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樑姐笑了。
她隨即搖搖頭說：“不會的，我剛纔在門外觀察了許久，雖然我不明白爲什麼，但是我相信我的眼睛不會看錯。”
這時，遊戲室的門被打開，小風小小的身影，卻生生地看着大人們。
“玩，一起。”他伸手拉住唐欣的手，對她揮了揮手上的積木。
“好，媽媽就來。”
唐欣牽起小風的手，轉頭看了樑姐一眼，隨後陪着小人兒走進遊戲室裡。
晚餐時分。
唐欣帶着小風來到餐廳，沒有見到樑姐出現，正在納悶的時候，婆婆姚如君說話了：“阿娟說她身體不舒服，要請個長假回去休息，這段時間小風就讓你自己照顧吧。”
聽到婆婆這麼說，她開心得不能自己。
唐欣不知道樑姐離開前，跟婆婆說了什麼，這才讓婆婆放心將孩子交給她照顧。
次日，唐欣帶着小風去找江城，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他也認同孩子是該由母親自己照料比較好。
畢竟，小風的療程也還在持續進行中。
“如果可以的話，儘量留意他夜間睡眠的夢魘狀況，記錄次數和內容。只要他能及早想起那段被刻意封鎖的記憶片段，相信他就能儘快走出他的保護殼來。”
“謝謝你，江醫生。”
離開兒童醫院的院區，小風想到上次去玩的那個中庭。
唐欣有點猶豫，上回就是在那裡玩鞦韆的時候，小風被幾個大孩子給砸傷了頭。
原本想拒絕他，可是，看在小風那雙露出渴望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絕他了。
母子兩人來到中庭，這回，唐欣特別四處張望了下，沒發現有什麼球類運動在身邊，這才放心讓小風一個人去玩溜滑梯。
她就坐在遊樂區旁的長椅上，看着小風獨自開心地玩。
“季妍，這麼巧，你也在這兒。”
回頭一瞧，原來出聲的是王翔。
這是他們從那天晚宴後，第一次碰面，又是不期而遇。
唐欣心底一顫，整個人的表情都快控制不好了，這時候的她，已經和晚宴那天的她不同。
再度見到王翔，她這才明白，爲什麼當初一見到他，會有種強烈的熟悉感。
收斂心神，唐欣鼓起一抹客氣的微笑：“王醫生，你好。”
“欸，別那麼生疏，叫我王翔就行了。”
“這裡可是醫院，不是酒會，王醫生。”
話才說完，唐欣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無意挑起那晚尷尬的回憶，懊惱地只想躲進沙坑裡。
王翔倒是看穿了唐欣的尷尬，關切地問：“那天……你回去之後，有沒有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真的。”她笑得底氣不足，一心只想逃避他那過於炙熱的目光。
王翔從來就不是個強勢霸道的男人，唐欣向來清楚，他就像張無形的網，慢慢地用包容和溫柔將人給網住，逃也逃不掉。
而他們，畢竟是錯過了那最美的時光。
如今，他依然是他，她早已不是那個她！
再次面對王翔，她只能是以季妍的身份來面對他，心底或許有塊已經失去的空白，永遠也填補不上，但是，唐欣向來是個務實的人，對她來說，在真相未明，危機尚
未解除前，能夠讓朋友涉入越少越好。
見到季妍客氣疏離的態度，王翔也不敢太過逼近。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渴望再見到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在季妍的身上找尋什麼，只是，剛纔遠遠地見到她的身影，腳步就不受控制地走了過來。
這一切，都是那麼地身不由己。
他們兩人簡單地寒暄幾句，王翔提醒唐欣記得帶小風回醫院去拆線，便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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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離去前，再次轉頭回望那個纖細的身影，然後在心裡嘆了口氣，快步離去。
小風獨自玩了好一會兒，直到夕陽開始落下，唐欣才帶他離開。
離開醫院，唐欣帶着小風到附近的商場買點心吃。
最近熱門的法式點心馬卡龍掀起一股熱潮，她帶着他來到點心櫃前，看着那一排排顏色鮮豔明亮的馬卡龍，排排隊站好，原本略爲緊繃的心情，頓時也舒展開來。
就在她選了草莓色和蒂芬妮綠的馬卡龍之後，剛結好賬，手機便響了起來。
“喂，哪位？”
“是我。”是向宇凡，感覺好久好久都沒聽見他的聲音，再聽見時，心裡居然有點小小的悸動。
“你怎麼這個時間打來？不用上班嗎？”只聽見他在那頭輕聲笑了笑，然後說他那邊現在是深夜，大家都在休息。
真糗，她都忘記有時差這回事了。
不知道該跟向宇凡聊些什麼，只好問他要不要和小風說說話。
很快地，唐欣將手機貼在孩子的耳邊，跟他說：“小風，叫爸爸，是爸爸打電話來喔。”
小風起初沒什麼反應，大概是聽到向宇凡在那頭喚他，後來他才反應過來，開始跟爸爸嘰嘰喳喳不停。
過了好半晌，小風纔跟他最愛的爸爸聊完。
“小風的情況聽起來好多了。”
“是啊，我也覺得他有進步，今天我帶他回診，江醫生也說小風有進展了。”
“嗯，那很好。”向宇凡頓了下，忽然問道，“季妍，你想我嗎？”
“嗯。”冷不防地被他這麼一問，她也就順口迴應了。
等到唐欣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已經來不及了，她連忙地說：“不不不，我是說、是說……”結結巴巴地，反而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聽到向宇凡在那頭低聲輕笑，當下唐欣又更緊張了。
“我知道了。”說完，向宇凡便掛斷電話。
而她，卻是瞪着手機愣了好一會兒。
他……
到底是打電話來幹嘛的啊？
怎麼她有種被自己丈夫捉弄了的感覺呢？
自從那天出院之後，其實他們並沒有機會再交談，緊接着向宇凡便出國，她也出院回家休養。
但是，可以明顯地感覺得出來，他們之間不再像先前那麼緊繃，甚至有些化學變化正在轉變中。
唐欣說不上來是什麼，但是她感覺得出來，是往正面方向前進。
唯一不敢再提起的話題是離婚，她不知道向宇凡的心裡現在是怎麼想的，可是，她開始有了不想放棄撫養權的念頭。
如果爭取不了撫養權，至少也要有探視親權，這是底限，唐欣不希望在小風往後的成長裡缺席。
季妍已經永久棄權了，而她，不能再放棄掉小風。
此時，孩子伸手拉了拉她的裙子，他吃得滿嘴的甜點，手和嘴角都髒兮兮的，她看了眼那遭殃的裙子，只好無奈苦笑，認命地從揹包裡拿出溼紙巾來幫小風擦嘴擦手。
“哇！看你吃得像只小花貓，點心很好吃，是不是啊？”
“媽媽，吃。”他攤開另一隻手心，小手心裡握住半塊早已被捏得變形的馬卡龍。
對於這樣的互動，唐欣開心地就着小風的手，吃掉那半塊馬卡龍。
“謝謝。”
小風開心地笑了，小臉像個小太陽，溫暖着她。
對於小風如此大的進展，真的很令人感到欣慰，唐欣立馬拿出手機，把此刻自拍下來，她和孩子甜孜孜的笑容。
然後，她把照片傳給向宇凡，希望他也能收到這份甜蜜。
* * *
此刻，遠在海外的向宇凡，收到了唐欣寄來的短信。
他點開短信一看，一張照片立馬出現在眼前。
她和孩子的自拍，看起來是那麼開心，那麼地幸福，小風他……終於露出笑臉來了。
那個孩子……
敏感而退縮的孩子，在照片裡，笑得多麼燦爛，眉眼之間真的和他媽媽很像。
向宇凡動容地，伸手輕輕撫摸着手機屏幕，該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她，讓小風漸漸變得正常。
不論這個季妍到底是誰，他都必須保住她的安全，守護着她，就算是爲了小風，爲了他的家。
他深思了片刻，然後才換了另一隻手機，撥電話出去。
很快地，對方接起電話，向宇凡問道：“那件事，你查出結果了沒？”
“還沒，貌似刻意被人遮掩掉很多信息，還需要一些時間，估計背後的主使者，後臺很硬。”
“好，你儘快，有任何需要就讓我知道。”
“好。”
掛上電話，向宇凡的視線再度落到手機裡的那張照片上。
於是，他編輯了一則短信回覆給唐欣。
* * *
兩天後。
唐欣帶着小風回去醫院拆線，當初的傷口又深又長，雖然只是外傷，不過王翔還是幫小風縫了幾針。
王翔拆線的動作很快，非常熟練，小風幾乎還來不及掉淚，線就拆完了。
“好了，傷口看來癒合得還不錯，回去之後留意不要碰水，其他的就沒什麼問題了。”
小風低着頭，好像沒聽見王翔的話似的。
他看出一點不尋常，便問唐欣：“小風他……都是這樣不理人嗎？”
唐欣沒打算瞞他，解釋道：“他有創傷症候羣，目前正在接受治療。”
“也是在我們這？”
“嗯，就是江城江醫生。”
聽到這名字，王翔笑道：“原來是他啊，那傢伙。他確實在兒童心理治療還蠻有辦法的。”
“聽王醫生的口氣，好像跟那位江醫生很熟？”
“是啊，江醫生是我在國外讀書時的室友，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
王翔口裡的江城，她並不認識，聽他這麼說來，就是他在國外唸書時認識的朋友，自然對唐欣也不認識。
或許，在他們分開之後，他們的人生已經走上完全不同的兩條平行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