待着都沒家裡舒服。”董書轉着杯子的手頓了頓，“哦”了一聲，董鳴拍了拍他的肩，沒說話。
“來老來老，來，你們的，內是你們的，也，都是熟人噠，內不是那個憂鬱的帥哥哥噠，今天兒心情好不好？”大肚子的老闆還是那張笑臉，圍裙倒是換了一個，花花綠綠的。
董書回說：“挺好的。”笑了笑。那老闆大手往董鳴西裝上一擱：“一桌子靚妹兒，哪個是你女朋友哦。”
在座的姑娘都垂了頭，蔣蕎盯着那份兒水煮牛肉，董書在湯裡看見蔣蕎的眼睛閃着光。
“開玩笑，都是小姑娘，我啃不下去啊，不過，我弟就說不定了哈～”董鳴十分自在地用四川話回着老闆，一邊擠眉弄眼地瞧着董書，沒在意老闆的手。
那些姑娘們也懂了啥意思，跟着“哦～”地起鬨。高個子姑娘擠了擠蔣蕎。
董書沒有表情，還是盯着茶杯：“啊”了一聲，不肯定不否定，話不說滿，說是嚇着人，說不是，他不樂意。
蔣蕎還是盯着那份兒菜，面無表情，擠了回去，說：“張高子，你別鬧。”
別人不知道瞧見沒，董書是瞧見了，蔣蕎的耳朵，耳根子都紅了，臉，紅紅的油湯裡瞅不着，估計是紅了，蔣蕎說她臉皮薄，是真薄，幹啥都上臉。
董書拿筷子戳了戳碗，橫着給了董鳴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