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地結果沒有懸念,芷雲自然也入選了。
她特意注意了一下,剩下了統共四十來名秀女,樣貌拔尖的到不多,算上自己,也不過三五個,其他的都是那種十分符合‘溫良恭儉讓’標準的淑女。
不過也對,這些剩下的秀女裡除了充入後宮以外,都是要給阿哥或宗親做福晉小妾的。宮裡的娘娘們給自己的兒孫輩選老婆,肯定不會去挑那些所謂的‘狐媚子’,當然,故意使壞,想要使什麼美人計的,那要另說了。
這兩日,芷雲閒來無事,有時也在御花園裡走一走,遇上了秀女也會聊兩句天兒,自己的那位表姐,鈕鈷祿宜媛居然也留了下來,不過,她的臉色卻不大好看,瞅着模樣,小臉蒼白,臉上也沒有笑容,更不像其他秀女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有事無事還在御花園彈了琴,下下棋,說說話兒,秀一秀自己的長處,到是隱約帶了幾分憂色,和芷雲聊天兒,也是心不在焉的。
芷雲想了想,就大約明白鈕鈷祿宜媛爲什麼不願意做這記名秀女,要知道,第二輪選秀一旦入選,那只有兩種結果——
第一種自然是入宮,或者得聖上指婚,嫁給宗親、阿哥什麼的,但是,鈕鈷祿宜媛的容貌只是清秀而已,氣質也不算多好,家世更是不佳,入宮想出頭很難,就是被指婚,萬一指給阿哥,肯定是小妾的命,就算是一般宗親,也很難做正室,只要是個有理智,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哪裡會願意去給人家做妾。
要是第二種結果,當然好一些,但也有風險,萬一一個月之後,選秀結束沒被擱了牌子,那她一過十七,就終身不能嫁人了,這樣的情況雖然罕見,但並非沒有。
這樣的情況下,也難怪鈕鈷祿宜媛憂心忡忡。
不過,芷雲也沒放在心上,隱約記得歷史上胤禛有個格格是鈕鈷祿氏,似乎就是自己這位表姐,還是個很有福氣的,她的兒子就是鼎鼎大名,譭譽參半的乾隆皇帝,只不過這一次,康熙大概不會把表姐妹兩個同時指給一個皇子吧。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芷雲到沒那麼多的心思管別人家的事兒。
接下來了地一個月大家都很忙碌,哪怕是芷雲,也躲不了懶了,因爲留下來的這些秀女都要跟着宮裡的教導嬤嬤學規矩,不過,這些教導嬤嬤們大多很和氣,並不像一開始的嬤嬤那般難纏,畢竟現在留下的姑娘們家世都不錯,很可能是未來的貴人,她們這些人精兒,怎麼會輕易去得罪人?
學規矩的日子到底是有些疲憊。幸好晚上回來,芷雲可以在半位面好好泡個澡,鬆快鬆快,要不然,恐怕也得像某一些秀女一樣靠化妝遮蓋臉上的疲色了。
按摩浴缸的裡乳白色的牛奶藥液輕柔地浸泡着芷雲的身體,麻麻癢癢的感覺過去,通體舒暢,隨手抓了一瓶溫和滋養的潤膚露,從頭到腳,細細地塗抹好,尤其是一雙手,芷雲照料的最爲精心。
正眯着眼擦藥水,眼前忽然出現一片陰影,芷雲一笑,隨手打出一道銀光閃閃的符文,在半空中落下來的雪豹立即變得輕如鴻毛,像個毛絨玩具一樣一頭栽進芷雲的懷裡。
伸手揪住愛寵的耳朵,親暱地和它的小鼻子蹭了蹭,芷雲莞爾笑道:“你這小傢伙,到是長了不少本事。”前幾日剛從歐陽那裡學會了空間位移,這纔多長時間,就用得這般嫺熟,要從半位面的海邊兒,直接轉移到自己身邊來,哪怕是歐陽這個正宗的空間法師,不用任何法陣道具,恐怕也不易做到吧。這般看來,自己這個寵物的天分果然一流啊。
陽陽浮在水面上,咽喉裡呼嚕呼嚕地作響,大腦袋耷拉在芷雲的肩膀上,尾巴直搖晃,看起來一派得意,到讓芷雲失笑不已。
泡在溫熱的水裡小片刻,芷雲便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一隻手摟着陽陽,想起這幾日后妃們頻頻召見秀女的熱鬧勁兒,又想起今天白日裡在永和宮的那一幕,芷雲不覺勾了勾嘴角,她對於自己婚後的生活到不大擔心,不過,有那麼一個極品的孃親,歐陽恐怕要辛苦得多……
今天白天,德妃娘娘召見芷雲,芷雲去了永和宮,卻沒想到,康熙竟然也在。
第一次面見康熙,雖然他的容貌以前早通過觀察眼看過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芷雲還是稍稍有些詫異,自己見到的這位康熙大帝,和想象中不大一樣,他長得到不算太好,至少沒有胤禛那麼清俊,威嚴當然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衣着打扮俱是常服,或者他故意收斂了,芷雲到沒感覺着威壓,康熙很和氣。
雖然得到駕前免跪的令牌,可是,芷雲依舊恭恭敬敬地磕頭行禮,主要是芷雲知道自己已經夠特殊的了,並不想要康熙覺得自家不知分寸,自己給她的印象,最好是雖然有來頭兒,但卻只是個規規矩矩,有點兒技術才能,有個好師傅,所以被養得單純可愛的閨閣少女。
再說,這是位長輩,又是歐陽此時身體的生父,給他行禮,芷雲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芷雲這番動作果然沒錯,康熙雖然趕緊讓她起身,還讓李德全給芷雲挪了個繡墩兒過來,但是面上的神色卻更和藹可親,不但讓芷雲一起用了飯,還和他說了好一些家常話,有對明德的期許和看重,也有對她的滿意。
芷雲自然是應對合宜,落落大方,又帶了幾分女兒家特有的嬌羞,完全符合一個土生土長的滿洲貴族少女的表現。
皇上這關輕輕鬆鬆地過了,可是,那位一直坐在康熙下首,沒怎麼說話的德妃娘娘,卻讓芷雲哭笑不得,她長得極好,容貌秀美,雖然年紀大了,眼角眉梢多多少少有一些遮蓋不住的魚尾紋,但是那種風姿,卻真不像個曾經地位低微的宮女子。
只是,芷雲沒辦法喜歡她,誰讓她的眼神只要一看過來,自己的耳垂兒就刺痛的厲害,那種疼,簡直比對着一幫子秀女要疼幾十倍,又要忍痛,臉上還不能帶出顏色,還得應付康熙的問話,那一頓飯,可是吃得芷雲胃痛,回去之後,趕緊吃了好幾顆消食片,這纔算舒服了。
“德妃究竟在想什麼?難道不滿意自己這個兒媳婦?”水溫漸漸降了,芷雲回過神,既然想不通,索性就撇在腦後,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那個什麼德妃,還能掀起大風浪來不成?
懶洋洋地起身,擦乾淨身上的水漬,芷雲披上睡衣,坐在牀上,用溫熱的乾毛巾一點點兒擦頭髮,不是不能用魔法烘乾,只是芷雲習慣於慢慢擦拭,慢慢等着烏黑的秀髮自然晾乾,在日常生活裡,魔法當然不可或缺,但無論什麼地方都使用,就未免太過了。
這一夜,芷雲睡在了自己的臥房,只是睡得有些不踏實,不知道爲什麼,她做了個夢,夢見一片蔚藍的大湖,湖水清澈透明,一望無際的湖面,猶如明鏡,藍天白雲、雪峰峭壁倒映其中,波光粼粼,似堆金撒銀……
這地方很熟悉,但那個名字掛在嘴邊兒,就是吐不出來,芷雲靜靜地站在湖邊,甚至懷疑這就是那‘西天瑤池’……
湖的對方,似乎有一個人影,像是個武僧,身上穿着暗紅的僧袍,面目模糊,只隱隱約約地聽見他在吟詩——“自恐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怕誤傾城,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芷雲……”
芷雲猛地一睜眼,甩手就是一個寒冰符文過去。
燈亮了,牀前站着錯愕的歐陽,他手上張開了次元結界,只不過,似乎沒想到芷雲會動手,動作有些慢,頭髮上還是沾上一點兒符文,結了一層淺藍色的冰碴子。
“撲哧……”
芷雲失笑,趕緊給凍得臉色發青的自家大*OSS施加了一個保暖咒語,又找出一個小巧的保溫法陣來栓在他腰裡,就這樣,過了有半盞茶的工夫,歐陽才緩過勁兒來,苦笑道:“明明是你讓我今晚上來一趟,忘了?”
芷雲愣了下,轉頭看了一眼始終開啓着的傳送陣,怪不得歐陽直接就進了自己的半位面,一拍腦袋,這才記起她本來想找歐陽說說德妃的事兒,只是一洗澡,就犯了迷糊。
“也沒什麼大事兒,我就想問問,你對德妃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今天我見到她了,她對我可是很不友好,看看我的耳朵,就因爲她,被接二連三的示警弄出來這麼深的紅印子……這樣吧,你要是想拉攏她,我就趁着在宮裡的日子,給永和宮裡安上‘竊聽器’和‘攝像頭’,好歹讓你知道她的消息,你要是不想搭理她,我可不管了。”
皇宮不好入,要是安裝魔法道具,用一次性的便宜東西根本不成,要用就要用珍貴材料做成的永久產品,如果是無關緊要的人物,芷雲可不願意浪費。
歐陽想都沒想,就點了頭,“拉攏還是消除威脅,現在還不能做決定,但是,她畢竟是胤禛的親孃,不是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還是關注點兒吧,省得鬧出幺蛾子來……”
芷雲呲呲牙,敲詐了自家BOSS一堆好東西,也就答應下來。
然後,芷雲揮揮手趕人走,繼續埋頭大睡,這一次,一夜無夢到天明。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第三輪選秀拉開了帷幕,這對別人來說,是決定命運的緊要關頭,可對芷雲來說,只是走了個過場,不過,因爲有德妃這麼一個不確定的因素在,芷雲的表現還是在儘量中規中矩之外,顯露出一點兒鋒芒,在展示才藝的時候,特意隨手片刻就繡了一個雙面繡,前面是一個梅花小楷的福字,有風骨,又很漂亮,後面是一朵雍容大氣的牡丹花,看得幾位皇妃都是眼睛一亮。
德妃並沒有挑事兒,選秀平平穩穩的結束,芷雲也順順利利地留了牌子,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道指婚的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