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也是氣得不輕,聽了筱雨說的話,怒氣暫時壓制住了,沉聲對荷曳道:“就照着二姑娘說的做。”
荷曳忙吩咐了兩個粗壯婆子去掩了莫氏的嘴,六少夫人兩個嫂子立刻上前來拉人,莫氏的幾個孫子孫女這會兒也跟着哭上了,場面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但六少夫人孃家那邊兒的人到底是比不過包家的奴僕多,很快的,莫氏的嘴被人拿布給堵了,莫氏的兩個兒媳也被丫鬟給按住了,幾個侄子侄女倒是因爲年紀小,丫鬟婆子也怕手上勁兒太重把人給弄傷了,只是堪堪把幾個小孩兒給拽住了。
莫氏嘴裡“唔唔”直叫,六少夫人這會兒已經趴在了耿氏面前,俯下身子哀哀求道:“母親……母親繞了我娘吧,求您了……”
耿氏失望地瞥了六少夫人一眼,端了茶輕輕抿了一口,道:“這是我包家,親家上門來,給足禮數是應當的。可是親家這般作態,我包家可是絲毫不歡迎。”
莫氏的大兒媳嚷嚷道:“你們包家就是這樣對待親戚的?就不怕我們傳揚出去,讓你們包家落不着個好名聲!”
二少夫人立刻就趕着話回道:“你倒是說去啊,看誰攔着你?你們上我們包家撒潑,還要我們給你們臉不成?!”
三少夫人也忍不住開口道:“六弟妹院子裡的事,她這個做正經夫人的自己都不去管,難不成還要賴着父親母親和我們幾個嫂子幫她管?背地裡大家都得說我們逾越了本份。”
“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六弟妹既然嫁進了我們包家,就要守我們包家的規矩。不是親家母說什麼就得是什麼的。”大少夫人沉沉地道:“當然逼着包家娶六弟妹進門的是你們,現如今對六弟妹嫁進包家不滿意的也是你們,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
“真要說王法……”鮮少開口的五少夫人這會兒也開了口,聲音輕柔,說的話卻讓六少夫人的親孃和嫂子都禁不住打了個哆嗦:“六弟妹入門這也多少年了,一直沒給六弟生個嫡子嫡女,父親母親從來沒有拿這件事情苛責她……不過,到底六弟妹這也算是犯了‘七出’之‘無子’一條,包家以此爲由將她休離出門,那也是合乎法理之事呢。”
筱雨意外地看了五少夫人一眼,倒是沒想到不顯山不露水的五少夫人也是個腹黑的厲害角色。
耿氏微微閉了眼,倒是不搭理莫氏等人,反而是看向了六少夫人,道:“老六媳婦兒,你倒是當着你幾個嫂子跟你孃家人的面說說,打你嫁入包家來,老爺和我,可曾虧待過你?”
六少夫人嚶嚶地哭着,聞言搖了搖頭。
“你說要抱了信哥兒做嫡子,我可有明言拒絕?”耿氏繼續問道:“我讓你跟你們家爺商量妥當了,再來我這邊跟我說,你可有找着我的話做?”
六少夫人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
耿氏嘆道:“嫁爲人婦,你不思量着如何挽回丈夫的心,明明是個正經夫人,卻偏偏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自輕自賤地讓自己跟個丫鬟一般無二,你還能說是我們看輕你,不給你臉面?”
耿氏站了起來,頓時給人一個壓力:“若我真的看輕你,當年也不會讓老六娶了你。本想着你一個清白姑娘,遇上老六這麼個不着調的也是我們包家對你有虧,娶你進門也是給你的補償。你自己不爭氣,怪得了誰?”
“母親……兒媳錯了,兒媳知錯了……求母親放過我娘吧,求您……”
耿氏長嘆一聲:“我包家不是什麼惡毒人家,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可要是有些人得寸進尺,我包家也不是那等認人欺負評說的人家。”
耿氏看向莫氏,神情淡淡地道:“親家要是再鬧,那我也不怕撕破臉皮了,您這閨女我們包家也伺候不了,以‘無子’一條休她出門,那也是我包家仁至義盡。當然,你也可以四處散播說我包家苛待兒媳之類的話,不過你最好也先思量思量後果。你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惹惱了我們包家,恐怕你們家裡也得淪落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耿氏說完話,側首對筱雨道:“筱雨,陪母親回房休息去吧,這邊兒的事兒讓你大嫂處理。”
筱雨忙上前扶了耿氏一隻手,對大少夫人笑了笑,與耿氏往前走了兩步。
筱雨聲音很輕,但花香閣中的人都能聽到。她淡笑着對耿氏道:“母親可不要爲了這些個不着調的人生氣,這兒是母親的家,想處置什麼人,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莫氏抖了個機靈,大少夫人見耿氏和筱雨已經不見了蹤影,方纔吩咐道:“來人,把莫老太太嘴上堵着的布給揭了。”
莫氏嘴被撐得有些痛,堵嘴的布揭開之後,她齜牙咧嘴了半晌,道:“你們姓包的可不要欺人太甚……”
大少夫人和煦笑道:“包家行事穩妥,做生意也廣施善緣,救濟貧苦百姓,施粥送衣之舉不勝枚舉。而你們家是個怎樣貪得無厭的嘴臉,恐怕你們住所周邊的人都有兩分體會吧。”
大少夫人微微躬了躬身子,笑道:“莫老太太,可別以爲母親講的是玩笑話。真惹惱了母親,別說你們這一門親戚,就是六弟妹,那也得乖乖地等着被掃地出門。”
莫氏的兩個兒媳上前拽了莫氏起來,大兒媳輕輕掐了下莫氏,二兒媳也猛給莫氏使眼色、
莫氏摸着自己的屁股忿忿地站起來,沒臉沒皮地嘀咕:“我閨女好歹也是你們府裡的六少夫人,她孃家人上門,你們咋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大少夫人聞言一頓,二少夫人倒是氣笑了。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的孃家都是商戶,尤其是二少夫人,孃家財力雄厚,她就是單靠着自己的嫁妝,也能吃穿不愁一輩子。
二少夫人揚了揚下巴,吩咐自己的貼身丫鬟道:“去取個二十兩銀子,換成銅子兒給咱們親家母撒過去,這叫‘天女散花’,咱就當打發叫花子了。”
大少夫人忍俊不禁,卻是沒有阻撓,由着二少夫人的丫鬟下去按吩咐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