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皇家書苑, 果然看見常師傅和婭崢在拼桌子抄書。見我們來了,兩人只是擡頭衝着我們笑了下。我和阿三倒有些不自在,然後立馬繞到了書架最後, 開始翻着一本本的藝術書籍。阿三翻了片刻, 甩甩頭很困惑的說道:“老實講, 我沒覺得常師傅興趣是抄書玩呀?以前, 書苑的師傅讓我臨貼的時候, 他還說抄寫是最無聊痛苦的事情。”
“你懂什麼?那哪是什麼興趣呀?那是投其所好。”我不理他,繼續將白天在中宮殿裡看到的御舞片段,記敘在紙上。他將頭探到我的面前, 說道:“萋萋,我覺得, 你那些標點符號挺好玩的。以後假如說我們走失了, 我就在街頭掛個有標點符號的文章, 你看看就能找的到我了。”
我聽了,心中莫名有些酸楚。將鵝毛筆放在硯臺上蘸了蘸墨, 望着他說道:“你天天跟着我,我們那裡有機會分開呀?”
他重新坐回去,拿起書草草的翻着。沒了說了句:“不知道,反正我老做噩夢,全是夢裡全是你的背影。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能走那麼快, 我追都追不上。”
握着鵝毛筆的手瞬間僵在了半空, 一滴飽滿的烏墨落在了紙上, 立馬就暈染開來, 由濃到淺, 像抹不去的心事。
“殿下,就像一路風景一樣。有些人走的快了些便不會留意什麼, 有些人貪玩了些,停止朵山花面前多看了幾眼,就有些捨不得了。卻不知前面的風景美的纔是他最終的目的所在。”該死,心煩起來我就思維混亂,不會講人話了。
“可是,爲什麼?山花也需要有人去欣賞,有人去眷戀。你不能讓她因爲只是朵山花就只能枯萎在路旁對吧。”
“但是,那個路人能夠留多久?一個時辰?二個時辰?一天?還是一年?我看不到,我無法預料,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他的旅程還很長,不留爲一朵山花守候。那爲既然知道不能,那爲什麼還要強求?”
“那路人可以將山花摘在懷裡,帶着她上路。”他急道。
我苦笑了下道:“殿下,山花離開了土壤只會……只會瞬間枯萎。到時候路人懷裡只會是朵殘渣。”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和三三談論起這樣讓人傷心。沉重的話題,這個話題就不該出現在我這個小白身上。
三殿下,將書摔在桌上,低吼道:“那你幹嘛來到這裡?幹嘛出現在我面前?幹嘛說些奇怪的話?做些奇怪的事?幹嘛要那麼吸引我???還偷看我洗澡!!!!”
他雙手撐在我面前的桌上,我能感到他的糾結和微怒。我放下手中的筆和紙說道:“殿下,殿下,如果我能回答你的問題……事實上我比你還想知道這一切都是怎麼一回事。我很奇怪,你是不是一直不敢接近你這個宮裡的宮娥,你害怕她們是哪個宮裡來的奸細。所以你看見我,你試探我,你確定我跟任何一個宮沒有關係的時候,想讓我留在你身邊。你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感情?或許只是因爲我拒絕了你,所以你才如此費盡心思。但,好像我的態度讓你失望了,讓你受挫了。你沒有失敗過,因爲你從小到大就沒有遇到過競爭。所以你很沮喪,你在怪我沒有配合你,去滿足你此刻關於對愛情的憧憬?我不是小宮娥,不會在那個主子隨便勾勾小指頭就會顛顛跑過去。”
三殿下的眼神,很奇怪,瞅着我,讓我以爲自己是個怪物。“你以爲你是誰?你憑什麼來揣摩我的心思?愛情是個什麼玩意,是個怪胎,就像你。我以爲在這個圓滑狡詐的世界,你、你代表了一切美好、純潔的事物,但是,你就是個惡毒的女巫,你說的話,你說的話就像在念咒,難怪你不喜歡吃飯,一定是躲在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吃蛇蟲、蝙蝠、蜘蛛!你侮辱了我,你侮辱了我!”
我被他罵的大腦嗡嗡作響,然後就看見他氣呼呼的衝了出去。
片刻,婭崢和常師傅跑了過來問怎麼回事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但是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那麼生氣,我只是說出了實情而已。
“他說我侮辱了他。”我糾結而道。
“侮辱?!”婭崢和常師傅對視了下,同樣糾結着。
“對,侮辱了他。看來我這個侍妾做到盡頭了。”我歪了歪腦袋,嘆了口氣,起身,將總結收檢好揣在袖裡。“我想想,現在應該回去收拾下東西搬家了。也不知道,桂嬤嬤見我回到千秋殿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我走出了皇家書苑便看見了翔宇,真是的,怎麼快的等在這裡宣佈我降級的誥命了?他朝我點點頭說道:“三殿下讓卑職帶你去個地方。”
“哦!”我跨着個臉,垂着頭跟着他後面。
“翔宇……”我忍不住叫了下他。
“是的,夫人。”他走在前面略微偏了下頭。
“殿下是不是很生氣?”我糾結着衣角。
“生氣?”翔宇皺了皺眉頭,“相反,他看上去很開心。”
“耶?”開心?不是這個翔宇在戲弄我,就是剛纔我又做了場夢。
跟着他回到了碧落殿,繞過了南北殿中間的小道,這條小道在我剛進碧落殿的時候,琴嬤嬤便告誡我不能跨過。我只能在南殿活動,突然樹蔭上飛過只烏鴉樣的黑鳥,並呱啦一聲的叫着。讓我不由的打了個寒戰,難道三殿下是傳說中的變態殺手、雨夜屠夫?喜歡將不喜歡的人丟進暗室裡折磨至死?難道我遇見了嗜血的惡魔?碧落殿以前是有宮娥的,不過都是被他拐騙到了北殿裡,裡面有間終日不見陽光的暗示,裡面堆滿了放血的刑拘,然後是女孩們的哀鳴。
“啊,我不要去北殿。”我立馬抱着顆大樹幹叫道。
萋萋,你犯傻啦,這裡是中國古代不是黑暗時代的歐洲好不好,你當三殿下是變態老伯爵專門收集女孩的血?菊花真像是受不了樣的說道。
“看不出夫人對於樹木有着易於常人的偏好,可是夫人,殿下都在裡面等着你了。”翔宇抱着雙手,“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殿下怎麼會對你這樣的女人打開北殿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