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放心?老夫人一定是出事了!聽風頓時眼眶裡就盛滿了淚水,院中的清風一吹,在眼眶之中打轉的淚珠子就滾落了,“少夫人,老夫人怎麼了?”聽風的聲音也是顫顫巍巍,就似那跳動的燭火,被狂風吹得火苗微弱,似乎下一刻便會泯滅。
杜瑩然說道:“你來這莊子了沒有多久,柳家表妹就發現了老夫人似乎有好轉,有時候會有囈語和身上微動。”
這聽上去是好消息,聽風的心跳卻越發快了起來,如果是好消息,少夫人也不用特地提起,聽風聽着杜瑩然說了老爺因爲日夜守在老夫人的身邊,身上有些受不住了,之後就是孟舒志守在老夫人的身邊,聽風知道杜瑩然說這些不是無的放矢,雖然焦急老夫人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卻也不敢打斷杜瑩然的話。杜瑩然說到了新婚那一夜,“我瞧見了指縫裡有血點,應當是用針扎出來的痕跡。”
聽風雙手捂着臉,淚水紛紛落下,滴落到了地上,潤溼了圓點大小的地面。十指連心啊,聽風想到了老夫人對自己的好,想到了之前老夫人受到這樣的罪,就覺得心中格外難受,像是喘不過氣來一樣。
杜瑩然見着聽風捂住了胸口,臉色更是難看,連忙扶住了聽風,替聽風撫順氣息,溫言道:“別急,都過去了。”
這就是杜瑩然一開始不想告訴聽風的緣故了,從武氏的口中知道老夫人待聽風是恩重如山,而聽風也是個知恩圖報的性子,一顆心都撲在老夫人的身上。聽風是這樣的性子,知道了老夫人的病症,恐怕心裡自責的厲害。
果然,杜瑩然就聽着聽風說道,“若是我一直守在老夫人的身邊就好了。”聽風的聲音有些沙啞。
“你生病了,總不好繼續伺候老夫人的。這件事情同你有什麼干係。”杜瑩然柔聲說道,“老夫人爲人和善,誰也不曾料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聽風扶着杜瑩然的手臂,無聲地哭了一陣,她抵着頭不肯讓杜瑩然看到她的狼狽,唯有聳動的肩膀顯露出她哭得好不傷心。杜瑩然又柔聲安慰了聽風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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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風漸漸止住了淚水,她擡起眼,今日裡是第一次直視杜瑩然,“少夫人,這樁事情出了您知道,還有誰知道?”
杜瑩然看了一眼劍蘭,說道:“冠玉,還有我身邊這個丫鬟了。”因爲擔心劍蘭不用心,杜瑩然就把這件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劍蘭。
“芳菲就不曾發現?”聽風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不等着杜瑩然回答就搖搖頭,“芳菲的夫家出了事,雖然我走之前特地叮囑了她,不過恐怕她還是沒有用足了心思。”聽風面上露出了自嘲的表情,“若是芳菲發現了,也不會有這樁事了,平白讓老夫人遭了那麼久的罪。”
滿府上下都不曾有人發現,最後還是剛入門的少奶奶發現的,聽風此時是萬分慶幸少夫人的心細如髮,以及少夫人的父親是行醫的。聽風對着杜瑩然說道:“少夫人,我同你回去。”知道了老夫人的身上不好,芳菲更是不曾用心照料老夫人,聽風的一顆心都撲在了老夫人的身上,說出了這句話之後,聽風覺得渾身鬆快了不少,說道:“我當真不會過了病氣給老夫人?畢竟李嬤嬤替我請的大夫說,若是體弱的,會有可能感染的。”
杜瑩然說道:“就是花粉症,無非是嚴重了一些,不會傳染的。”杜瑩然看着聽風慎重的表情,微微一笑,手指撩起了聽風的耳畔碎髮,“我同你保證。”
聽風得到了杜瑩然的保證鬆了一口氣,想了想接着說道:“若是這花粉症治不好,少夫人不如帶着老夫人多留一陣子。”聽風說出這話覺得有些不合適,但是仍是硬着頭皮說道:“不知道府裡是誰下的手,別院之中人手雖然少些,但是也清淨一些,我也好伺候老夫人。若是老夫人回府了,我的病又沒有好,是不好近身伺候的。”聽風的聲音很小,若是讓少夫人在別院多待一陣,其實不是讓新婚夫婦兩人不居在一處?等到消了假,少爺是要回翰林院的,這裡距離翰林院太遠,少爺勢必要回府居住的。想到了這裡,聽風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趕緊繼續說道:“若是真的花粉症,等到入了夏就好了,少夫人不會在別院太久的。”
杜瑩然聽明白了聽風的暗語,笑了起來。如同春風吹入了那水眸,吹皺了一江秋水,脣邊的兩粒梨渦越發顯露了起來,“恩,我知道的。老夫人身邊有了你,冠玉纔會放心地銷假不是嗎?”
這一抹如同春風般的淺笑讓聽風整個人安定了下來,“我現在回房收拾東西。”
“不急。”杜瑩然說道,“中午的時候,我還想吃一頓飯。”
聽風原本覺得只是今年的花粉症格外重了些,知道了老夫人身上的意外,就覺得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若是太多的意外湊在一塊兒,便不是單單巧合兩字可以解釋的,聽風就說道:“方子在佳佳的手裡,不過我記得方子的內容,每次都是我自己抓藥,自己熬製的。她每隔一段時間回去京都給我抓藥,小廚房裡還有一些藥材。每次用藥引子和藥材燉在一塊兒的。”
杜瑩然說道:“便去看看吧。”
杜瑩然拿出了藥材,龍膽草、連翹、赤芍、白附子……聽着聽風說起這些藥材的用量,也是清熱涼血、祛瘀止痛的功效,杜瑩然對着聽風說道,“你說還有藥引子。”
“對。”聽風拿出了一個紗布包,“就是這個了。”
杜瑩然拿出了手絹,每樣藥材撿了一些放在手絹當中,最後攏好之後,站起了身子,“你把藥引子也帶上。”
“恩。”聽風點點頭,同樣去了手帕包住了藥引子,揣到了懷中。
“少夫人,少爺過來了。”杜瑩然聽到了劍蘭的聲音,笑着對聽風說道:“我們走吧。”
孟舒志的身後跟着李佳佳,杜瑩然從小廚房走了出去的時候,就聽到李佳佳說道:“少夫人,不如中午吃過了飯再走吧。”她的語氣拉長了語調,聽上去似乎有些不太情願的模樣。
“正好到了晌午,不如就叨擾了這一頓,等到吃過了再走。”孟舒志開口對着杜瑩然說道。
杜瑩然點點頭,“恩,就勞煩佳佳姑娘了。”
李佳佳的心情很是複雜,她是希望孟舒志能夠留下的,但是平白多了個杜瑩然算是什麼呢。剛剛是閨女佳佳迫切求着少爺留下,此時聽着少爺當真要留下的時候,李婆子連忙說道:“佳佳,等會去廚房裡幫忙。”李婆子對着兩人弓背哈腰,“原先是沒有備下那麼多的吃食,等會我讓佳佳去跟村裡人換一些,再去割點肉。就是……就是少爺和少奶奶需要等一點時間。”
李佳佳聽到母親的話,幾乎要蹦了起來,連忙說道:“少爺,我動作很快的,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李婆子內心裡是希望一行人早早離開的,女兒這樣說了,也只好說道:“就是耽擱不會功夫,不會太久的。”
杜瑩然含笑點頭,“恩,不如我和冠玉在附近看一看,早晨起得遲,不礙事的。”
聽着杜瑩然的話,李佳佳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反而是看着孟舒志,直到孟舒志說道:“勞煩了。”才笑了起來,“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去的。”
李佳佳雖然身材略魁梧,動作卻是很快的,一溜煙就跑了。李婆子也是告退,要去小廚房裡忙碌起來。
等到李婆子也離開了之後,杜瑩然對聽風說道:“你就在院子裡待着,晚些時候一塊兒吃飯。”
聽風點頭。
杜瑩然扯了扯孟舒志的衣袖,“我們走吧。”
兩人出了外院,劍蘭和綠瀾兩人淵源跟在孟舒志和杜瑩然的身後,杜瑩然便說了如何勸動了聽風的,小聲說道:“祖母的事情,我都告訴她了。”
“聽風的性子最爲沉穩,若是回到了別院之中,就算是沒有人同她說,她早晚也會發現端倪的。”孟舒志說道,“我剛剛瞧着聽風的臉,似是十分嚴重。”
“就是花粉症。”杜瑩然說道,“看着是嚴重了,卻不會過給她人,就是自個兒覺得瘙癢難耐,覺得難熬罷了。”
“可能夠治?”
“不好說。”杜瑩然說道,“除了不會傳染這一點不對之外,我瞧着先前開得藥方也是高明。我一時半會還摸不清爲什麼她面上身上是這般嚴重。”
孟舒志的聲音溫柔,“到時候在莊子慢慢瞧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