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人終於走了, 那都已經是後半夜的事情了。
丁聆不禁感慨:這年紀輕輕的一把腰子腎是真的好。
大半夜的,就連路燈都徹底熄滅了,季獲竟然就這樣招呼都不打一下的自己一個人走了。
說好人性的光輝在季獲的身上全都給泯滅了。
“禽獸不如啊!”丁聆咬牙切齒。一個人孤零零的面對着黑漆漆的夜, 只能欲哭無淚。
剛剛在那裡蹲那麼久, 丁聆蹲得腿都麻了, 兩條腿哆哆嗦嗦的直打顫, 爬都爬不起來, 現在要是有什麼比慘大會恐怕也沒人跟她搶第一。
好不容易回到了宿舍又是一番的九九八十一難,睡到了第二天果斷又是遲到。
這次是魏老教授的課,那是一定不能不上的。
丁聆身殘志堅, 在牀上經歷了一番垂死掙扎之後,奇蹟般的在魏老教授開課不到10分鐘的時間, 出現在了教室裡。
魏老教授年輕的時候也是塊鐵板, 現在年紀大了竟然佛了。看見丁聆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也沒說什麼,只是讓她找個位子坐下。
一串鈴響, 轉眼就到了大中午。
“你昨晚上幹什麼去了,別以爲你天都快亮了纔回來我不知道啊。”任孑穎睡眠淺,昨晚上丁聆回來的時候手腳極輕,但還是被驚動了。
丁聆一臉菜色,想起昨晚上的種種經歷, 真是不堪回首不想去提。於是, 特別生硬的就把話題轉到學習上來:“剛剛魏老佈置的課題作業, 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任孑穎:……
任孑穎看着丁聆的小臉蛋兒, 眨了眨眼, 話題就這樣順利的讓丁聆帶偏了,說:“有一些吧, 你呢?”
丁聆茫茫然的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魏老教授的第一課,講的就是“美術”的這個“美”字。“美術”就是美的藝術,世間萬物都有其多面性的同時皆可美術。魏老留下的課題就是尋找眼中價值連城的“美術”。
這個課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卻是成爲一個畫家的第一步。
說白了就是用自己的審美畫一幅有靈魂的畫罷了,可是就像旁人永遠都不能明白丁聆的腦子在想什麼一樣,這一回丁聆自己也迷茫了。
大千世界,亂花迷眼。想要找到那個心中 “最美”談何容易。
雖說這只是一項作業,但是丁聆對這些從不敷衍。
任孑穎對丁聆也是羨慕嫉妒,她的靈性和天賦是自己所不及的。不過除了丁聆,其他人想跟她比,也得先自己掂掂斤兩再來。
她給丁聆提議道:“或者這回你挑個帥哥畫畫唄,從前就看你不是畫風景,就是畫動物昆蟲什麼的,在不就是畫些抽象得腦殼痛的東西,很少見你畫人物,也不知道你是因爲看不上還是眼裡根本就沒有活人這種東西,講真啊,還真挺好奇的。”
“哦,帥哥啊……”丁聆聽任孑穎這麼一說,想想好像自己真的很少畫過幾個活人。
只是,帥哥到底是要有多帥才能稱之爲“最美”呢?
丁聆這邊纔剛在思考,大老遠就見到了人羣之中的季獲。
中午飯點的食堂正是最熱鬧、人最多的時候,然而這般芸芸衆生間,唯獨季獲鶴立雞羣引人矚目。
丁聆看他一眼,目光便鬱悶的收了回來,實在是昨晚的記憶到現在仍然十分糟心。
身邊的任孑穎看了看一旁同學午餐的菜色,說:“呦,今天還有你喜歡吃的紅燒排骨。”
丁聆卻說:“突然不想吃食堂了,我們去外面吃小面吧。”
美術畫室。
在丁聆眼中,《大衛》是所有人物雕塑的參照物。因爲他不僅肌肉飽滿栩栩如生,米開朗基羅用自己的靈魂重新賦予了這位神話英雄骨骼、血液和新的生命,並且令他永遠不死。
丁聆十八年的生命裡《大衛》算是她第一個交往的對象吧,她瞭解大衛的傳說,他的英雄事蹟,他的五官、他身上每一寸的肌膚丁聆都撫摸過不下萬遍。丁聆爲了見到真正的大衛,還曾經不遠萬里跑到了佛羅倫薩美術館裡同他天天聊天,兩人甚至相談甚歡……
不過即便如此,在丁聆的心目中《大衛》卻並不是她認爲“最美”的那一個。
丁聆獨自一個人坐在畫室裡對着自己復刻了一半的《大衛》雕塑唉聲嘆氣,喃喃道:“魔鏡魔鏡告訴我,最美的男子在哪裡,爲了找到他,我願意奉獻出我的靈魂唉……”
丁聆意志消沉不過兩秒,瞬間卻又似乎活了過來一樣,因爲在此之前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303教室的召喚儀式。
眼裡泛着賊光,丁聆在確定了此刻四下無人之後,偷偷的把之前藏在了這裡的儀式物件取了出來。
月圓之夜萬物皆受影響,然而對丁聆來說卻正是進行召喚儀式的最佳時機。算一算今天正好農曆十五,滿月。
丁聆將召喚儀式的物件一一拿了出來:一顆血跡已經發黑的山羊頭,銀質聖盃,一面古董圓鏡上面盤踞的黑蛇首尾相連,還有一把開了鋒的利刃。
“還差一樣。”丁聆在腦海裡迅速搜索,五芒星陣最後一角的召喚器品似乎也有了形狀。
將這些物件重新收進了坤包裡,丁聆鬼鬼祟祟的離開了美術畫室。
她來到了那天夜裡躲過的薔薇花圃,拿出了小剪刀,偷偷摸摸的剪下那朵最豔麗個頭最大的薔薇花。
丁聆深怕被人看見,還特意準備了一個木盒,大小剛好可以裝下一朵盛放的薔薇。小心翼翼的將東西收好,丁聆還特地看了一眼,番確定沒人看見這才安心的離開。
日落時分,丁聆再一次潛入了舊學樓的303教室。
此時的舊教室早已空無一人,303教室在一片空蕩蕩的寧靜下越發的詭異,當然這不過是丁聆獨自一人置身處地所放大的不安情緒。
丁聆站在303教室正中間的位置,不知道爲什麼總感覺和上一次跟樂悠白一起來的時候有些不同,但是卻又說不上來到底哪裡不一樣。
黑板還是那個黑板,講臺桌上滿滿一盒的粉筆,旁邊擱着筆擦,這個教室裡的所有桌椅都堆到了四周圍的角落,一切又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能是因爲這回是自己一個人來吧,難免會有點神經質。丁聆自己安慰自己。
忽然,“喵嗚……”的一聲,夕陽斜影下,一隻黑貓從303教室的門口溜了過去。通體烏黑的毛髮油光滑亮,在門外悄然無聲的一晃而過。
突然出現的黑貓,讓丁聆好一陣的恍惚,好半天才回神過來。
“抓緊時間幹活!”丁聆看了看時間,決定忽略掉這些,開始抓緊時間佈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