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平郡,原申府地域。
此刻在那已成一片廢墟的場中,夢洛渾身暗紅乾裂,指尖劍光在臧褚那恐怖的攻擊之下,卻是僅僅只撐了幾息時間,隨即破碎。
原本就重傷不堪的身軀,這一刻,徹底的連一絲血跡都看不到了。
整個軀殼已經是完全的一片焦黑。
只餘下一雙眸子,緊緊的盯着那個宛如兵主一般的兇人。
在那扭曲的空間之中,一雙徹底變成了暗金色的眸子向夢洛看來。
雙方目光一對,夢洛身軀微顫。
登時,雙眸之中徹底的失去了光澤,變成了一片烏黑。
其身軀便宛如燃燒殆盡的木炭,在那炙熱狂暴的氣機之中,迅速碎裂,灰飛煙滅。
在原地,只留下了一副金鐵灌注的骨架,表面閃動隱隱光澤,恍若劍光。
這是武道煉體練之深處,受武道意志所影響,身軀自然而然所成。
只是,在臧褚那灼熱狂暴的力量之下,夢洛這僅存的骨架卻是沒有堅持太久,便被燒的通紅,甚至開始漸漸扭曲變形。
最終,化作虛無。
在一衆人震驚的目光中,夢洛被臧褚打成灰飛煙滅。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各位,何不入我太平道?”
便在這時,道士踏步,嘴角含笑,同時一縷飄渺的道音在天地迴響。
仿若是上天的輕喃,又像是至親的呼喚。
“我等願入太平道!”
霎時之間,一衆沒有遠去的賓客,忽然面露狂熱,跪倒在地,淚流滿面的大聲疾呼。
看着道士的目光,帶着一絲絲狂熱。
光罩之中,夢汐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連連後退,充滿驚駭的看向道士。
“太平道主!!!”
她心中驚駭欲絕,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碰上了傳說之中的太平道主。
對於此人,她只從族中長輩口中聞聽。
其中一句話影響深刻至極。
此人已晉至那不可察,不可看,不可覺之境。
若是他不想你看到,記住。那麼便是你站在他的面前,都只會自動忽視。
“洛叔!!”
夢汐瑤面露痛苦,她僅有金丹境的實力,此刻聞聽道士之語,只覺心神轟鳴,已經即將承受不住,要跪地叩拜!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諸位,可願入我太平道?”
道士微笑,一股悲天憫人的氣息散發,讓人頂禮膜拜。
“我等願入太平道!求道主收留!”
頓時,一名名世家勳貴痛哭流涕,跪倒在地,面色狂熱的看着道士。
此刻,就連在那光罩之內的夢汐瑤此刻也是面露掙扎,渾身氣息暴動,時而狂熱的看着張角,時而驚駭欲絕。
“啊……”
夢汐瑤堅持不住了,大叫一聲,跪倒在地,雙眼狂熱。
“澤陽,帶上此女,隨我去迎接一位貴客!”
“是,道主!”
儒雅中年用神念,將夢汐瑤懸浮飄在自己身後,旋即看了眼場中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的臧褚,向着道士問道。
“道主,臧褚他……”
“便讓他留在這吧。”
道士輕笑,手中的九節杖動了,一抹抹詭異莫名的道韻在虛空浮現,隨即迅速向着整個慶平郡籠罩而去。
…………
辛郡城南望三百餘里,有一山,名爲萊山。
遠遠望去,山岩巍峨高聳,怪石羅列,奇洞幽深。
正值仲春,冰河解凍,萬物復甦,生機綻放,初春的陽光,照耀着無盡的蒼茫大地,萬里蒼穹碧藍如洗,朵朵白雲,悠悠的飄蕩。
大地上遍佈如茵的青草,草尖上挑着滾滾的露珠,晶瑩剔透,顆顆閃爍着迷人的光輝,耀人眼目。
更有猿啼,鶴唳,蟬鳴,鹿呦,熏熏然若畫。
一派秀麗的風光,宛若百里畫廊,令人流連忘返,心曠神怡。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便會有士子書生,勳貴子弟,大家閨秀自辛郡城之中匯合好友,集於山中,或是吟詩作對,或是踏青賞景。
這一天,正值暮晚,夕陽斜照,彩霞滿天。
在一涼亭之中,幾士子互相談論着最近的奇聞趣事。
剛結束了一個話題,一範姓士子便有些迫不及待的說道:“諸位,你們可能還不知道吧?山下平家莊的平溫栩已經臥病不起半載有餘了,時常瘋言瘋語,神志不清。”
“平家莊散盡家財,到處尋名醫診斷,也是無濟於事。”
“弄得現在,家中僕役散的是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個侍女和一名行將老朽的老僕和他相依爲命。”
“當真是生不如死,幾乎已經成了廢人!”
說完,這範姓士子還搖搖頭,做惋惜狀。
“這平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廩生,有了漢庭食補,眼看着就能再進一步,卻是沒想到栽在了這頭!哎,可惜啊!!”
“還有這樣的事兒?”
與其旁坐的王姓士子聞言大驚,持在手裡的杯中之酒都灑在地上,訝然道:“記得去歲我來此遊山,還是平兄親自接待。他本人聰慧天成,乃我平生少見,還以爲今年鄉試科場他定是春風得意,便是解元我也是十分看好他的,怎麼會……發生如此慘事!”
“哼!!”
那範姓士子姓範單名一個孟字,取了一個儒家亞聖的字,本人卻是長眉細目,嘴脣很薄,長得很是刻薄寡恩。
聞聽王姓士子所言,冷冷一笑,道:“平溫栩,溫文爾雅,栩栩如生,名字是好名字,但是這本人嘛,卻是年少氣盛,恃才傲物。”
“只以爲他自己秉承聖賢之道,說什麼有教無類,竟是膽敢於學院之外私設學堂,號稱來者不拒,不論是乞丐,還是大字不識的庶民,更甚者還有女子。”
“學政憐他之才,只是讓他關了學堂,便也不再追究,哪想這平溫栩竟是當場與學政起了爭執。”
“什麼,這平溫栩竟敢如此,就不怕學政削了他的廩生資格?”有一士子驚呼道。
學政原掌一郡校學政令和歲、科兩試,巡歷所屬之地,察師儒優劣,生員勤惰,凡有興革,會總督、巡撫行之。
至如今,更是擁有了有褫奪生員之資格。
一旦得罪了學政,下場可想而知。
範孟說道:“學政大人何等高風亮節,只是把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