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臉上紅彤彤的,她輕輕拍了筱雨一下,道:“我家沒什麼大事,我娘是因爲我小哥他未來媳婦家來了人來商量親事了,等我出嫁,就該給我小哥籌備親事,我娘想着兒女們的終身大事眼瞧着都要辦妥當了,她心裡高興,又見着你回來,她自然更開心了。”
悅悅握住筱雨的手問她:“你呢,家裡的事兒很麻煩麼?聽我娘說,自從……那兩個人回來,秦三叔家就沒消停過……你這次回來,這事兒是不是也要給想法子解決了?”
筱雨聳肩嘆了口氣,道:“你也知道他們家都是些什麼樣的人,道理肯定是說不通的,這不還在想法子。”
悅悅鼓了鼓腮幫子道:“太過分了,當初瞧秦二叔秦二嬸還有晨風哥不在,那般欺負你們姐弟幾個,這會兒竟然還那麼厚顏無恥,他們都不覺得丟人嗎?”
“面子算什麼?他們這會兒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吧。”筱雨笑道:“你別擔心我,我的事兒不是那麼重要。你呀,還是安安心心地繡你的嫁衣,等着做你的新娘子的好。”
“可你能應付得了嗎……”悅悅顧不上害羞,握着筱雨的手懇切地道:“要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我娘也說了,有什麼用得着她的地方,只要她能幫忙的,一定幫忙。”
筱雨拍拍悅悅的手,對於悅悅娘母女倆的幫助她一直很感激。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那會兒她陷入困境,悅悅始終站在她這邊,盡最大的努力幫助她。如今她日子好過了,當然不會忘記曾經善待她的人們。
“行,要是需要幫忙,我一定腆着臉跟嬸子開口。”筱雨笑了一句,從懷裡掏出拿綢布包着的東西,遞給悅悅,道:“我這次去平州也沒怎麼逛平州城,看到有一家不錯的首飾鋪子,就進去買了點小東西給你添妝,你看看喜不喜歡。”
悅悅驚喜地“啊”了一聲,伸手接了過來,迫切地打開到一半,突然停住動作,訕訕地說:“這怎麼好意思……筱雨你之前給過我不少東西了……”
“這是去平州在平州買的,算是給你帶的禮物,你可不能不收。”筱雨將東西推了過去:“你還沒打開來看呢。”
悅悅遲疑片刻,還是抵不過心中的欣喜,慢慢將綢布給揭了開,驚喜地“啊”了一聲,眼睛裡都在發光了。
“筱雨!這……這是金簪?”悅悅拿出綢布中的金簪,只覺得看不夠。
金簪做工細緻,簪頭上拿琺琅銀絲斷嵌進了一隻蝴蝶,蝴蝶的翅膀延伸在了金簪外面,輕輕震動一下,翅膀便上下翕動,栩栩如生。
筱雨含笑問道:“喜歡嗎?”
“喜歡!”悅悅趕緊點頭,驚喜過後卻是覺得這禮物太過貴重,她怎麼好收?
“可是筱雨……這東西肯定不便宜,那麼貴重的禮物……”悅悅拿綢布把金簪蓋住了,伸手遞迴到筱雨跟前,道:“我不能收。”
“送給你的就是你的,別跟我推來推去的。”筱雨一把將悅悅的手推了回去,道:“要是你覺得貴重,那就成親的時候簪一下,以後就拿來壓箱底。嫁妝裡沒點兒壓得住箱的東西可怎麼行?你嫁妝有分量,嫁到文家去以後,文家也會更加看重你。”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悅悅還是很遲疑,這樣一根金簪子要是兌換成銀錢,起碼也是十兩銀子。
“沒那麼多可是,你再扭扭捏捏的,我可生氣了。”
筱雨佯裝着板起了臉,悅悅無奈地道:“好了好了,我收下還不行嗎?”
悅悅珍而重之地用綢布將金簪包好,妥帖地放到了自己屋中存放嫁妝的地方。
“你說等你出嫁,你小哥的親事也要開始籌備了?”筱雨拉着悅悅坐到自己身邊問道:“對方是秦家村的人嗎?”
悅悅搖頭道:“不是秦家村的,聽我娘說,那會兒我還沒出生,我小哥和那家姑娘是我娘跟她好姐妹定的娃娃親。那位姨是遠嫁,我娘這些年一直都覺得當初是說的玩笑話,畢竟這麼些年兩家人也從來沒怎麼走動的,所以也就沒把這件事當真。沒想到前段時間那家人尋上門來,說要履行婚約,我娘最近還爲我小哥的婚事發愁呢,這下有現成的兒媳婦兒,她當然高興。”
筱雨覺得有些不妥,悅悅似是看出她的顧慮,道:“一看你這表情我就知道你擔心什麼,其實說實在的,我爹孃也擔心呢。”
悅悅嘆了口氣,道:“畢竟兩家人都沒什麼來往,也不知道那姑娘到底是什麼品性,我娘礙着跟她好姐妹那會兒的情誼,也不好就這般把婚事兒給推了。爹孃合計了下,悄悄讓人去打聽了那姑娘在當地的名聲,得回來的消息倒是好的。我娘就放了心,一心盼着這小兒媳進門。”
“那秦叔呢?”
“我爹還是不大樂意,他想給我小哥尋個知根知底的,最好是他瞧着長大的姑娘,這樣他覺得放心些。”悅悅偷笑道:“而且啊,我小哥現在在縣衙裡做事,好歹是個捕快,我爹說小哥是‘一隻腳跨進了官門’,就因爲這,我爹驕傲着呢,覺得尋常姑娘都配不上我小哥。不過這種事,一向只有我娘做主,我爹也沒多說什麼。”
筱雨笑了笑,悅悅娘在家中說一不二,悅悅爹有些懼內,這事兒筱雨還是知道的。
“那你小哥怎麼說?”筱雨又問道,“對了,我回來還沒見過你小哥呢。”
“我小哥還不知道。”悅悅回答道。
“什麼?”筱雨有些難以置信:“你小哥的終身大事,他這個當事人竟然不知道?”
悅悅道:“我娘說等一切事情都談妥當了,再跟小哥說。左右這些事情也都是她來操辦,我小哥到時候只需要穿上喜袍做他的新郎官就好,其餘的他也操心不上。”
筱雨張了張口古代婚配就是這般簡單,只要兩家人說好了,成親的男女雙方的意見倒是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我還是覺得,該先跟你小哥說一聲。”筱雨道:“悅悅你想想,你小哥現在的身份也不一般了,跟他相關的事,要是他最後一個才知道,他會怎麼想?要是他也跟秦叔一樣,認爲那家姑娘不適合他,到時候跟秦叔和嬸子不是就擰了嗎?”
悅悅思索了片刻,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我孃的話,我小哥向來都聽的。”
未必。就筱雨所知,秦樂這個人還是挺有些創新冒險精神的,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跟逗樂子似的,這樣的人碰到某些問題,說不定真的有自己堅守的原則和底線,不會輕易就與人屈服。
悅悅自己又尋思了會兒,許是覺得筱雨說的也有道理,她道:“也許這件事真的應該跟我小哥先通個氣……不過最近家裡人都騰不出時間去鎮上,我也去不了……要不,筱雨你回鎮上去時候幫我給我小哥帶個口信,說說這事?”
筱雨點點頭,道:“小事一樁,我記下了。”
悅悅謝過筱雨,又拉着她去翻看自己這段時間做的衣裳。
村中姑娘嫁人,嫁衣都是自己繡的,以對婆家表示自己的心靈手巧。悅悅的針線做得並不華麗精緻,但針腳密實,瞧着就穩妥,款式也是新嫁娘平常多半穿的樣式。大紅的袍子瞧着真有那麼幾分喜慶的味道,悅悅捧着嫁衣的臉都被映得紅彤彤的。
“真好看,這都繡完了?”筱雨坐在了牀邊,伸手摸了摸嫁衣問道。
悅悅搖頭道:“還得在這上面繡花呢,我只繡了一半。還有這個”
悅悅又從牀頭裡側抱出一牀厚實的冬被,同樣也是大紅的顏色,“我娘還讓我做牀新棉被,我已經繡好了。”
筱雨散開冬被,發現上面繡的是一對戲水鴛鴦。她笑着望向悅悅,打趣道:“光是被子?枕頭上難道不該繡一對交頸鴛鴦嗎?”
“還沒繡呢……”悅悅絞着手指低聲地回了一句,方纔反應過來筱雨這是在揶揄她,立刻羞惱地伸手捶打了下筱雨,嘀咕道:“等你成親的時候,我也可着勁兒笑話你。”
筱雨聞言笑笑,讓開位置等悅悅將東西都給收拾了,又略坐了會兒說了些話,便提出告辭。
“這麼早?”悅悅很是不捨:“就不能等吃了晚飯再走?我娘要是知道我放你走了,該罵我了。”
“你也知道我那邊還有事需要處理。”筱雨輕聲道:“早點把那些破事兒給解決了,我也早點清閒。等你嫁到鎮上去了,我們有的是時間聚在一起說話聊天。”
悅悅想想也是,嘆了口氣道:“真難爲你了,要是換了是我,真不知道面對這樣的親戚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唄。”筱雨笑了笑說:“說句自大的話,我就是扔把銅錢,這會兒都能把他們給砸傷了,我還會怕他們?”
“你一向厲害。”悅悅輕輕搖了搖筱雨的胳膊:“反正你自己也多小心些,從那兩人回村來之後,我娘老跟我說秦金他娘好想有些瘋魔了,爲人處世癲狂得很,比你奶奶更危險。”
筱雨微微一怔,隨後點了點頭,謝過了悅悅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