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直到筱雨帶着孩子們已經用完飯菜後方纔回到聖殿。筱雨輕聲問他道:“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楚‘揉’了‘揉’額角,輕聲回道:“聖域中到底也是禁衛森嚴,只是可能在祭佛當日會因爲出入人多而放鬆警惕。吩咐他們不可鬆懈守衛,再暗派一‘波’人暗中監視,仇暴殺如果出現,應該瞞不過兩層防衛的眼睛。”
筱雨呼了口氣,道:“希望如此吧。”
“你別太擔心。”楚安慰她道:“仇暴殺在國都,也不一定就會潛入聖域裡來。可能你分析的仇暴殺的目的分析錯了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真的。”筱雨老實道:“但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又這麼強烈,我是真的不知道……”
筱雨嘆了一聲:“希望是我想多了。”
“沒關係,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都有我擋在前面。你且放寬心。”
楚拍了拍筱雨的肩膀,徑自坐了下來,快速地吃過了晚飯,擁着筱雨去休息了。
筱雨心神不寧,自然瞞不過楚。她肚子大了,晚上也不能躺着睡,只能半坐着睡,‘挺’累人的。楚心疼她,卻也沒辦法替她緩解這種痛苦,只能陪她半坐着,柔聲說些寬慰的話,希望筱雨能夠好好睡一覺。
雖然楚說已經安排好了,可在沒有捉到仇暴殺之前,筱雨的心始終是放不下來的。這和寶晶公主不一樣。寶晶公主雖然還活着,但卻在楚的掌控之中,筱雨不擔心她會有什麼異動如果寶晶公主有任何不妥之處,都不會瞞過楚的眼睛。
但是仇暴殺不一樣。
仇暴殺是不可控制的,他在暗,如果他想要做什麼,憑他的能力和本事,要想瞞過絕大多數人的眼睛,筱雨覺得那都不是難題。
正因爲他行蹤詭秘,所以更加引得人心生忌憚。
筱雨很晚才睡,第二日起來便顯得‘精’神萎靡,狀態不佳。匆匆用過早膳後,她又去補覺了。
慧兒貼心地察覺到筱雨的不對勁,懂事的小丫頭問郭嬤嬤道:“嬤嬤,媽媽昨天沒有休息好嗎?爲什麼她又去睡覺了?”
郭嬤嬤柔聲說道:“夫人昨晚上沒有休息好,慧兒小姐別去吵到夫人了,讓夫人好好補補覺。”
慧兒便點點頭,還一本正經地提醒郭嬤嬤:“那嬤嬤讓人準備些媽媽喜歡吃的東西,等媽媽起來吃午膳,看到有她愛吃的,她肯定會很高興的。”
郭嬤嬤笑道:“好,就聽慧兒小姐的。不過到時候慧兒小姐也要勸着夫人讓她多吃些才行,知道了嗎?”
“知道了。”慧兒懂事地點頭。
等筱雨醒來,膳房果然按照郭嬤嬤的吩咐,準備了一桌筱雨平常較爲喜歡的菜餚。筱雨雖然沒什麼胃口,但因爲有慧兒在一邊一直勸着她多吃,還多次給她夾菜,筱雨還是勉強多吃了幾口。
楚朝中事多,所以沒有回來陪筱雨用午飯。康康倒是回來了,但他話不多,有慧兒在一邊,倒更顯得他沉默寡言。
飯畢,康康主動靠近了筱雨,詢問她身體哪兒不舒服。
筱雨有些意外兒子的關懷,她伸手想要‘摸’‘摸’康康的頭,想到康康現在怕髒,都不讓大人這般親暱對他了,便又收回了手,只笑道:“媽媽沒事,昨晚沒睡好罷了。”
康康顯得有些若有所思,筱雨輕聲問道:“你爹爹那麼忙,你不去幫他的忙?”
“一時半刻爹爹還能應付的,他不允許我不睡午覺,這是媽媽定的規矩。”康康認真地答道,頓了片刻後說:“媽媽要是哪兒不舒服,記得讓大夫來看看。”
“媽媽知道。”筱雨笑道:“媽媽比你更緊張自己的身體呢。”
“因爲妹妹還在媽媽的肚子裡。”康康嚴肅地回了一句,又看向慧兒道:“你在媽媽身邊,別太鬧媽媽了。”
慧兒朝康康撅了撅嘴:“我纔沒有鬧媽媽呢。”
“沒有最好。”康康皺了皺小鼻子,主動伸手牽了筱雨:“媽媽,我陪你說說話,然後去午睡。”
“好。”筱雨一左一右地牽着康康和慧兒,兩個小傢伙十分懂事地陪伴在她身邊。
康康睡了午覺起身,筱雨正在抄寫心經。他見自己母親神情認真,便沒有上前打擾,只告訴了郭嬤嬤一聲,便離開了聖殿。
楚召了楚盡說事,康康到時,楚盡剛離開不久。
楚看向康康問道:“你母親怎麼樣了?”
“媽媽顯得很焦慮。”康康實話實說道:“她雖然說她沒事,身體也沒有不舒服,但是她看上去整個人的狀態並不輕鬆。”
康康頓了頓,直截了當地問楚道:“爹爹,媽媽怎麼了?”
楚不想告訴康康仇暴殺的事情,免得自己兒子心裡又擱一樁事。
但康康那般認真地盯着他,彷彿楚不說,他就會一直這般盯下去。
楚沒辦法,只能將仇暴殺的事情簡略地同康康描述了一遍。
楚道:“你母親大概是因爲懷有身孕,所以一有些風吹草動,她就神經敏感。漫說聖域禁衛森嚴,仇暴殺不可能那麼容易潛入,就算他真的潛入了,從聖域入口到聖殿這麼長一段距離,他要穿行其中卻不被人發現,可能‘性’太低。”
楚嘆道:“但是你母親就是無法放心。除非找到仇暴殺,你母親方纔可能放下這樁心事。”
康康鎖了眉頭,道:“大晉皇帝怎麼這般奔,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抓不住?”
楚頓了一下,咳嗽一聲說道:“領兵攻打曾家軍的是你舅舅。”
“那舅舅也是個笨蛋。”
康康批評起自己的親人來也顯得毫不留情:“如果舅舅當時將仇暴殺給捉住了,媽媽現在也不會因爲他的事情傷神了。”
這話倒也說得沒錯,楚撫了撫額,沒有嘗試與康康辯論此事。
康康又問楚道:“爹爹,那你現在對捉到仇暴殺有多少把握?”
楚猶豫了一下,道:“沒有太多的把握。仇暴殺不是一般人,他狡詐如狐,並不好對付。他可能會在我們發現他之前,就發現我們這邊有埋伏。他是一個容易發現他人破綻的人,不等我們出手擒獲他,或許他就已經溜之大吉了。”
“那爹爹你到底有多少把握?”康康執意問道。
楚想了想,道:“百分之七十的把握。”
“才百分之七十……”康康撇撇嘴,楚好笑道:“你這是瞧不起你爹爹我,是嗎?”
“是啊。”康康老實地點頭:“我想,爹爹你至少應該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纔對。百分之七十的把握,那也太少了。”
“兒子,話不可說得太滿,也不要自信過了頭。”楚認真地道:“你不要高看了任何人,也不可小覷了任何人。”
康康皺着眉頭,顯然是對楚這話思索了好半天。半晌後他方纔回道:“我知道了爹爹。”
楚欣慰地笑了笑,道:“好了,不用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情上。明日便是祭佛盛典,送來的衣服你都試過了嗎?”
“沒有,不用試。”康康道:“他們仔細量過了尺寸纔拿去做的,有誤差的可能‘性’很小。我比了比,應該沒有問題。”
康康頓了頓,卻是反問楚道:“爹爹,你和媽媽都還沒試過吧?”
“沒有,等晚上臨睡前再試。”楚的目光專注在了奏章上,對康康道:“爹爹做事了,你乖乖在一邊看書。”
康康道了聲好,卻是悄悄出了大殿,轉而吩咐人請楚盡來見他。
宮人不敢怠慢,立刻去請楚盡來見康康。
“大公子尋我來,不知所謂何事?”
跟着楚和筱雨來西嶺的人習慣‘性’地稱呼康康爲大公子,而原本西嶺的人則喜歡稱呼康康爲聖皇。康康對別人對自己的稱呼並沒有什麼意見。
“楚叔,我是想問問你,你有沒有信心抓到仇暴殺?”
康康眨了眨眼睛,認真地問道。
楚盡愣了愣,方纔道:“坦白說,我沒有太大的信心。”
康康便皺了皺眉:“楚叔也覺得仇暴殺很難對付?”
“的確如此。”楚盡並不隱瞞:“雖然我沒有與此人密切接觸過,但他聲名在外,且曾家軍大敗他卻還能全身而退,可見此人心機之深。大公子沒有見過仇暴殺此人,切不可以爲他很好對付。”
康康‘摸’了‘摸’下巴,道:“那,楚叔覺得他出現在祭佛盛典上的機率有多大?”
“這個……也不好說。”楚盡道:“將軍吩咐要密切注意出入聖域的人,懷疑仇暴殺會隱藏其中。將軍爲何會有這樣的顧慮,我並不清楚。”
楚盡不清楚,但康康是清楚的。
是筱雨敏感地覺得祭佛盛典上會出事,提醒了楚,楚方纔有了這樣的決斷。
康康點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楚叔。辛苦你來一趟。”
“大公子客氣了。”
楚盡微笑着點點頭,又問康康道:“大公子可還有別的吩咐?”
“沒有了。”康康搖了搖頭,頓了片刻卻道:“要說吩咐……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麻煩楚叔。”
楚盡笑道:“大公子儘管說。”
“這件事楚叔親自負責,不管有沒有捉到仇暴殺,我希望,楚叔在報告給爹爹的時候,不要把我給漏掉了。”康康認真說道:“我也要第一時間知道有關仇暴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