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澈靠着一顆大樹,渾身被大雨淋的已經溼透透的了,包着眼睛的白紗布也開始流出血水來,她感到自己的眼睛真的如同灼傷一般疼痛,她抱着自己的雙腿,雨水不停地往她的嘴裡灌,滴落的像細線一樣的水真的分不清哪個是雨水,哪個是淚水。
自己的左小腿處也是鑽心的疼,剛纔滑了一跤,李澈死死的護住了肚子裡的孩子,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自己的下半身有熱的液體流出來,但是很快就涼了。
封峙從後門把車開了進來,雨刷不停地掃着前車窗,封峙左右看着,只希望能夠在這大雨傾盆的地方找到李澈。
前面路太窄,封峙把車聽了下來,大雨下的地都起了煙,封峙胡亂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臉,大雨依舊任性的的從他的頭頂留下來。
“李澈,李澈,你在哪?你告訴我,你在哪?回答我,你在哪?”封峙發了瘋似的聲嘶力竭的喊着,可迴應給他的只有滑滑的大雨聲。
封峙害怕了,但是他沒有絕望,他再一次的抹了一把臉,找到李澈,帶她回家成了封峙心中唯一的執念。
除了雨聲李澈什麼都聽不到,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弱,呼吸也是越來越弱,這是什麼感覺,這是要跟這個世界告別的節奏。李澈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寶寶,媽媽對不起你,我們母女可能要一起離開了,你還沒有看一眼這個世界,都是媽媽的錯,下輩子,還做媽媽的好寶寶!”掙扎了一會兒,李澈閉上了眼睛。
公園裡實在是太昏暗了,封峙怎麼也找不到李澈,“寶貝兒,你在哪啊,你給我個迴應,你和孩子在哪啊!”封峙不想絕望,可是瓢潑大雨遮住了他的視線,空氣和他就像同極相斥的兩塊磁鐵,生生的要把他推出這個空間。
李澈的肚子動了,孩子開始猛烈的踢着李澈,李澈從昏睡中一點一點的醒了過來,李澈依舊捂着自己的肚子。
“寶寶,乖,別踢了媽媽了,是媽媽錯了,是媽媽錯了,媽媽知道你不想離開,這雨太大了,媽媽眼睛看不見,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不會有人來救我們的!”李澈被孩子的這幾腳踢的清醒了很多,她開始後悔自己剛纔說的話,可是她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聯繫的通訊工具,想來依舊是絕望。
“李澈,能聽到我說話嗎,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和孩子在哪啊?”封峙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了一聲。
李澈似乎聽見有人再喊他,她努力的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聽去,真的有人在喊自己。
“寶寶,有人來救我們了!”李澈安慰着躁動的孩子,聽到這一句,孩子馬上就不鬧了。
透過大雨,封峙好像看到了樹下有個人,他逆風跑了過去,終於看見了已經奄奄一息的李澈。
“李澈!”封峙確定是李澈,他直接飛了過去。
李澈半閉着眼睛,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說話了,她依舊護着孩子。
“怎麼會這樣,你的眼睛怎麼了,告訴我怎麼會這樣,別怕,我來接你們母女回家!”封峙來不及多想了,抱起李澈就上了車。
他扯來一條毯子蓋在了李澈的身上,又把車裡的暖風打開了,他看見李澈左小腿出被劃了一條非常大的口子,骨頭都露了出來,自己的雙手也是佔滿了李澈下半身流出的血。
封峙害怕了,他瘋狂的把車開出了公園,一路狂奔至醫院,醫院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封峙停下車,那邊就推過來了車,把李澈直接就送進了搶救室。
“大夫,我只有一個要求,求她,用最好的藥,一定要救她,必須要救她,不能讓她死!”院長親自主刀,封峙緊緊地握着他的胳膊。
“封局長你放心,我們一定全力搶救,李澈不會有事的!”院長戴上了口罩,推開了搶救室的大門。
大門關上的那一刻,封峙的心還緊緊地懸着。
“寶貝兒,你一定要堅持住,我在這,我一直陪着你,你不會有事的!”封峙蹲在門口,如同丟了魂魄一般。
黃瀚文也過來了,他沒有想到,李澈這一次這麼嚴重。封峙看着他,直接就衝了上去。
“你個畜生,禽獸,李澈好好的,跟了你就成了這樣,你還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封峙揮起了拳頭。
鹿鳴岐趕緊伸手攔住了封峙,“封峙,別激動,李澈還在搶救中,需要安靜,別衝動。”
黃瀚文一臉的無所謂,封峙眼裡冒火,真的特別想手撕了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封峙的心裡越來越沒底,一位女醫生推門出來了。
“怎麼樣,大夫,李澈怎麼樣?”封峙拉住了醫生的胳膊。
“孩子可能要保不住,不過我們一定會盡力,爭取讓大人和孩子都平安無事!”醫生給封峙打了預防針。
“孩子保不住就不要了,你們一定要包住李澈,必須要保住她一條命,就算她再也不可能復明了,我也要她平安的出來。”封峙想都沒想就直接跟醫生說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別緊張,我們會盡力,事情還沒有那麼糟,封局長,放心!”醫生儘量的安慰着封峙。
四個小時過去了,李澈終於從急救室裡被退了出來,動了些胎氣,已經打了針止住血了,孩子沒事。
坐腿上的傷口也縫了針,靜養也會沒事。可李澈的眼睛,傷情又嚴重了。
“李澈的眼睛由於悲傷,激動和淋雨導致傷口感染化膿,必須儘快做眼角膜的移植手術,不然真就有可能終身失明。”院長和封峙說到。
封峙看着還在昏迷中的李澈,心裡疼的如同被絞肉機絞過一般。
“等李澈醒了,我好好勸勸她!”封峙抹了把臉。
時間過了一宿,李澈的老父親來了,看見一身時尚的李澈,頓時就暈了過去,封峙沒前沒後的伺候着老父親,老父親醒來第一句話,“爲什麼,我好好的女兒爲什麼會成了這個樣子?”老父親心臟不好,特別激動。
“爸,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李澈,這次他出了這樣的意外我難辭其咎,您要是心裡不痛快,你就打我一頓,罵我一頓都可以,千萬別憋在心裡。”封峙跪在了老父親的面前。
“我敢打你嗎!我敢罵你嗎!你是高高在上的公安局長,我女兒是什麼,寒門出生的寒酸姑娘,配你簡直就是高攀,你喜歡的時候寶貝長,寶貝短的,不喜歡的時候就可以隨意**嗎?”老爺子越說越激動。
“爸,是我錯了,真的是我錯了,是我太自私了,我對不起李澈,對不起我們的孩子,爸,你幫我勸勸李澈!”封峙真的想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不停地在懺悔自己的過錯。
“我的女兒的過去我也是才知道的,我可憐的孩子,爲了家,爲了她逝去的母親,也爲了一個個沒有結果的男人付出了那麼多,我可憐的孩子!”老爺子激動的哭了起來。
“爸,爸,您心臟不好,不能激動,不能激動!”封峙生怕老父親出事,趕忙起身去安撫他的情緒。
“等李澈醒了,我就勸她拿掉孩子,馬上把手術做了,我帶她回老家去,就算她下輩子再也不嫁人了,或者再也不可能復明了,我都要照顧她。你們已經離婚了,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該晉升晉升,該再找再找,別再來糾纏我女兒了,我求你放過她!”老父親一手推開了封峙。
“爸,我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求你讓我來照顧李澈的後半輩子好嗎,您別帶她走,孩子我不要了,我勸她做手術,爸,別帶她走,可以嗎?”封峙再一次跪下來求老父親。
“你們這些權貴,真的不把我們這樣的人放在眼裡,算了,別再自討沒趣了,你要是不想讓我犯病,你現在就離開這裡,你走!”老父親再一次的推開了封峙。
封峙滿臉淚水的不捨得離開了老父親的病房。
過了一會兒,黃瀚文進了老父親的病房。
“爸,您要和我說什麼?”黃瀚文畢恭畢敬的站在老父親的面前。
“別叫我爸,你答應過我要好好照顧我女兒的,怎麼變臉變得這麼快?”老父親冷冷的問了一句。
“爸,我和李澈吵了一架,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她能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我承認,是我疏忽了讓李澈挺着個大肚子去武漢參加研討會,出了意外我也心疼。我說那樣的話,就是爲了能夠勸李澈拿掉孩子儘快的把手術做了,多拖一天,李澈就會多一天的危險,我都是爲了她好!”黃瀚文真是不要臉,這話也敢說出來。
“你說什麼我也不想再知道了,我給你說,以後我女兒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是個有錢人,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別來了,你對我的女兒也不是真心的,都算了吧。”老父親不想再看見黃瀚文。
“那您既然這麼說,那我也就跟您實話說了吧,我娶李澈,就是因爲她能給我帶來非常可觀的收益,能爲我提高社會影響力,她給我賺足了關注和外人的好感,讓我名利雙收,我還是挺感謝她的。”黃瀚文撕下了自己的僞裝。
老父親聽着,心裡憋着一股氣,
“其實,在我那麼多的女人當中,李澈是最沒有心機,最清透的一個,我還是很喜歡她的,要說放下,我還真捨不得,既然您這麼說了,那我也就不再執着了,好自爲之吧。”黃瀚文就走出了病房。
關上門的那一刻,黃瀚文撥通了一個號碼。
“馬上發一篇文章,內容是李澈難忘曾經,與其前夫舊情復燃,我,黃瀚文不忍拆散這對有情人,決定忍痛放手。”黃瀚文還不忘給自己做文章。
“好的,馬上發!”那邊說要就掛了電話。
李澈醒了,儘管眼睛看不見,但還是努力地動着自己的身子。
“寶貝兒,你醒了,還痛不痛?”封峙一臉的喜悅。
“滾,滾出去,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李澈醒來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讓封峙離開。
“李澈,別這樣,我知道我錯了,能再原諒我一次嗎?”封峙拉起了李澈的手。
“是爲了孩子吧!”李澈平躺着對着天花板。
“不是爲了孩子,是真的爲了你,這孩子我不要了,我要你健健康康好好的,能夠重見光明,然後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封峙握着李澈的手不肯鬆開。
“封峙,其實,我上次回家就是想和你好好我們的事情,我不相信你和月兒之間真的有什麼事,月兒冤枉你,就是爲了給你難堪,讓你被撤職,我不想看到你這樣,不想看到你爲之努力了幾十年的工作就這樣的被染上一層抹不掉的灰!”李澈想要掙脫封峙的手,可是她用不上力氣。
封峙的額頭頂着李澈的手,他的淚水滴落在了李澈的手上。
李澈感覺眼角又有淚流出來,她的眼睛很痛。她的心也非常痛。
她用自己的另一隻手撐起自己的身子,封峙扶着她慢慢坐起來。
“如果我想報復你,我大可以讓月兒再添枝加葉的弄出點別的東西來,看着你從高峰跌到低谷,但是我沒有,你沒做過的事情,我不會給你摸黑,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給你摸黑,因爲你是我最愛的男人。”李澈的口氣冷冷的,冷的可以凍結周邊的空氣。
“我知道,我知道。”封峙不肯鬆這隻他握過無數次而今已經冰涼的手。
“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傷我的心,我以爲我們離婚後你對我念念不忘,割捨不下,是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我之所以沒有答應黃瀚文和他結婚,是真的希望你能夠再一次的牽起我的手,可是你還在糾結我的過去!”李澈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儘管燒的的她的眼睛鑽心的疼,可是她還是讓這些眼淚都流了出來。
封峙早就已經淚流滿面了,對於李澈說的話,他無力反駁。
“你的態度真的讓我心寒,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想你也不會再來找我,我永遠都比不上你的權利和地位,無論我對你多好,付出多少真心,多麼的心疼你,都無法抹去我的過去在你心裡的不良影響。”李澈的眼睛疼實在是難忍,可是她一個字都沒說。
“不是這樣的,寶貝兒,真的不是這樣的,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過去算什麼,你的過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在乎的是你現在和你的未來,我希望參與的是你的現在和未來,李澈,我愛你真的!”封峙緊緊地握着李澈的手,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握不到了。
“好了,別說了,我現在對這句話已經起了免疫了,過去的事情,真真切切存在,想抹抹不掉,想忘也忘不了。我累了,我是真的累了,我不想讓我的另一半這輩子都過不去心裡的那道坎兒。”李澈用力的掙開了封峙的手,然後就把身子轉了過去。
封峙走到牀的另一邊,“李澈,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了,現在有合適的眼角膜,馬上做手術,好不好?”封峙紅腫着眼睛,她看見了李澈臉上的淚痕,伸手去給她擦眼淚。
“不!”李澈斬釘截鐵的說了這個字,“這個孩子在我肚子裡已經八個月了,我每一天都能感覺到她在健康的成長,她每一次踢我,雖然疼,但是我的心裡是溫暖的,我能孕育生命,就是上天給我的最大的恩賜,這個孩子,就是我的,和任何人都無關,眼睛看不見也無所謂,有她陪着我,我就高興,其餘的我不會再去想!”李澈摸着自己的肚子,他她的表情很平靜。
封峙感動的不知道還要在說什麼,她摸着李澈的頭,許久李澈都沒有說話,她睡着了,均勻的呼吸聲能夠傳到封峙的耳朵裡。
他偷偷的吻了李澈的額頭,李澈沒有察覺。
黃瀚文開車準備離開潞州回北京,在上高速路的轉口處,突然一輛越野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封峙從車上走了下來。
“封局長,有事嗎?”黃瀚文也下了車。
“黃總,不想說點什麼就要離開潞州,不好吧!”封峙攔在了黃瀚文的面前。
“我要說什麼?”黃瀚文無所謂。
“你就是個小人,卑鄙無恥的小人!事情我都已經查清楚了,後續的日記和照片的事情都是你做的,你可真行,爲了充好人幹出這樣的事情,你口口聲說你愛李澈,還做這樣的事情來毀她名聲,你這是愛嗎?你這是欺騙,是羞辱!”封峙指着黃瀚文的鼻子。
黃瀚文輕哼了一聲,“我想要的,只有李澈能給我,我得到了我該得的,也就這樣。”黃瀚文把一切的說的雲淡風輕。
“黃瀚文,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李澈現在躺在病牀上,她的眼睛看不見,都是你害的,你還這個樣子,幸好李澈沒有嫁給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封峙的雙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這又能怎麼樣,我也是真心喜歡李澈,我答應她給他下半輩子的好生活,可是李澈就這麼的走了,帶着一身的傷病回來,我還能說什麼,只能怨她自己不識好歹。”黃瀚文攤開了雙手。
“我今天就好好的教訓教訓你,替李澈出了這口惡氣。”封峙脫掉了自己的外套。
“怎麼着,你還想揍我,你敢嗎?”黃瀚文依舊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可是公安局長,你打了我,你的仕途可就完了,你可想好,你那麼愛惜自己的羽毛的一個人,能打我?”黃瀚文不相信封峙會動手。
狠狠的一拳打了過來,黃瀚文直接倒在了地上,鼻子和嘴角立即流出了血,封峙走上前來,對着黃瀚文的臉又是一拳,“黃瀚文,我告訴你,我今天什麼都不再害怕了,什麼權力,什麼地位,都比不上我的李澈和我的孩子,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我也不會後悔,就算李澈再也不會原諒我,我也不會後悔!”封峙肆意的揮舞着自己的拳頭,黃瀚文被打的頭破血流,起初還能還幾手,最後沒有動靜。
雲南,銘陽收拾着自己的東西。
“媽媽,媽媽,你去哪裡?”小球球跑過來抱住銘陽。
“媽媽要去你乾媽那裡。”銘陽一把抱起了孩子。
“媽媽,乾媽怎麼了?”小球球眨着一雙大眼睛。
“乾媽病了,需要媽媽過去照顧,你和爸爸在家好好地,等媽媽回來!”銘陽親吻了孩子。
“乾媽病了,那小妹妹還好嗎?”小球球關心李澈肚子裡的孩子。
“小妹妹還有兩個月就要出生了,等小妹妹出生了,媽媽帶你去看,好孩子聽話!”銘陽把孩子交給了裘之歐。
“銘陽,到了潞州,好好地照顧李澈,她太苦了,眼睛看不見,封峙又是那個態度,好好照顧她。”裘之歐特意囑咐了銘陽幾句。
“放心吧,我會的,好好看着兒子,有事打電話!”銘陽親吻了孩子,就動身去了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