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個夜晚,冷家別苑。
偌大的書房裡,淡淡的書香味幾乎被一股濃烈的酒氣所覆蓋,原本辦公的書案上,此刻擺滿了酒瓶和酒杯,歪歪倒倒,滿桌狼藉。圍着書案對坐的兩人,正是冷睿淵和冷逸天。他們估計喝了不少,滿面通紅,迷離散渙的眼眸,正泛着淺淺的紅光。
只見冷睿淵手執酒瓶,仰頭油油又是喝了幾大口,放平酒瓶後,另一隻手隨意抹了抹脣,盯着冷逸天,邊打着酒嗝,邊用悲哀的語氣道出,“逸天,你是否覺得爲師很冷血,很殘酷,很沒有江湖道義,甚至乎……不配當江湖盟主?”
自從那天晚上東窗事發之後,上官燕足足氣了三天,後來還是兩個女兒一起勸解,她才原諒他,但同時也有要求,就是要他想辦法對付冷君柔,徹底剷除後患。
基於自己曾經因爲懷疑她們母女而感到愧疚,又思及這一切都是那詭計多端的冷君柔造成,加上種種煩惱和壓力,他便也答應了上官燕的要求,配合她進行了這個陰謀。
叱吒江湖二十餘年,間中殺過不少人,但那些都是江湖敗類,是十惡不赦之人,且都是男人,如今,爲了自己一家人的安定,爲了女兒的榮華富貴,自己竟然幹起借刀殺人之事,白白犧牲的上官素若,化成血水的紫晴,還有……那個因爲狡詐陰險而付出代價的冷君柔。
紫晴的死,在意料之外,卻震撼人心,他萬萬想不到,那個綺羅也會參一腳!
“師父覺得自己殘酷冷血,逸天又何嘗不是自覺懦弱與無情!”猛地,冷逸天也開口了,酒能亂性,讓人悔恨終身,可他還是忍不住要喝,只因爲,酒同時也能麻痹思想,讓他暫且從痛苦中脫離出來。那天的意外發生後,他一直在苦苦冥思,在揣摩推斷,奈何就是理不出個頭緒,因此,半個月後,他懷着無奈調悵的心情,像個靈魂出竅的人,麻木地遵從上官燕的安排,正式迎娶了冷若蘭。
爲了責任,爲了實現承諾,更爲了斬斷那不該再有的情愫,他違背良心,和他最敬重的師父師母同流合污,造就了一場慘絕人寰的悲劇。當時,她抱着奄奄一息的紫晴,痛哭流涕:當紫晴一點點地在她懷裡化成血水時,她悲憤欲絕,幾乎崩潰瘋狂。而自己,也像是被烈火焚燒,恨不得不顧一切地衝過去,衝到她的身邊抱緊她,給她安撫和安慰。奈何,結果只能是,自己眼睜睜地看着她觸怒龍顏,最後被古煊拿下,接受古煊發出廢后斬首的聖旨!
或許是老天爺不想自己更加悲傷和愧悔,又或許老天爺眷戀憐憫她,關鍵時刻,讓藍子軒把她救出生天。
“師父,您能否答應逸天一個要求?”突然,冷逸天暫停哀痛的思緒,對冷睿淵發出請求。
冷睿淵不語,赤紅的眼眸,竄上了一絲疑惑。
冷逸天面容誠懇,語氣鄭重,散渙的眸瞳有了瞬間的明朗,“希望師父能答應逸天,別再派人追殺冷君柔,既然她已出宮,那就給她一條生路吧,再說,皇上就算追捕,也是皇上的事,我們這邊,就到此爲止吧!”
冷睿淵恍然大悟,卻不接話,目光依然一瞬不瞬地。“冷君柔的……手段,興許有些卑鄙,但也情有所原,身爲皇帝的女人,享盡榮華富貴的同時,其實也註定了往後的日子充滿爾虞我詐和明爭暗鬥,她那樣做,也是爲了生存,爲了保住後位,正如我們,這次之所以不顧道義而痛下殺手,無非也是爲了甄兒將來能夠母儀天下,好達到平安無事。冷君柔已經付出慘重的代價,我們也得饒人處且饒人吧!”冷逸天繼續勸解,他,終究放不下她。早在兩年前,他無意中見到她在頤和殿的鳳凰樹下悲傷落淚的時候,就註定了這輩子會爲她揪心和憂心。
冷睿淵還是一聲不吭,突然又舉高酒瓶,繼續狂飲。冷逸天滿腹哀愁,還想再說下去,但最後,只是靜默下來,借酒消愁。
隨着時間一點點地流逝,案上的空酒瓶也越來越多,兩人的醉意也翕加深入。
不久,房門驀地被推開,走進一個高挑的身影,疾步來到冷睿淵的面前,先是拿下他手中的酒瓶,繼而扶住他的手臂,充滿關切的嗓音劃破室內的寂靜,“淵哥哥,別喝了,來,跟燕兒走,燕兒扶您回房歇息。”
冷睿淵擡起半眯的眼眸,眸色惘然散渙如舊,他不拒絕,不說話,靜靜任由上官燕把他帶出書房。
迎面而來的冷風,讓他混沌的腦子有了頃刻的清醒,側目看着吃力扶住自己的她,他欲言又止。
等到進入寢室,她幫自己寬衣解帶完畢、扶自己上牀之後,他才遲疑地開口,“燕兒,我明天準備將派出去的人馬叫回來。”
剛放好鞋子的上官燕,半弓的身體倏然一僵,漸漸地,站直,精明的雙眼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緩緩問道,“爲什麼?”
冷睿淵怔了怔,沒立即回話。
“淵哥哥都已決定除掉她,想方設法對付她,還不惜犧牲淑妃,現在纔來同情憐憫,未免有點遲了吧?”上官燕淡漠的語氣轉爲淡淡的嘲諷。冷睿淵因喝醉而漲紅的臉龐,不覺更加透紅,嘴脣輕輕蠕動,更是不知言語。
“時候不早了,淵哥哥快歇息吧,明早起來,燕兒會準備一碗醒酒藥給您。”上官燕說着,人也已經上牀,在他身邊躺下,自顧閉上眼。
空氣裡,陡然安靜下來,只有彼此的呼吸聲在微微作響,冷睿淵滿面思雲,漸漸地便也緩緩躺下,他不立即闔上眼睛,而是出神地望着頭頂的幔帳,看着看着,耳邊冷不防地迴響起一陣哀婉淒涼的曲子,合着曲子,有道溫柔悲悵的嗓音徐徐傳來。
“這首曲子叫蒲公英的眼淚,是我師父獨創,師父是天底下最美、最溫柔、最善良的女人,可惜,好人沒有好報,老天爺並沒有厚待她。師父深愛一個男人,爲了那個男人幾乎付出一切,結果卻是遭到他的拋棄,師父積鬱成疾,依然奢望他會回心轉意,可惜到臨死前還是等不到那個男人。師父,並無令夫人的福氣!”
【紫忽然在想,要是這個畫面能像電視一樣播放出來,估計很美、很感人,一首哀婉動聽的曲子中,伴隨着冷君柔悽切傷感的迴音,說出這段話,哇……親們不妨也自行幻想一下?咔咔】
另一個廂房,同樣是燭火柔和,淡淡的光芒灑滿房子各個角落,同時,輝映出牀上的兩個人影。
方纔,冷睿淵被上官燕帶走後,冷逸天也回到睡房,是他和冷若蘭的新房,依稀可見喜慶的餘味。
“爹借酒消愁,師兄你應該勸他纔對,爲何也跟着一起喝了呢,真是的!”已由先前的俏皮少女裝扮轉成少婦裝扮的冷若蘭,正用熱毛巾拭擦着冷逸天的臉龐,微嘟的小嘴,發出埋怨和嘮叨。
冷逸天微吐着氣,漆黑的星眸隨着那一閃一閃的燭光輕輕晃動,一會,他忽然抓住冷若蘭的手,懇求出來,“蘭兒,你跟你娘說,叫她放過皇后娘娘,放過冷君柔!”
冷若蘭嬌軀一個僵硬,正在忙碌的手也陡然停止。
“蘭兒——”
“她誣陷大姐和孃親,等於冒犯我們冷家堡,她罪有應得,罪該萬死!
”冷若蘭終於開口,打斷他的話。
“可是……”
“還有,她不再是皇后娘娘,她只是一個心狠手辣、連皇上都敢劫持殺害的人,皇上也親自說了,對她廢后、斬首。她有幸逃離,如今是通緝犯!
”冷若蘭嬌嫩的嗓音逐漸拔高,說得理正辭嚴,“我們追捕她,正是爲朝廷效力,師兄這樣要求,豈不是叫我們與朝廷做對,叫我們背叛朝廷?”
“……”
冷若蘭目不轉睛地盯着冷逸天,嬌顏漸漸蒙上一層哀傷之色,悲痛地控訴出來,“蘭兒記得,當時孃親問師兄是否願意對蘭兒負責的時候,師兄誓言旦旦地說過,會放下不該有的情愫,好好對待蘭兒,還有成親當日,當着孃親和爹爹的面,師兄也大聲肯定地說將來絕不辜負蘭兒,現如今呢?原來師兄也會信口開河,是個把責任當兒戲的僞君子!”
冷若蘭一口氣說完,然後將手中的熱毛巾朝盆子裡重重一扔,掩臉跑了出去。
看着空蕩蕩的房門口,冷逸天繼續一副怔愣狀,約有一陣子後,他走到面盆架前,俯首,把自己整個臉龐深深埋入水中,直至透不過氣,他才擡起,視線隔着水滴呆望着銅鏡裡的自己。
他就這樣呆呆站立,不知所思,直至臉上的水滴乾了才清醒過來。他轉身,朝門口邁進,跨過門檻,在廳堂的軟榻上找到那個嬌小的人影。
她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沾着點點水汽,那張嬌美的容顏也是淚痕依稀可見。
心底恰惜之情油然而生,他拿起棉被,小心翼翼地蓋在她的身上,站直身子後,眼神沉痛地僻視着她,心裡默默唸了出來,“蘭兒,我當然知道我的責任,在我答應師母提出娶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這輩子不能負你,然而,我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可以壓制對君柔的情意,但我無法見死不救,無法看着她被你娘害死……”
這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棲鸞宮的院子裡,一顆鳳凰樹下,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成了周圍守候宮奴注意的焦點。
一身明黃色龍服的正是古煊,在他面前呵笑的小小人兒,正是希堯。
小希堯剛學會走路,正在父皇的面前顯示自己的能幹。“堯兒,來,再走幾步,來父皇這兒。”古煊高大挺拔的身軀半蹲着,龍袍的下襬隨着他的往後退,輕輕掃過地上的塵土,但是,他都沒有在意,帶滿寵愛疼惜的鷹眸一直停留在眼前可愛的小人兒身上,不厭其煩地循序誘導。
“父——皇,父皇……” 小希堯嘴裡跟着發出不很清晰的呼喚,小身體歪歪不穩,一步步地朝父親邁進。
瞧着他淘氣俊俏、天真無邪的小臉,聽着他喊出的一聲聲珍貴的呼喚,古煊後退片刻便暫且停止,在小希堯剛好跟過來時,一把抱住他,高大的身軀同時站起,將他深深地納入懷中,胸口起伏澎湃,感動萬分。不過,當他聽到兒子嘴裡突然發出的另一個親切如舊的稱呼時,整個身體重重震住。
她離開已有十天,自己應該把兒子帶回養心殿纔對,可事實上,自己並沒有刻意改變這邊,依然把兒子留在這邊,交由宮奴和奶孃照顧,自己則每天都會抽空過來,看着某些熟悉的景物,在追思某些有她參與的過往。
兒子對她,非但沒有生疏,還天天記掛着,總是不時地喊出一聲母后,從而擾亂自己的思緒。就像現在,自己好不容易開闊的心情,只因兒子這句無意識的呼喚,變得不悅慍怒起來。
這些天,自己堅持不懈地派兵四處追捕,偶爾還親自出宮追尋,奈何就是找不到她和藍子軒的蹤影,害他幾次都差點信了藍子軒的胡言亂語,以爲藍子軒真的是什麼未來人附體,將她也帶到別的世界去。
不,不可能,絕對不會這樣!是她令到堯兒對她念念不忘,是她令到自己憤怒抓狂,在自己的計劃尚未實現之前,她休想離開自己!這輩子,無論是死還是活,她都得呆在自己的身邊!
“皇上,皇上……”
一聲輕柔的呼喚,把悲憤沉思中的古煊喚了回來,看清楚忽然出現的人,他劍眉下意識地蹙起。
是綺羅,她的傷好了,氣色也恢復了以往的容光煥發,正巧笑倩兮地凝望着他,稍後略微轉看向小希堯,眼神涌上慈愛,“虎父無犬子,小皇子果然勇敢、聰明、能幹,這麼快就學會走路,將來必是龍中之龍!”
她如此讚美和奉承,並沒能打動古煊,只見他繼續抿脣不語,但目光已經恢復了柔和,只因,視線之內的人已經換成了他最珍愛的寶貝兒。
綺羅美目流盼,銳利的眸子轉來轉去,出其不意地,對古煊提出一個請求,“皇上,綺兒有個不請之求,既然小皇子沒人照顧,綺兒想把他帶在身邊親自照顧和教導。”
古煊面色一怔,沒有迴應。
綺羅繼續眸光四竄,突然往前幾步,在小希堯的面前停下,逗着小希堯,“堯兒,來,綺母妃抱抱!”
可惜,小希堯並不聽從,睜着烏黑的大眼睛,定定望着她。綺羅耐着性子,緩緩伸出手,繼續笑容可掬,語調溫柔,“堯兒想學走路嗎,那綺母妃陪你。”
小希堯還是無動於衷,最後,衝進古煊的懷中。
古煊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精芒,脣角不自覺地勾起,似是對兒子的舉動感到高興,又似是對綺羅譏諷。
綺羅內心自是非常鬱悶,但她自然不會發作,繼續波光暗涌,鍥而不捨地請求古煊,“綺兒的身體狀況,想必皇上也有所聞,綺兒會將小皇子視爲己出,務必不辭勞苦,把他養大成人。”
原來,綺羅體質自小偏寒,經太醫診斷,無法生育,難怪她一直以來都用麝香爲薰香,原來是早就知道自己在這方面的無能。
古煊緊抿的薄脣,總算略微張開少許,不過,說話的對象是小希堯,低沉的嗓音透出濃濃的寵溺,“堯兒乖,再喊一次父皇。”
“父皇——”小希堯仰起小臉蛋,馬上照辦,還伸手撫上古煊俊美如昔的面龐。
軟軟的感覺,微微的觸動,讓古煊再度感動滿懷,重新把他抱入懷中,這次,帶他回屋裡去。
看着高大的背影漸漸遠去,綺羅眉心緊皺,剪水秋眸中,複雜之色竄起……
昨日恩情隨風逝,爲何當初苦追尋?瓊樓玉宇萬凰棲,只恨半點不由人。另一片天空,明媚的陽光底下,是一片灼灼盛開的鮮花,花海前,佇立着一身白衣的冷君柔,她依然滿面哀痛和悲傷,整個人也因爲傷痛的折磨而顯得消瘦憔悴,但,還是絕美無雙。
逃離皇宮,已有十天,記得頭幾天,任憑藍雋如何勸解開導,甚至乎懇求,她都不肯出來,一直窩在牀上,至於在想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直至第四日,又是經過藍雋一番勸慰和懇求後,她終踏出那間房屋,跟隨藍雋的腳步,環繞四周走了一遍。
這裡,儘管沒有皇宮的奢華和宏偉,卻擁有新鮮自有的空氣和遼闊的視野,這些,正是她所追求,是她渴望已久的。更令她感動的是,漫花遍野中,竟有自己和孃親都深深喜愛的滿天星和蒲公英。
於是,她接下來天天出到戶外,沉醉在各種鮮花當中,特別是這片蒲公英和前方的滿天星,平時更是一呆就兩個時辰。
大概是爲了給她私人時間,又或許是其他緣故,藍雋並沒有時刻伴隨在她的身邊,至於他這期間在做什麼,她也沒有去問,只是,對於他的關愛和呵護,她仍舊感覺得到,不禁感謝那個尚未見過的後世——秦雪柔,因爲秦雪柔,她能得到這個完美男子的呵護與憐愛,能夠危急關頭逃過一劫,能夠安然地活着。
“君柔,飯菜已經煮好了,先回屋吃吧。”
耳邊驀然響起一道溫潤的叫喚,不用看,冷君柔也知是誰,這些天以來,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會輕輕地走來,叫自己回去吃飯。也像以往那樣,她衝他訥訥一笑,隨即邁動腳步,然而,才走幾步遠,她猛覺身體一陣抽搐,讓她失去平衡,就那樣撲倒在泥地上。緊跟在後的藍雋,大吃一驚,連忙扶住她,“君柔,你怎麼了,沒事吧?”
身體的持續痙攣和震顫,伴隨着不適和疼痛,讓冷君柔眉頭蹙起,她白皙的手緊緊攀住藍雋的手臂,想借他的力量支撐起來,奈何,她根本使不出力。
慢慢地,她還驚覺,有樣古怪的氣流在體內流動,沿着各處經脈竄走,最後形成一個凝聚點,直衝向自己的下體,像只迅猛的野獸,狠狠撞擊進去。
“啊——”她忍不住地,發出大聲的哀叫。
藍雋更加心急如焚,卻只能不停地呼喚她,“君柔,你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這怎麼回事!,”
冷君柔已經痛得冷汗直冒,小臉也因此皺成一團,她使勁夾緊雙腿,企圖阻止那股不知名的狂猛力量,可惜她根本抵抗不過,故只能無助地發出哀求,“藍雋,帶我回去,我要回宮。”
“君柔——”
“求你,立刻帶我回宮,啊,好痛……”冷君柔牢牢拽住他的手,指甲深深掐入他的手皮,那種難以解釋的劇痛,伴隨着一股奇癢無比,給她帶來前所未有的痛苦,已經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藍雋憂心如焚的心裡,多了一絲詫異和不解,他不知如何安慰她,發出口的,竟是這樣的話,“君柔,你是想念小希堯嗎?他不會有事的,所以,你不用回去,而且我們不能回去!”
“藍雋——”
“或者,我們遲點再去救他出來,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他出來,我會讓你們母子團圓的。”藍雋繼續道,其實他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但他目前只能這樣安撫她。
不過,冷君柔接下來的話,深深地震住他。
“不,我要回去找皇上,我要見皇上,我想他,我要見他……”冷君柔使勁支撐着,總算站了起來,她要回宮,要見古煊,讓他填滿自己心中那股不知名且無法自控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