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玉親自送了筱雨離開,並擔心地囑咐道:“那湯耀還是有些身份的,你有消息先告訴我,別貿貿然動手……要是事情敗露,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筱雨點了點頭,拍了拍馬紅玉的手道:“我知道了,我做事有分寸,你安心等我消息。”
筱雨沒有耽誤,當即便回了家,找到曹鉤子和三彎。
曹鉤子自回到京城後便心不在焉,筱雨猜想他大概是聽聞了北方旱災的消息,聯想到北漢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所以有些擔心。
三彎卻是和鳴翠如膠似漆,已經準備另外尋個地方安頓下來了。
筱雨如此着急地找他們二人,曹鉤子和三彎都有些意外。
“曹叔,三彎叔,有件事情要跟你們透個底。”
筱雨分別給他們倒上一杯茶,開門見山地說道:“我去見了紅玉,她說她在京城中撞見了湯耀。曹叔和三彎叔肯定還記得,當初在雨清鎮,湯耀爲非作歹,肆意殘害良家婦女,還逼得良家子自絕身亡,後來看上了紅玉,我氣不過想要結果了他,讓此事一了百了,是你們幫我出的頭。”
曹鉤子和三彎對視一眼,兩人齊齊點頭。
“這件事我們都記得。”曹鉤子皺眉道:“當初他沒有找到我們,難不成後來他查出來了?”
筱雨搖頭:“查出來倒是不應該,你們做得很乾脆利落,他不可能會知道。只是畢竟紅玉是他在事情發生之前想要得到的最後一個女人,對他來說,印象應該比較深。雖然時隔兩年,但他還記得紅玉的模樣的可能性不是沒有。據紅玉說,她同湯耀的視線對上的時候,清楚地從湯耀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驚訝。”
三彎道:“如果有驚訝的話,那有可能是他真的認出了你那位姐妹。”
筱雨點點頭:“所以這件事有些棘手。紅玉說她打聽過,那湯耀乃是南平侯府老太太最喜歡的孫子,算是有些身份地位。我想拜託曹叔去幫我打聽打聽,那湯耀最近是不是有在繼續尋找紅玉的下落。”
曹鉤子點了頭,問道:“照你的意思,要是他的確有在找你姐妹,你打算怎麼做?”
筱雨眉眼微微一閃。
曹鉤子笑了笑道:“你是想要把人給做掉?”
筱雨看向曹鉤子:“曹叔覺得呢?”
三彎不耐煩地道:“有什麼可考慮的?既然怕夜長夢多,那就永除後患好了。”
曹鉤子和筱雨相視一笑。
筱雨低聲道:“也對,他逼死過四個良家女子,也算是間接殺人了……”
曹鉤子果斷道:“那就把他給做掉。”
但筱雨還是有些擔心:“當時你們能得手,不得不說也是在地理環境上佔了優勢。畢竟湯耀在雨清鎮,帶來的人也不多,沒能好好保護住他。可如今是在京城,要是下手的話,有些困難。”
三彎嗤笑一聲:“你啊,有時候還是很笨。咱們明的不行,那就來暗的唄。你反正會醫術,製毒對你而言也是小事一樁,你就制個慢性毒,讓他最後悄無聲息地暴斃不就行了?”
筱雨哂然道:“我倒是忘了這個法子。”
曹鉤子道:“這樣,我先去打探打探,看看他如今到底都在做些什麼。等我有了確切的消息,我們再商量怎麼辦。”
筱雨點頭,曹鉤子待不住,當即便要出去。
筱雨喚住他道:“曹叔且慢,我還有件事想要你幫我順便打聽打聽。”
“你說。”
“我有位認識的女子在南平侯府,她叫做竇鹽,也不知道有沒有改名。曹叔要是方便,在打聽湯耀的時候,也順便幫我打聽打聽她的消息。”
筱雨微微頓了頓:“她當初是以妓子的身份進的南平侯府,地位肯定很低,有沒有被轉送到別的府上我也不得而知……曹叔能打聽便儘量幫我問問吧。”
曹鉤子點頭應允,嘆息道:“你操心的事兒可真多。有空還是多琢磨琢磨你自個兒的事兒。”
筱雨笑了笑。
三彎起身道:“老大,我同你一起去。”
“三彎叔,我也有事要麻煩你幫個忙。”筱雨忙喚住自告奮勇要同曹鉤子一起出門的三彎。
她極快地寫了一封書信,封好遞給三彎道:“三彎叔,這封信還要勞煩你幫我給楚送去。”
三彎有些不情願:“那楚國公府我可聽說是個齷齪的地方,我可不願意去……”
筱雨無奈道:“拜託你啊三彎叔……”
三彎撇撇嘴,將信收到懷裡,對筱雨道:“今兒晚上可要加個好菜。”
“加兩個都行。”筱雨笑答道。
曹鉤子和三彎各自去辦筱雨交代的事,筱雨鬆了口氣,想了想又寫了封信,讓秦宅裡做工的小夥幫忙送到包勻清的府上。
既回來了,還是跟這個義兄打個招呼爲好。
再者她也還有事情想要包勻清幫忙。
平州包家很有些勢力,筱雨想要包勻清幫着從旁打聽打聽秦樂父母的情況。畢竟如今難民多半都圍堵到了平州。
災情的警報一直都在往京中傳遞,身在京中的達官顯貴們都表現出來了兩分驚慌。
百姓吃不飽飯的話,極可能造反。而造反,對他們來說無疑是不好的消息。
平州臨近的郡縣被難民攻克之後,更多的難民也生了要攻入府城的想法。
爲了活下去,這樣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但同時也是相當恐怖的。
一座城池若是被餓得雙眼發綠的難民給攻克了,能發生什麼樣的慘況?
沒人敢去想象那樣的場景。
咸寧帝在這個時候能做出什麼樣的動作,可以說直接影響到他以後的君威。
給包勻清的信發了出去,包勻清當即就跟着送信的小夥來了秦宅。
“好你個秦筱雨!回來竟然也不一定時間給我報信!”
包勻清瞧着模樣沒變,可竟然留起了髭鬚,瞧着粗莽了兩分。
他叉着腰,連行爲也顯得豪邁了許多。
筱雨驚異地望着他:“你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變得這麼不重視自己的形象了?”
筱雨瞪大眼睛,她可記得包勻清最是注意自己的形象,吃喝穿戴都要最好最貴的典型的暴發戶。
包勻清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沒覺得有絲毫不妥。
他徑直坐到了座位上,大大咧咧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剛準備嚥下去,眼睛餘光瞥到筱雨盤起的發,一個沒憋住,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筱雨沒提防,躲得稍微遲了片刻,鞋面上沾染上了些許茶水。
她瞪了包勻清一眼:“你嘴巴漏啊!喝進嘴裡的茶也能噴出來。”
“筱雨,你成親了?!”包勻清一手抹掉自己下巴上的茶水,急切地道:“你肯定是嫁人了,不然怎麼會把頭髮盤起來……你夫君人呢?快讓他出來,我瞧瞧是怎麼個厲害人物,竟然敢把你娶回家門……”
筱雨咬牙朝他走了過去,狠狠地在他腳上踩了一下。
“哎喲……”
包勻清當即抱着腳哀嚎起來。
“有你這樣做兄長的嗎?”筱雨哼了一聲:“疼吧?該!”
包勻清一邊揉着腳一邊說:“行行行,小祖宗,是我錯了行吧?說正經的,你夫君人呢?”
筱雨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斜睨着包勻清:“他不在這兒,不過你認識他。”
“我認識?”包勻清喃喃地嘀咕了兩句,忽然訕訕地摸了摸頭:“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瞧你那模樣就知道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筱雨沒好氣地哼了一聲:“楚你也不認識?”
包勻清更加訕訕。
“我就覺得當初姐姐那般關心後,後來還好說,真心實意我感覺得到。之前麼,多少有些刻意……原來是看在他的面兒上。”筱雨瞪着包勻清:“你知道,包家的人,至少義父義母是肯定知道的。”
包勻清原本抱着腳的手鬆開,裝模作樣地自己給自己捶腿。
“行了,別一副跟你無關的樣子。”筱雨沒好氣地笑道:“我還不至於爲了這個生氣。”
包勻清頓時笑了起來,屁股一挪,端着凳子湊了上來:“我就知道筱雨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我們一般見識。既然你郎君是楚,那也算是得了個好歸宿。我很爲你高興啊!”
筱雨輕哼一聲道:“那當然,總比仇暴殺好吧。”
提到仇暴殺,包勻清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說起他,他可害得包家不淺。”
包勻清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筱雨嚇了一跳,忙問道:“他對包家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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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勻清點頭:“他對包家幾處分支下了手,再輪下去,就要輪到我們家了。”
筱雨問道:“他怎麼下的手?”
“也是這幾個遭殃的分支本就有些不乾淨,他不過是呈上了些罪證,定罪便是極其容易的事。”包勻清嘆了一聲:“可你說,誰就是一張白紙啊?或多或少都有些墨點兒吧。”
包勻清捶了下桌:“因爲這幾位同支的倒臺,包家開始走下坡路。也不知道我們包家的財富還能不能保得住。”
筱雨蹙眉:“義父義母不是還在平州嗎?”
包勻清長長嘆息一聲:“平州也不安全啊……父親母親他們也要到京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