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rn200.點亮

遠處傳來神祇憤怒的咆哮,黑暗震動了起來,黑暗的法則即使是神明也要遵守,更何況黑暗就是他本身的力量,個體再怎麼強大,也無法打敗自己的力量吧?

“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遊昊之緊張起來,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經歷了這麼多,回想起了這麼多,但是卻感覺自己貌似忘了許多東西。

“不知道,那是古老的辛密,比生命用信仰支撐自身的時代更加久遠,真相需要你自己去找,找到了你可以反過來告訴我,但是或許等找到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撒旦冰冷的機械音淡淡的說道,“光芒越強烈,黑暗越是深邃,黑暗越深邃,你能看到的光芒越強烈……”

遊昊之愣愣的看着撒旦的方向,片刻後,似乎是搞明白了什麼,若有所悟。

“我就站在這裡,”撒旦說道,“祂吞噬我需要更長的時間,卻看不到你。”

“那你呢?就這麼放棄了?”

“就算是神也要遵守遊戲規則,‘我們’在誕生之初就只是爲了勝利而已,我不想爲了索菲亞或是提耶拉的勝利而獻上自己的生命。”

撒旦蹲坐在地上,遊昊之這時候才發現原來撒旦的身形只有兩個人高,比起莉莉絲那些巨型的獄火機而言或許壓迫感有所不如,但比起人類還是龐大太多了。

“身爲天地創造的原始惡魔,死亡是我們的宿命,進入輪迴是我們新的起點,既然如此,我想試着開啓一個新的時代……走吧,祂要過來了。”

遊昊之來不及說再見,因爲他看到,“提耶拉”的炎翼已經朝着這邊轉動了過來,似乎是發現了在和它對峙的撒旦。

咆哮聲驟起。

遊昊之加快了腳步,黑暗越是深邃的地方,光芒也就越強烈,看着攥拳的右手,遊昊之張開了掌心,光芒霎那間刺入了瞳孔,幾乎將眼睛亮瞎。

但是遊昊之並不敢放慢腳步,因爲他聽到了身後搏鬥的聲音,隨着向某個方向的高速靠攏,神星樹的種子開始散發出越來越強烈的光芒,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搏鬥的聲音很快停了下來,遊昊之聽到從後方追上來的腳步,大地在顫抖,神明獲得了全部的力量,變得更加強大。

而遊昊之這個身處在黑暗中的唯一光源,就成了祂的追逐目標。

神星樹的種子嗎?

我不想成爲什麼神明,但若是這個世界的神明都是這個德行,那麼,就算把祂們踢下來自己坐上去,也沒有怨言的吧?

終於,種子的光芒越來越強烈,遊昊之知道位置已經到了,而同時,腦後的聲音也已經趕到了,停頓了下來,帶着呼嘯的物體從天而降,卻又彷彿從四面八方用來一般朝着遊昊之抓來。

遊昊之感覺到對方的攻擊已經降臨了,於是縱身一躍,將手掌按在了前方的土堆上。

被刺得幾乎已經看不清東西的遊昊之在接觸那一刻,卻彷彿感覺到了那塊土壤的全貌,耳畔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

——生於斯,長於斯,逝於斯……

自然地龜……

原來如此,答案一直都在這裡嗎?

遊昊之的體力在一瞬間被抽之一空,身體軟軟的倒了下來。

那一刻,光芒自岩石上蔓延,光源深入了地下,插入了天空,驅散了黑暗,在那一刻,創星神提耶拉終於顯露了祂的真身。

提耶拉的攻擊被彈開,一道和祂一樣高大的影子從光芒中竄了出來,死死的抵住了提耶拉的身體。

光芒越發強烈,變成了猛烈的衝擊,提耶拉倒飛了出去,砸到了地上,直到這個時候祂纔看清是誰阻止了祂。

“sophia!!!!!”

“tierra!!!!!”

兩位神明,原本永遠不可能見面,只能以棋手的方式,隔着歷史的棋盤遙遙對望,但是最終,卻在陰差陽錯之下,陷入了局中。

天空有了色調,光芒自天際灑下,讓這方圓的小天地重新從混沌之中脫胎換骨。

這是屬於神明的戰爭,兩個龐大的神祇真身在相遇的那一刻已經不可能握手言和了,除非有一方徹底倒下,然而當倒下的已經確定是其中一方之時,戰鬥,根本不需要理由。

因爲索菲亞的神格是破碎的,此刻恢復的只是殘片!

戰鬥打響,並迅速呈現一面倒的趨勢。

強烈的光芒刺激得遊昊之睜開了眼睛,夕陽柔和的光芒從茂盛的樹蔭下灑下,遊昊之想要擡起手遮擋,卻發現自己身體被緊緊的包裹在襁褓之中,放在籃子裡。

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嘗試動了動身體,但是身體似乎不受自己控制一樣,像個嬰兒懵懂的看着這個世界,這又是自己過去的記憶嗎?

一位看不清長相的人走了過來,身上的衣衫破破爛爛,看到襁褓之中的孩子,“誰會把一個孩子扔到這裡呢?快到晚上了,被狼叼走那就壞了。”

那個陌生人抱起了遊昊之,“在尤羅樹下撿到你的嗎?那麼以後就叫你尤羅好了。”

……

遊昊之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樹杈上,擡起頭就是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木,神星樹再一次從地面鑽了出來復活了。

應該說,這棵神星樹是自己新種下的,所以是新生的生命樹。

在新的生命樹包裹之中,十個質點黯淡無光,四個世界搖搖欲墜,這是老的神星樹殘骸,它變成了新的神星樹的能量,正等待着新的主人將其中的生命之樹一一點亮。

新生的神星樹像是將天空捅了個窟窿,光芒只從這一側的天空灑下,但是光芒之外的世界,卻依然是一片黑暗。

看看身體,左手已經恢復,可以自由使用,而右手因爲剛纔被神星樹的種子吸收了太多的力量,變得乾枯不已,體內的入魔病毒也被清掃一空,彷彿作爲神星樹的養料,被它一同吸收了進去。

沒辦法復原了嗎?

遊昊之心有所感的擡起頭,他的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渴望,想要攀爬到神星樹的頂端,此刻,他看到了有一個人站在神星樹的頂端,在朝他招手。

“上去吧。”遊昊之的內心告訴他。

“上去之後,你會知道一切。”

恢復行動的左手和已經失去了力量的右手艱難的支撐着身體,從樹杈上站起來,一小步一小步的朝着神星樹的頂端爬去。

疲憊感涌了上來,彷彿童年時期閒適的瞌睡,可以隨時隨地躺在任何地方呼呼大睡,但是後背卻傳來了兩個神明戰鬥的嘶吼聲。

提耶拉快意的咆哮,以及索菲亞不甘的怒吼,化爲夢境深處最可怕的夢魘。

“尤羅,你做噩夢了嗎?”

遊昊之從夢中醒了過來,他再一次附身到了前世身上,一如既往的無法擺脫這具感覺柔弱不已的身軀。

尤羅,是這個時候自己的名字,自己沒有父母,沒有姓氏,甚至連名字也是一個不知名的陌生人起的。

但是自從尤羅懂事起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人。

月光照映在牆壁上,留下一個小小的影子,只是白駒過隙的一瞬間,除此之外遊昊之甚至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長的什麼樣子。

抱着一條破舊的毛毯,冷清的夜晚,從噩夢之中驚醒,甚至找不到一個人可以傾訴可怕的噩夢,卻並不意味着沒有可以依靠的存在。

外面是漆黑的走廊,野獸和牲畜的氣味從柵欄裡傳出,劇烈的呼嚕聲給人以不安,卻在尤羅看來已經是習以爲常的事情了。

越是走到深處,用以關押的柵欄也就越結實,最後,變成了一扇扇的鐵門,散發着冰冷的華麗感,像是對違和的嘲諷一般。

不從之龍、叛逆之龍……

尤羅懵懂的內心深處對於這些貴族老爺對龍的定義有些不太明白。

爲什麼不聽他們話,無法馴服的龍會被視作叛逆之龍,而被判處關押,只是因爲它們將試圖馴服它們的人甩了下去嗎?

一些龍會被關押到死,一些龍則會選擇屈服,還有一些龍會選擇逃離,而等他們逃離的時候,就是飼龍者以身贖罪的時候。

所以飼龍者的位置會空缺出來,讓一個不足六歲的孩子來承擔。

在黝黑的彷彿異端審判所一樣的地牢中,尤羅打開一扇鐵門,順着牢籠的縫隙,鑽進了關押外界人認爲最爲危險的龍的囚籠之中。

“我可以睡在這裡嗎?”尤羅的聲音細弱蚊吶,一雙金色的瞳孔忽然間在黑暗中睜開,遊昊之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那裡有一頭龍。

龍的瞳孔是金色的,讓遊昊之微微一愣,他似乎知道了這頭龍是誰,曾經無數次出現在自己的夢裡、記憶裡,自己的教父,引路人……

黑龍閉上了眼睛,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尤羅開心的跑過去,倚在黑龍那鐵一樣的龍鱗上,雖然冰冷,但是聽着背後起伏的呼嚕聲,尤羅逐漸的進入了夢想。

噩夢依舊在繼續,纏着這個年幼的孩子,但是尤羅已經不再害怕了。

額頭有一滴滴的溫熱落下,順着臉頰滑落到了腮邊,最終卻又在額頭匯聚,變成了一片龍鱗一樣的印記。

遊昊之從夢中醒過來,自己彷彿纔剛剛踏上神星樹的枝幹,還沒有開始往上爬,而在陷入夢境之前的現實和虛幻的夾層之前,兩個創星神之間的戰爭還沒有結束。

任祂們法力通天都沒有想到,在祂們背後有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影,正迅速的在祂們自認爲後院薔薇的神星樹上揮動“鋤頭”。

高傲的神明不會將人類視作威脅,就算是感覺到了威脅,那麼這個威脅的來源也是源自面前這個同樣是神而且還彼此覬覦這個世界神位的傢伙!

趁着兩個神祇在戰鬥,而自己的體力恢復了一點的檔口,遊昊之立刻抓緊時間朝上方爬去。

上方卡巴拉生命樹第一個質點距離他只有不到兩三米的距離,內心深處在瘋狂的告訴自己,“點亮所有質點!如果你還想見到她的話!必須到達那個境界才行!”

攀爬生命樹!點亮所有的質點!

點亮所有的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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