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一天還一臉死氣沉沉的黃瀚文,今天的話變得特別多,一整天,都是喋喋不休,天南海北得拉着李澈聊天。
李澈也是勉強的陪着笑臉和他說話,李澈真的有點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黃瀚文,有點詭異,詭異的感覺不像之前認識很久的那個,特別是他胳膊上的那塊擦傷,今天再看,傷口痕跡還在,就是沒有那麼紅了。
“我纔看見,你這手腕怎麼弄的?”李澈側着頭問了一句。
“沒事,就是不小心擦傷的,已經沒事了。”黃瀚文不以爲意。
“你現在不是普通人,一旦身上有了傷口是不易癒合的,到時候引發感染,可就壞了,你知道嗎?”李澈像個老媽子一樣在黃瀚文的耳根子旁絮絮叨叨。
黃瀚文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拉過李澈的手說,“我知道了,我的手確實是不小心弄傷的,我也知道我不能受傷,我會注意的。”
李澈回了一個微笑。
“我今天要回趟家,明天一早我再過來。”李澈摟着他的肩膀。
“行,我在醫院,不會有事的。”黃瀚文讓李澈安心離開。
夜晚,李澈再一次的來到了那塊空地,她驚訝的發現,黃瀚文曾經下去的那個地方,以及周邊所有的地方都被重新填過了,再也沒有一點痕跡了,整個地方就像什麼都沒有被動過是一樣的。
李澈站在這裡特別的迷茫,她像一個失落的孩子,僅有的一點線索現在也沒有了,一定是黃瀚文發現了什麼。
現在怎麼辦,李澈有點慌,但是很快,她就恢復了理智。
如果這下面真的有秘密,那也一定還會有別的入口。這都什麼年月了,黃瀚文還保留着古代纔有的方式。這到底是什麼秘密,要這樣才能掩蓋着。
李澈忽然間覺得自己好累,好累好累,累的真的想要放棄,她也記不清,她在這裡已經多久了。
一個星期後,黃瀚文出院了,他剛一到家,就找來了一個施工隊,開始對那塊空地進行改造。
“你這是幹嘛?”李澈面對着特別嘈雜的環境對黃瀚文說。
黃瀚文把李澈帶到了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中,“這塊空地閒着也是閒着,我想着在這裡建一個很大很大的庭院,然後種上一些名貴的花草,再弄一些假山,再養幾隻孔雀和好一點的鳥兒,你看怎麼樣?”黃瀚文拉着李澈的手,那雙眼睛都放着光。
“我之前說在這裡建一個小型的影視基地,靠着雅舍,你一口就給否了,你這剛出院就就讓人要把這裡給翻修了,你也太過分了,太不拿我當回事了。”李澈有些生氣。
“我說不見影視基地,是有道理的,如果依照你的意思建一個影視基地,那建成以後,人來人往,極度喧囂,不影響我們的生活和休息嗎?雅舍是個人住宅,不是休閒度假的場所,弄成這樣,出了問題怎麼辦?”黃瀚文也拿出了自己的道理。
李澈一時,也是無力反駁。
“你說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就想不到這一點呢,你要是真想建一個影視基地,後山那片空地,給你建,你看行不行!”黃瀚文看着李澈那無辜的小臉。
“你說的都對,這工程也不小,大概什麼時候能開工,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李澈問了一句。
“先過來看看地,然後等過了年再開工。”黃瀚文摟着李澈一起朝着施工的方向看着。
“過年了,我想回潞州看看我爸和孩子們。”李澈突然間轉移了話題。
“我想,要不要把老爺子接過來,這裡氣候宜人,也是非常適合養老的,這父親在身邊,你也好照顧?”黃瀚文看着李澈的眼睛。
“讓我爸過來是不可能的,他在潞州已經生活了大半輩子,他也不會過來。”李澈繼續望着那片已經有人再活動的空地。
“孩子們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黃瀚文又問了一句。
“我想放棄孩子們的監護權,我註定不是一個安分穩定的女人,孩子們跟着我只能是受罪,就把他們都留給封峙吧。”李澈突然回過頭對黃瀚文說了一句。
“你真捨得?”黃瀚文有些不太相信。
“捨不得又能怎麼樣?孩子們現在恨我,也許將來也會恨我,但是,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的,而且會最終理解我的。”說這話的時候,李澈偷偷的瞄着黃瀚文的表情,眼神中帶着一絲得意。
“我現在的這個身體狀況是不能再要孩子了,今後,你就是嫁給我,恐怕也不能有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了。”黃瀚文想的可真是遠。
“無所謂了。”李澈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打算哪天回去?”黃瀚文問道。
“下個星期,過完年再回來。”李澈望着黃瀚文那一雙憂慮的眼睛。
“行,我陪你去!”黃瀚文答應了。
“我想問你一件事情。”李澈突然間又問了一句。
“什麼?”黃瀚文擡起頭。
“這裡除了車庫還有沒有別的地下通道?”李澈直接開口問了。
“你問這個幹什麼?”黃瀚文的口氣突然間變得非常冷。
“我這幾天接連的做着同一個夢,夢見我們住的房子的地下有一些很奇怪的東西,發出了很奇怪的聲音,這聲音透過這一層地面傳到我的耳朵裡。”此話一出口,李澈就快速的擡起頭看着黃瀚文的表情。
黃瀚文聽了這些話之後下意識的向後推了一步,雙手又不禁的握起了拳頭,身體也不自覺的開始晃動,李澈能看得出他非常緊張。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出現幻覺了吧,怎麼可能做這樣的奇怪的夢,怪嚇人的,也挺滲人的。”黃瀚文很快的緩了過來,他的狀態又恢復了正常。
“也許是吧,不過,這夢境也太真實了,我都有覺得它就在我的眼前,真的特別真是。”李澈繼續試探。
“好了,你就是太累了,別想了,我們回去吧,我請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千萬別胡思亂想。”黃瀚文拉起了李澈的手,離開了這裡。
晚上,黃瀚文早早的閉上了眼睛躺在牀上,有沒有睡着,李澈就不知道了。
李澈心裡想着,果然,這房子的地下有秘密。
黃瀚文可能已經察覺到了,或者是早就察覺到自己對這房子的地下室有企圖,今天自己這麼一問,肯定還會引起他的懷疑。
這麼做是不是要暴露自己?李澈突然間感覺自己後脊背一陣發涼,一旦引起黃瀚文的猜忌,她豈不是非常的危險,還有可能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會變成泡影。
想到這裡,李澈真的是不寒而慄。
接下來得幾天,黃瀚文也沒有因爲這個對李澈有什麼其他的想法,李澈也沒有再去那個地方。
回家的日子到了,李澈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黃瀚文也是沒有任何表情和語言的陪着李澈,坐飛機,回潞州,一切彷彿都是按照計劃行事。
飛機剛剛落地,李澈就迫不及待的要回家。
“這麼着急,是要回去看封峙?”黃瀚文在機場出口看着李澈。
“我好久都沒有見孩子們了,我想孩子了!”李澈回頭就跟他說了一句。
“封峙會讓你看孩子嗎?”黃瀚文繼續問道。
“我是孩子的親生母親,他沒有理由不讓我看孩子。”李澈儘量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和你一起去!”黃瀚文一手握着拉桿箱,一手插着口袋。
“我去見我的孩子們,你跟着幹嘛?你會嚇着孩子們的!”李澈冷笑了一聲。
“我未來可能會是這些孩子們的新父親,怎麼,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見見孩子們?”黃瀚文不依不饒。
“我可沒答應和你結婚,你又有什麼資格說你是孩子們的新父親?”李澈走到了黃瀚文的面前。
“我雖然不是夫妻,但是,我們現在是情侶,我和你去也是正常,怎麼,你是不是還想和封峙舊情復燃啊!”黃瀚文一把拉過了李澈的手。
“黃瀚文,我可以讓你跟我去,但是,我請別無理卻鬧!”李澈用警告的口吻說了一句。
“行,我保證,不無理卻鬧。”黃瀚文亮出了自己的手掌。
李澈向後捋了捋自己的頭髮,然後拿出了手機給封峙打了電話。
“我已經到潞州了,帶上孩子,去我們之前那家西餐廳,我請你們吃飯!”李澈當着黃瀚文的面給封峙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封峙聽了以後都懵了,李澈回來的太突然了,這之前也沒有打招呼,這讓封峙也有點不知所措。
“行……行,我馬上帶孩子們去。”封峙還沒有緩過勁兒,就匆匆放下了電話。
封峙換了衣服,然後帶上了三個孩子開着車就出發了。
到了那家西餐廳,李澈就站在門口,三個孩子許久不見媽媽,馬上就撲了上去。
“媽媽,媽媽,媽媽!”三個孩子爭相叫着李澈,李澈蹲下來抱住了三個孩子。
“來,讓媽媽看看,有沒有長高!”李澈仔細得看着三個孩子。
孩子們圍着李澈,還眼淚汪汪的,尤其是紅豆,那個最小的孩子,眼睛一直都是紅紅的。
李澈一句話都沒說,就是摟着三個孩子,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黃瀚文從裡面出來了,“真是一家人啊,真感人!”
封峙過來拉三個孩子,紅豆的小手還拉着李澈。
“紅豆,到爸爸這來!”封峙把紅豆也拉了過來。
“回來了,時間夠久的了!”封峙拉着三個孩子。
“嗯。”李澈看着封峙的眼睛,心裡想着配合一起演戲吧。
“孩子們知道你要回來,特別的興奮的跟我出門。”封峙的眼睛裡帶着怒氣。
李澈就觀察封峙的表情,心裡想着要怎麼繼續。
“你今天是來跟孩子們吃飯的,我已經點了一些菜,一會兒再看看還要吃什麼菜,李澈,先帶孩子們進去,我和封峙說幾句話。”黃瀚文跟李澈說了一句。
李澈就拉過三個孩子進了餐廳。
黃瀚文走到封峙的身邊,“走,我們去那邊談談,有些話不方便當着孩子的面說。”
封峙沒有接話,跟着黃瀚文就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
“我的病了!”黃瀚文跟着封峙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封峙問了一句。
“我得了糖尿病,已經引發了併發症,再往下發展,可能就會沒命。可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去做。”黃瀚文看着封峙。
“多久了?”封峙問道。
“快兩年了,早在去年我就已經有了前兆,幾個月前我才確診的。”黃瀚文的口氣很淡定。
“你想說什麼?”封峙問了一句。
“我知道李澈到我身邊是你一手安排的。”黃瀚文又說了一句。
封峙的心不由得緊了一下。
“你們一直都在找我的秘密,從現在開始,我不管李澈是出於什麼目的到我的身邊,我也不管你還要利用李澈去做什麼,我都要告訴你,我有問題,有很多問題,而且,我的問題,每一個都足以宣判我死刑。”黃瀚文拿出一副要玩遊戲的樣子,居高臨下和封峙說話。
封峙眯起了眼睛。
“李澈是我見過的,相處過的女人當中最有特色的一個,也是最有魅力的一個。”黃瀚文此時露出了非常欣賞的眼神。
封峙默默的聽着。
“你出身官門,我和李澈都是出身寒門平民,我是個男人,我要想得到我想要的,除了我的優勢,我也用了一些旁門左道。而李澈!”黃瀚文突然間看向封峙。
封峙也和黃瀚文四目對視。
“李澈是個女人,在這男人爲主導社會裡上演着自己故事。她剛剛起步的時候有多麼艱難,我現在還記得,她第一次參加我們年會時那小心翼翼的樣子。”黃瀚文開始回憶曾經。
封峙選擇傾聽。
“可能這些故事你都聽過,在聽的時候,你真的就把它當成了故事在聽。”黃瀚文看着封峙,觀察着封峙的每一個表情變化。
封峙還是選擇傾聽。
“我之前和李澈,一部分是因爲李澈和丫頭長的真的很像,可是丫頭已經死了那麼多久了,她現在長什麼樣子,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我後來愛上李澈,真的是因爲李澈的個性。那骨子裡的倔強不服輸和那份對自己夢想的執着,真的是讓我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黃瀚文看着前方說到。
黃瀚文嘆了一口氣。
“我這個人雖然有很多問題,有種種劣跡,倒是,我對李澈的感情都是真的,她和你結婚的時候,我哭了整整一個晚上,語氣纔有了我後來的那一切,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發現了,李澈已經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放在了你們的那個家。”黃瀚文有點激動。
聽到這封峙也是五味雜陳。
“我承認,我後來做的那些事情確實很噁心,也很過分虛僞,但是比起你暗地裡的嫌棄和厭惡,還不算太過分吧。”黃瀚文那眼神,就像要把封峙吃掉一樣。
封峙已經攥起了拳頭。
“車禍的事情真的誤傷,我的目標真的不是李澈,這一點你一定要相信我。李澈後來受到了那些難受和痛苦,我也是極爲的難受和痛苦。在病房裡說的那些話也是出於無奈。”黃瀚文又提到了那場車禍。
封峙聽了,非常的生氣。
“李澈在我身邊又待了這麼久,我和她每一天都睡在一張牀上,但是,你放心,我們沒有做任何,李澈也沒有任何齷齪對不起你的事情,你也不用胡思亂想。”黃瀚文從口袋裡拿出了自己的已經抽了半根的雪茄。
封峙此時終於開口說話了,“好了,你像個聖母似的說了這麼多,你自己不覺得噁心嗎?不管你自己怎麼說,你自己做過的事情都是抹不掉的,我噁心,你也一樣。”
黃瀚文繼續吸着自己的雪茄。
“我們其實在某個程度上都是一樣的,只不過李澈的存在放大了我們的之間的醜陋的一面,我們都是男人,有些話,我不說你也能理解。”封峙繼續說到。
這次換做黃瀚文繼續聽着。
“行了,多餘的話,我也不想再說了。你今天帶着李澈回來向我示威,我也不會懼怕,李澈也不會懼怕。我們都知道你的問題,再回到你的身邊,不是我提的,是李澈自己提的。”封峙也是和黃瀚文沒有任何的遮掩。
黃瀚文吐了好幾個菸圈。
“你也一定知道李澈是爲什麼到了你的身邊,你想和我們玩遊戲?”封峙問道。
“全是一場遊戲吧,我的全部秘密都在雲南,我可以讓李澈,讓你去一起查,我從現在開始什麼都不說了,我等着你們的結果。”黃瀚文側着頭看着封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