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六月,氣候變得開始熱了起來。
聖域中換上了冷凝草,冰的取用也漸漸多了起來。
騏兒驥兒開始學說話了,每天嘴裡就噗噗噗的,姬元安幾乎****都會來和兩個小傢伙玩上一陣。
她對小孩子是發自內心的喜歡。
除了逗‘弄’騏兒驥兒,和他們說話之外,姬元安便是和筱雨待在一塊兒,和她說她家中的事情。
騏兒驥兒年紀小,姬元安說話他們只覺得好玩,便也就待在一邊盯着姬元安聽着。
慧兒卻每每都被筱雨抱在懷裡,時不時的會發問兩句。
筱雨身邊四個孩子,除了康康之外,其餘三個都很親近姬元安。
而康康不大親近姬元安,是因爲他覺得姬元安太“熱情”了,他不習慣。
筱雨也常常摟着康康叫他寶貝兒和他親暱,但筱雨畢竟是康康的母親,康康對筱雨這樣的親近還是能接受的。
但對姬元安,他卻是敬謝不敏。
筱雨同姬元安笑說:“康康越大就越怕羞,同‘女’孩子都要保持距離。他這個樣子,今後可怎麼討媳‘婦’兒。”
姬元安便哈哈笑,道:“他纔多大啊,你就開始想媳‘婦’兒的事情了。你且方一百個心,康康這樣的,將來有的是姑娘哭着喊着要嫁給他。”
“哭着喊着要嫁給他的姑娘那還是算了吧。”
筱雨莞爾道:“他今後娶什麼樣的妻子,得他自己願意才行。”
姬元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同筱雨八卦道:“我喜歡你大哥,這是不用懷疑的。但我不知道你大哥喜不喜歡我。這樁婚事,說到底也是皇上表哥賜的婚……你說,你大哥應該是心甘情願的吧?”
“大嫂這是婚前恐懼症嗎?”筱雨笑言道。
“什麼是婚前恐懼症?”姬元安有些不解,略想了想便也從字面意思上明白了這個詞的意思。
她擺了擺手,道:“我恐懼什麼,我一直盼着這一天呢,怎麼會恐懼呢。我就是……就是有些擔心。”
姬元安抿了抿‘脣’:“你大哥有時候心思也蠻重的,我就怕他有什麼心事壓在心口不說出來。我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也不可能能揣摩透徹他的意思……”
筱雨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過,大嫂你多慮了,大哥他既然肯娶你,就定然會對你負責一輩子的。大哥他可不是‘花’心的人。”
“他那樣的木頭,往哪兒‘花’心去。”
姬元安擺了擺手,撐着下巴說道:“我就希望他身上別背那麼多的事兒,壓力別那麼大。”
姬元安側頭看向筱雨:“這一次他來西嶺,我瞧着他也是心事重重的。”
筱雨張了張口:“怎麼說?”
姬元安頓了頓方纔說道:“你和楚將軍在西嶺,以你們現在在西嶺的身份地位,在大晉那邊,楚、秦兩家,其實都是皇上表哥要提防的對象。你大哥又是秦家長子,身上還有赫赫軍功,皇上表哥今後多半不會太重用他,給他過多的權力。我自己‘私’下里想,等年底我們回到京,皇上表哥恐怕也會想辦法剝奪你大哥的兵權。”
筱雨一愣。
姬元安提到的秦晨風的兵權一事,她其實隱隱有些預感,但是她也沒有深想過。
現在聽姬元安這樣一說,筱雨不得不重視其這個問題。
“大哥同你提過這件事嗎?”筱雨問道。
姬元安搖頭:“我父侯爲了避嫌,早在賜婚的時候,就以年老爲名,上繳了兵權。皇上表哥大概是覺得我父侯識時務,所以收回兵權的同時,倒也不忘給了許多豐厚的賞賜。這些事情你大哥應該也是看在眼裡的……就是不知道,你大哥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也從來沒有同我說過他的想法。”
筱雨抿了抿‘脣’。
“雖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會不會收了他的兵權,但總要有這樣的心理準備。揣摩透了皇上的意思,在皇上想辦法收兵權之前,就主動將兵權上‘交’,是很有必要的。”
姬元安道:“我父侯喝醉了酒的時候和我嘮叨過幾句。歷來爲皇爲帝的人,都喜歡身邊的文臣武將是聽話的那一種,揣摩上意並不是不可以,但要能揣摩帝王心思,辦了帝王不用說出口的想辦的事,卻並不容易。一般能做到這樣的,多半都是帝王寵臣。”
姬元安看向筱雨:“我當然不強求你大哥能做什麼寵臣,但至少,不要讓皇上表哥對他生嫌。我是覺得……以你大哥現在的處境,上‘交’兵權是最好的選擇。”
筱雨靜默了。
姬元安‘性’子雖然大大咧咧,但到底也是名‘門’貴胄之‘女’,淺顯的帝王權術的一些東西她還是明白的。
筱雨也不得不承認,秦晨風上‘交’兵權是他急流勇退,保全自身最直接的一種方法。
但是這對靠自己拼到現在的秦晨風而言,又的確是很不公平。
而如果秦晨風真的‘交’了兵權,造成這樣後果的,無疑是她,是她阻礙了秦晨風的路。
“……是我對不起大哥。”
筱雨輕輕低頭,說道。
“哎……我可沒這個意思啊。”姬元安忙拉過筱雨的手,有些緊張地說道:“曾家軍打完了,和西嶺也不會打仗,他就算拿着兵權,也……也沒什麼用處,‘交’了也沒事兒,你大哥也不是那種貪慕權勢的人,你說是吧?”
姬元安搖了搖筱雨的手臂,筱雨輕輕一笑,道:“大嫂別慌張,大哥的處境如何他自己很清楚。大嫂能看得出他面臨的局面,大哥他自然也看得清楚。”
筱雨頓了頓,道:“恐怕不用大嫂你說,大哥他心裡已經下了決心了。”
姬元安抿了抿‘脣’:“你大哥不笨,不然他也不會在來西嶺的路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猜他多半也是在想這件事情……”
姬元安看向筱雨:“要不,你勸勸他?”
“我勸?”
“嗯,你勸。”
姬元安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低聲道:“打仗的事情,我和他也是有商有量的。但這種官場上的事,我卻不好說。我畢竟也是皇族郡主,他也不會樂意和我提這件事……所以,還是你這個妹妹和他說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