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擎燎雖然狀態不好,但還是能夠感應到那撲面而來的劍意的厲害,湮滅一切。
好在,速度不是很快,能躲。
“走。”
想到這,擎燎不敢有絲毫怠慢,身子一晃,起了一道遁光,就要溜之大吉。
可惜,這世間之事大多十有八九不如意,還沒等他的遁光起行,突然之間,一道流光打來,霞光凝彩,細細一看,是一根金燦燦的繩子,滴溜溜的一轉,將擎燎捆了個死死的。
這一刻,擎燎是絕望的,拼命睜大眼睛,但是卻一動不能動。
“轟隆隆!!”
可怕的死寂劍意天河隨之而來,將之徹底湮滅,不留半點痕跡。
“這就結果了?”
即使隔得挺遠,言元江依然能夠感應到這洶涌的死寂劍意天河之中所蘊含的湮滅萬象的意志,不可阻擋,無法違逆。
設身處地的想,他懷疑自己多半挺不過去。
擎燎使出了那麼大一殺招,又境界不穩,碰上了,肯定凶多吉少。
場中,一片寂靜。
滾滾死寂劍意天河瀰漫上下,充斥着無盡的湮滅意志。
四下無聲,了無生機。?
即使是周圍正鬥成一團的兩方人馬也被這動靜驚動了,把目光投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
怎麼就是這麼個結果了,剛纔那個威風凜凜,無可匹敵的擎燎,就這麼沒了?
當然,結果很明顯,天庭這邊的人看到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擎燎被湮滅,自然是眉開眼笑,氣勢大漲,而龍族這邊的,見着自家頂頭上司被粉身碎骨,也是目眥欲裂。
郝茂臉色鐵青,主君身亡,他身爲謀士,豈能有好下場。
“咦?”
場中,伏紀卻是詫異出聲,若有所思,法目睜開,投向遠處。
“叮~”
一聲玉音,似是萬千風鈴激盪,旋即凝現出一座千葉蓮臺,徐徐展開,露出一朵燃燒着的金燦燦的焰火,宛若龍形。
焰火一伸一縮,有一個身影在裡面浮現,細細看去,赫然是擎燎。
只是此刻的擎燎看上去狀態很是奇特,全身幾近透明,晶瑩透光,嗯,啥都露出來了。
“君上。”
郝茂見此,先是心中大大的鬆了口氣,旋即上前一步,眉宇間一片凝重,法力一動,擋住不雅的一面,同時護住千葉蓮臺,道:“怎麼樣?”
擎燎附在焰火上,全身精緻玲瓏,宛若工藝品,面容卻是極爲猙獰,咆哮怒吼。
“千年道行一朝化去,我恨,我恨,我恨啊!!”
其中所蘊含的恨意,傾盡四海之水都洗刷不了。
“君上莫急。”
見擎燎沒有性命之憂,郝茂長出一口氣,只要命還在,就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
“憑藉我族的底蘊,君上肯定能恢復實力的。”
擎燎依然是咬牙切齒,咒罵聲連連,心中非常不甘。
要知道,他這次可是藉助縱橫無敵的意境溫養功法,馬上就可以突破瓶頸,可現在直接被打落塵埃。
千年道行一朝散去,心靈意志遭受沉重的打擊,即使將來能夠恢復實力,可是想要再破瓶頸,何其之困難。?
這就是一次機緣,而機緣錯過了,以後就千難萬難,再想到母親剛賜給自己的保命奇物就這麼被用了。
恨!恨!恨!
恨意似毒蛇,恍若實質,來回在擎燎的心中亂竄。
郝茂又輕聲安慰了幾句,然後大袖一展,將千葉蓮臺收了起來,面容瞬間變得冰冷,看向前方,驀然一聲長嘯,道:“攻!”
話音剛落,遠比之前法陣金網還要密密麻麻的金絲浮現,倏爾投下萬萬千千的光柱,照在龍族這邊,每個蝦兵蟹將都仿若套上了一件光鎧,金光閃閃。?
得到這樣的加持,龍族大軍登時變得龍精虎猛,剛纔擎燎被重傷的挫折也是一掃而去,個個都是精力百倍,衝向對手。
而天庭這邊,終究是抵不過龍族的數量優勢,節節敗退。
這一打,就是三天三夜。
此刻,海域之中有一股說不出的蕭殺充斥,刺人眉宇。
仔細看去,細細密密的人頭,或是獸頭,團團簇簇,連綿成一片,宛若錦繡。
龍族大軍,皆是騎乘坐騎,手中法術和法寶打出,光暈升騰,如同煙花,不停地炸開。
天庭將士則是在言元江的指揮之下,漸漸匯聚到一起,邊戰邊退。
此刻場中局勢已經明朗,天庭限於人手不夠,已經落入了下風。
伏紀掃了一眼,腳下一點,靈象飛快過來,托住他的身子,身子一搖,就來到了還未修建完全的龍宮。
“言道兄。”
伏紀站在靈象的背上,目光幽深,緩聲道:“看這架勢,是要把我們圍在這裡了。”
“是啊。”
言元江看着來勢洶洶的龍族大軍,而自己這邊的在步步後退,搖搖頭,道:“敵衆我寡,不可力敵,只能退了。”
伏紀雲袖一展,盤膝而坐,道:“好在我們的目標已經達成,將龍族佈置在周匝的法陣破去,沒了海獸,想來龍宮修建之事再無阻擾。”
“不錯。”?
言元江點點頭,又看了一眼,一振法衣,發出一聲長嘯,道:“撤!”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宛若金石,傳向四方。
場中任何人,無論在哪一個角落,都聽得清清楚楚。
由此可見,能被派來督建龍宮,言元江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聞得言元江之言,天庭衆人或是駕馭遁光,或是馭使法寶,或是縱起劍光,有條不紊的退去。?
“想走,哪有這麼容易。”
已經和天庭衆人戰成一團的龍族大軍各自斷喝,手中的兵刃拼了命的朝對方招呼。
同時,龍族大軍亦是氣勢更盛,要乘勝追擊,不讓天庭之人輕易撤回。
“殺!殺!殺!”
一衆蝦兵蟹將喊殺聲震天,手中兵刃寒光閃爍,煞氣騰騰。
天庭之人想要撤退,怎麼也得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塊肉來,自家君上肉身被毀之仇可都記在這些蝦兵蟹將的心中。
“殺!”
就連本該坐鎮後方的郝茂也都出手了,大袖一揮,有金燦燦的金光升騰,一股恐怖的威壓震懾四方。
本來依照他的職責,他是不會參與戰事的,只是看着自家君上的慘相,正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若是此刻什麼都不做,還怎麼繼續當君上的頭號心腹。
此刻在這片的龍族能統轄的大軍幾乎都全部出動了,龍族的底蘊也在這一刻展現出了冰山一角,當真是所向睥睨,不可阻擋。
“哼!”
見着郝茂也參戰了,言元江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否則自己這邊會吃大虧,長嘯一聲,整個人騰空而起,化爲一座寶塔,轟然壓下。
寶閣共有九層,上尖下方,每一層上都有金文纏繞,煙霞拱衛,在最上方是一顆拳頭大小的寶珠,映照出大千開闢,陰陽輪轉,清濁分明之光。
“轟隆隆!!!”
九層寶塔,其光可照乾坤,無與倫比,和郝茂撞擊到一起,餘波滾滾,掀起一陣陣海潮,驚天動地。
伏紀站在靈象的背上,展開法目,雖然言元江擋住了以郝茂爲首的新參戰力量,但是天庭之人與龍族大軍委實咬得太緊,雖然已經是在極力後退了,但是仍不可避免的有傷亡。
不得不講,東海龍族的底蘊實在是有些深厚,不可小覷。?
照這樣下去,即使天庭這邊的人成功撤回,但是也會有不小的損失。
“這可不行。”
伏紀踏前一步,死寂劍意天河浮現,倏爾化出萬萬千千的劍光,夭矯似驚虹,然後向四面八方而去,湮滅萬象。
“都退後。”
劍光騰挪遷躍,匪夷所思,在這樣的團戰之中,發揮出了超強的殺傷力,更重要的是,龍族那邊暫時還沒有能夠拖得住他的高手,讓他似若剛纔的擎燎一般,橫行無忌,肆意揮灑,來去如風。
劍光倏聚倏散,來去自如,如同霹靂閃電。?
到的最後,整片海域看上去到處都是耀眼的劍光,一方剛熄,一方又起,連綿不絕,周而復始。?
法光,劍光,水光,三光交織,照映四方,殺機騰騰。?
有了伏紀的參與,天庭之人抓住時機,連往後撤退,速度非常之快。
只是十幾個呼吸,天庭這邊除了言元江和伏紀,都已經安全撤離。
見此,郝茂大怒,身上的金光更盛,如同天上的大日墜入海中,幾乎要將周圍的海水蒸乾了,他步步向前,力量越來越大,居然一時間纏住了言元江,讓他無法脫身。?
“言道兄,走。”
伏紀見此,身形閃疾上前,周匝劍光橫掃無敵,不可阻擋。?
一步,就是一方由劍光凝成的劍輪,明晃晃的,耀眼至極,殺氣騰騰。?
到最後,漫天劍輪,衝郝茂殺去。
“鎮!”
見來勢兇猛,郝茂不敢怠慢,身子一搖,頭頂之上衝出一片雲氣,託舉這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殿門一開,有金甲法相飛出,手託寶印,鎮壓乾坤。
“走。”
言元江趁着這個機會,擺脫了郝茂的糾纏,整個人化爲一道虹光,猛地一折,投向龍宮。
“哈哈!!”
見言元江從容脫身,伏紀也不多停留,大手一揮,漫天劍輪再次激射出無盡劍光,四下迸射,攔住龍族大軍,然後身子一提,劍光裹住身子,似若流星劃破天際,衝向龍宮。
“再見!”
郝茂立在原地,面色鐵青,咬牙切齒。
四周水光照下,渾濁的海域,殘餘的法光瀰漫,照出無數的斷臂殘肢,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時不時傳來的痛苦哀嚎聲。?
悽悽慘慘慼戚,一種陰森肅殺氣氛撲面而來,血腥氣直往鼻孔鑽。
郝茂緩緩收回目光,面容鐵青,想了想,大手一揮,浩瀚的法力騰空,似驚虹貫空。?
“轟隆隆!!!”
下一刻,浩瀚的偉力降臨,似是由虛化實,細細密密的赤金篆文浮現,萬萬千千,泛光凝彩,組合成法陣。
“叮~叮~叮~”
赤金篆文金燦燦,往下一落,飄飄灑灑,沒入每個蝦兵蟹將身上。
登時,俱是精神一振,如同沐浴甘霖,傷口迅癒合,消耗的法力開始快速恢復。
“殺!殺!殺!”
龍族大軍將士合到一塊,精氣如狼煙,筆直向上,剛纔的頹廢無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沖天煞氣,齊聲喝道。
衆志成城,精神抖擻,凝聚成不可阻擋的意志,貫通時空。
看到這一幕,郝茂面上的神情好看了些,手一招,喚來身邊之人,目光冷冽,吩咐道:“馬上動手,鋪設法陣,將此處圍堵起來,要讓一粒微塵都流不進去。”
既然撕破了臉,他也沒了顧忌。
索性鋪設法陣,溝通東海偉力,將這裡圍成一個水泄不通的地方,字面意義上的‘水泄不通’,連一粒微塵都進不去的那種。
這時,擎燎從千葉蓮臺中飄了出來,嗯,全身還是處於晶瑩剔透的狀態,宛若藝術品。
擎燎面上滿是怨恨,道:“傳訊龍庭,請族中宿老來此坐鎮,我要將這裡圍成死地。”
“是。”
郝茂連應答,目光一亮,雖然請宿老來這裡坐鎮,會讓自家君上顏面大失,但是君上沒有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嗯,還是那個值得我追隨的主君。
“等法陣鋪設完成,我們能夠接引更多的東海偉力,到時候,言元江之輩也可以翻手鎮壓。”
“還有伏紀!”擎燎面色漠然,郝茂卻感到了一絲浸入心底的寒意。
郝茂目光幽深,道:“這樣做,玉虛那邊……”
“哼,都已經快撕破臉皮了,還用在意這些幹嘛。”
郝茂點點頭,也是,不管有沒有這麼一檔子事,反正最後都是都要撕破臉的,平時爲了潛伏,自然是要裝孫子,現在誰願當孫子誰去。
“君上。”
郝茂看着擎燎,念頭轉動,道:“自天界開闢以來,玄真與玉虛往來便開始逐漸較少,近來更是與其他幾家道門聖地徹底沒了往來,據說玄真有恢復肉身的大藥,似乎對恢復道行也有很好的幫助……”
“哦?”
聽到這,擎燎先是一愣,隨即大喜,道:“莫非你有法子求來?”
玄真與幾大道門聖地漸行漸遠這在寰宇天地已經是總所周知的事了,如今的玄真就候着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若不是時不時的有弟子在外行走,幾乎都可以算作是封閉山門了。
“試試,總歸不虧。”
郝茂道:“君上務憂,且等此間事了,我就跑一躺。”
擎燎點點頭,道:“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