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劍斬宿老,伏紀施施然站立,神態自若,哪還有上一刻劍斬一位龍族宿老的兇威。
只是靜靜的看着浮現出的其他宿老投影,至於他們的憤怒咆哮,伏紀並沒有放在心上,只當耳旁風。
不過是藉助法陣,引動氣機投影而來的化身罷了。
伏紀擡頭,目光清亮,沒有言語,只是有一道劍光直直的斬了過去。
無聲勝有聲。
“你!!”
衆位龍族宿老大怒,但是卻只能眼睜睜的幹看着,原因很簡單,他們的本體力量被牽扯住了,一時之間,不能脫身。
“小輩!”
一位宿老出列,額頭龍角崢嶸,他看向伏紀,一字一頓的道:“且容你囂張,我倒要看看你怎麼闖過我們的大陣。”
“待我等本體趕來,你必死無疑!”
“我等着。”
伏紀既然敢闖陣,自然有面對艱險的準備,何況此種境況也在他的預料之中,是以他揮了揮衣袖。
“我們等着你。”
爲首的宿老深深的看了一眼伏紀,轉身消失不見,其他的宿老亦是一個接一個散去身影。
“轟隆隆!!”
隨着衆位龍族宿老的離去,海域之中,新覆蓋的法陣有耀眼的金光衝起,將一道道門戶連接。
門戶高高聳立,其上浮現龍紋,有莫名的玄音傳出,隱隱可以看到,裡面是色彩斑斕的各種景象,幻生幻滅。
有日升月落,有無盡星空,有山河大地……等等等等,難以完全用言語描述。
重重疊疊的門戶立在海域,擋住伏紀的道路,散發出強大到不可思議的威能。
法目展開,伏紀只覺得門戶似實還虛,似虛還實,虛實轉換,接引冥冥之中一股磅礴的力量,深沉難明,赫然是東海偉力。
伏紀目光平靜,看着門戶,要想離開此地,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夠闖這些門戶。
好在,這要比闖那法陣金網來的建議得多,雖然這困陣本身也很難纏。
在原地想了想,伏紀心中沉思,時間有限,必須趕在那些龍族宿老趕來之前,破掉此困陣。
展開法目,吸收各種各樣的信息,以電光火石地速度分析。
可以看得出,限於時間原因,眼前的法陣看似磅礴大氣,但失於精緻,有不少的漏洞,但由於有東海偉力的加持,能夠提供無窮無盡的力量,使得陣中氣機源源不斷,周而復始,非常難纏,所以這纔是爲什麼那些龍族宿老不設殺陣而設困陣的原因所在。
過有片刻,伏紀心中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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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取出一道符篆,三尺,閃爍金光,其上是如金玉一般的真文。
符篆剛出,就引動四方的氣機變化,雷霆不斷。
“轟隆隆!!”
帶着雷聲,符篆吞光吐氣,沒入一道門戶中,尋覓伏紀推演的法陣薄弱所在。
沒過多久,只見門戶依舊矗立在那,絲毫沒有任何的損傷。
“看來只有親自闖陣了。”
伏紀目光一轉,鎖定一個門戶,昂然踏入。
“轟隆隆!!”
只見電閃雷鳴,萬千雷霆落下,慘白的雷光照耀,瀰漫四下,雷聲不時響起,似是水珠簌簌作響一般,令人覺得毛骨悚然。
稍一接近,就會有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絕望。
“陰雷。”
伏紀對雷法並不陌生,還曾在神霄聽過一位長老講道,在雷法一道上,頗有造詣。
寰宇之中,雷法在世人的眼中大都是陽剛,無所不摧的印象,但是世間萬物,陰陽相生,有陽雷,自然便有陰雷。
此種雷法,起於生靈內心,最是了無痕跡,在你還沒有察覺的時候,你就已經中招了。
伏紀想了想,用手一指,自指尖上射出一道白光,倏爾往上一折,化爲一枚寶珠,熠熠生輝。
寶珠高舉,瑩瑩光亮有一種透徹,洞穿萬物的意蘊,照亮四方。
陰雷最大的特點便是悄無聲息,一旦能有所防備,其威能也就消失大半了。
只見在這瑩瑩光亮之下,所有的雷霆,統統退避。
“小輩。”
在光明照耀之下,一道冷漠的聲音傳出。
“入我雷陣,今日你必死無疑。”
話音一落,一道水光憑空凝現,一位宿老展袖走出,目若寒星,一身灰白法衣,上面滿是篆文,此宿老站立高空,居高臨下,用俯視的目光看着伏紀,一字一頓的道:“這便是你葬身之地。”
伏紀用手舉起明珠,光明萬丈,越來越盛,照亮周圍,笑了笑,道:“聒噪!”
“哼!”
那宿老也不與伏紀爭論,徑直手一擡,一枚小巧的金鐘出現,鐘身上滿是花紋。
宿老高舉金鐘,猛地一搖,自鐘身上浮現出宛若實質的光暈,向下飛去。
“轟隆隆!!”
金鐘一搖,周匝雷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了起來,化爲大小不一的網格,衝伏紀當頭罩下。
雷網編織,籠罩所有,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何須避開。”
伏紀擡起頭,心頭平靜,念頭一轉,頭頂衝出一片雲氣,葫蘆藤伸展枝葉,翠綠如海,而垂下的兩個葫蘆,搖曳生姿。
所有的雷霆,都被葫蘆藤的藤葉接住,然後稍一運轉,統統沒入那青翠葫蘆之中,傳出汩汩的水響之音。
“看你能支持多久。”
宿老冷哼一聲,目中閃爍着寒光,法力涌動,繼續搖動金鐘。
在他看來,即使在不凡的法寶,還是要看驅使的主人。
而現在的情況是,他接着法陣,沒有法力枯竭之憂,而對方就沒有他這般的優勢了,此長彼消之下,結果顯而易見。
伏紀眉頭一挑,明白對方的算計,輕輕一笑,葫蘆藤光明大盛,片片藤葉如山似嶽,撥開雷光。
“斬!”
全身法力激盪,就有一道純白的劍光斬出,森寒浸骨。
在這道劍光之下,距離似乎都不存在了。
“嗯?”
宿老身軀一側,避過劍光,訝然出聲。
在他看來,伏紀要應對連綿不絕的陰雷,便需要全神貫注的御使法寶防禦的,稍不留神,陰雷及身,便是災難。
萬沒想到,伏紀竟是遊刃有餘,還能夠分出心神來運轉劍道之法。
宿老皺了皺眉頭,周匝有真文垂下,如同珠簾瓔珞,凝成各種不一樣的光暈,抵擋劍光。
他想了想,手中的金鐘繼續搖盪不停,在這個時候,只有拼消耗了,而他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對拼了有一陣後,伏紀步步前行,對那些陰雷也有了更深的瞭解,想到了該如何應對。
又過了一刻後,伏紀看準時機,伸手一指,指尖飛出一點六角之芒,然後倏爾迎風膨脹,浮現一尊千丈身影,晶瑩剔透,伴隨有玄妙清音。
千丈身影大喝一聲,口吐真言,然後層層光暈升起,化爲一道不斷旋轉的黑洞,登時,一股不可估量的吞噬之力,向四面八方而去。
“轟隆隆!!”
遠遠看去,那黑洞就像是一個龐大無匹的嘴巴,對着那些陰雷用力一吸。
這黑洞的吞噬之力是如此可怕,不可思議,竟是在一瞬間就將所有陰雷全部吞噬,以至於形成了一種無比的寂靜。
原本滿布陰雷,現在陡然一切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星空般的璀璨。
宿老仰着頭,眼眸中滿是驚駭莫名。
“這怎麼可能?”
他是真的被震驚到了,要知道,此陣是加持了東海偉力,力量源源不斷,周而復始。
而現在的情況,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那陡然出現的吞噬之力太過強大,將所有的陰雷都吞噬了。
陰雷便好比是座標,有了座標,東海偉力才能加持過來,現在沒有了座標,自然是無法接引到東海偉力。
雖然他能很快就修復好,但是他卻是已經沒有時間去修復了。
“殺!”
伏紀踏步向前,氣勢勃發,很珍惜這得之不易的機會。
大袖一展,劍氣斬出,直衝那宿老而去,快到不可思議,角度更是超乎想象的妙,恰到好處。
“不好。”
宿老本能地要舉起金鐘,可是又想到此時的局面,念頭一轉,身上層層疊疊的靈光堆疊,凝成一件霞衣,披在身上。
細看去,霞衣金線交織,銀文勾勒,繪真龍出水,細密的龍鱗耀着光彩,照亮四方。
“鏘~~~”
劍氣斬在霞衣上,傳出一陣金鐵交擊之聲,然後轟隆一下炸開,爆發出大小不一的餘波光暈,像是漫天的煙花。
伏紀見此,也不在意,心念一動,劍氣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最終千千萬萬,從四面八方斬向霞衣。
速度很快,劍氣連綿不絕。
下一刻。
只聽一陣難聽的撕裂聲傳來,那宿老身上的霞衣上靈光一下子暗淡下去,靈性被斬去,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沒過多久,宿老只覺得眼前一閃,霞衣登時化作道道篆文散去,心中大驚。
伏紀沒有給他太多應對的機會,頭頂之上雲氣浮現葫蘆藤,青翠葫蘆往下一落,葫蘆口一開,從裡面噴吐出汩汩水光,裡面蘊含着湮滅一切的氣息,非常之恐怖。
霞衣被破,眼見攻擊又到,宿老只能倉促間祭出一件防禦法寶。
旋即只聽得一聲咔嚓,水光一下子將所有淹沒,宿老徹底消失不見。
伏紀笑了笑,身形消失在這無盡的劍氣之中。
……
東海龍宮。
言元江坐在雲榻上,他擡起頭,似能穿過這無盡海域,望見那漫天的星斗。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從外面進來,目光炯炯有神,整個人充滿了沉穩幹練。
這是此次督建龍宮,言元江的副手,也是言元江的師弟。
“師兄。”
中年男子見自家師兄仰頭觀望,開口道:“是在擔憂伏道友?”
“是啊。”
言元江深深吸了口氣,雖然他們已經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伏紀爭取機會,但是能不能成功,他心中也沒有底。
“真不知道伏道友如何了?”
“師兄放寬心。”
中年男子道:“伏道友實力深不可測,又身爲玉虛門人,身有大運,定會成功的。”
言元江沉默了一會,知道這是自己師弟的安慰話,幽幽嘆息一聲,道:“這到底是我天庭之事,這次讓伏道友涉險,心中總是過意不去。”
聽到這,中年男子也不再說話。
一時間,場面就這麼安靜下來。
不知何時,倏爾之間,在這深海之下,竟是出現一顆大星,垂光生輝,只是若細看去,大星的周匝有圈圈光暈,隱有絲絲血光升騰。
大星橫亙,將整片海域都照出刺目的殷紅,觸目驚心,有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兇戾。
只是這大星異象一閃而逝,眨眼之間,便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是什麼?”
言元江霍然起身,面色震驚。
“這般異象?!”
中年男子同樣神情滿是駭然,無比凝重的道:“這異象一看便知是大凶大惡之相,又應在這海域,莫非……”
“這樣的異象。”
言元江負手而立,卻是突然發現一件令他驚駭的事,剛纔那妖異而殷紅的異象的一幕正在飛快的在他腦海中消失。
剛纔還印象深刻,現在卻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記憶。
並且隨着時間的流逝,還在模糊。
“嗯,你什麼時候來的?”
言元江看着中年男子,一臉疑惑。
中年男子很是熟練的自顧自的找到地方坐下,整個動作風淡雲輕,給人一種非常飄逸自然的流暢感。
可是看在言元江的眼中,卻是有種說不出的悚然,他定了定心神,沉聲道:“師弟,剛纔……咱們在說什麼?”
“剛纔?”
聽到自家師兄的話,中年男子答道:“伏道友身有大運,定會成功闖出去,師兄不必擔心。”
頓了頓,他繼續道:“何況,現在說什麼都遲了,我們只能祈禱伏道友能夠安全闖出去。”
“是嗎!”
言元江聽了之後,久久沒有說話。
他雙眸望去外間,心中總有種奇怪的感受,就像是有什麼東西被他遺忘了,又想不起來,心中又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懼,讓他很是彆扭。
“山雨欲來啊。”
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言元江只覺得心頭頓時爲之一鬆,也不再去奇怪剛纔的彆扭感了,現在他最重要的事便是修建好龍宮,不能誤了天帝給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