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天麟有點輕蔑的看了若離一眼,似乎不屑回答她的問題。
若離還睜大一雙眼睛等着鮑天麟的回答,就聽見:“瘸子,你快來,兩個賊娃子藏起來了。”
是那個背鍋在上面很興奮的喊叫,似乎兩人藏起來是好可笑的事兒,而且語氣帶着絕對逃不出法眼的自信。
若離的目光從鮑天麟臉上轉移,透過灌木叢間隙向上看去。
只見瘸子走到背鍋身邊眼睛看向山林打着包票:“背鍋老哥,只要他們還在山裡,就逃不出我瘸子的眼睛,我們站的這個地方哪裡都看得到,除非他們一直藏着不出來或者鑽進地裡,。”
背鍋就坐在了山頭:“瘸子老弟,我們就在這兒等着,我們也抓不住這兩個個賊娃子。只要認出就好。認出他們是誰,回去報告給大少爺,也是我們的功勞。也讓那些個眼紅我們的愛嚼舌根的人看看,我們是有用的。”
兩個老人坐在山峁之上,睜着兩雙鷹一般的眼睛。
“鮑天麟,我們怎麼辦?一點都不敢直起身子,也不敢有太大動靜。”
被人在頭頂盯着,若離不敢再動,眼睛看着鮑天麟可憐巴巴地說。
鮑天麟輕輕一笑,索性依着灌木坐了下來:“金若離,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既然你不願意他們消失,那就忍着唄,你要知道上面看下面是很清楚的。乖乖坐着等吧。”
這一點若離很清楚,這片山林不是很茂密,更多的是一些矮小的灌木,站在山頂,山中沒遮沒攔的地方一目瞭然。
只好乖乖地坐在鮑天麟身邊,只要山上那兩位不下來,他們不站起來。應該是看不見。等到了晚上天黑下來,就好辦了。
坐了一會太陽高高升起,陽光照在臉上,剛開始還有點暖洋洋,一會就曬得有點眼花,若離也覺得肚子有點餓,整體就很不舒服,仰起臉問鮑天麟:“鮑天麟,你說這兩個老人家會不會一直這樣盯到天黑啊。”
鮑天麟回頭看了讓她一眼:“我怎麼知道,你要是不想等。我讓他們消失。”
若離仔細的看着鮑天麟的臉龐,玉琢般的洋溢着笑容,眼神明亮。看不出說的是真是假。
“不用這麼看着我,我不打誑語。”鮑天麟看出了她的疑問,輕鬆的說。
若離收回目光:“我還是等吧。”
爲了這麼點小事,害兩位老人的性命,那簡直是獸類的作爲。
不知道爲什麼她理解的消失就是鮑天麟會殺了他們滅口。她卻無以反駁,只能是坐在鮑天麟身邊和上面的人耗着。
太陽熱辣辣的照在臉上,若離往旁邊挪了挪,順手扯下幾根灌木叢下的帶有葉子的藤條,編了兩頂三扁二圓的簡易草帽。
“鮑天麟,我們被定在這裡了。一定就會被發現,你帶着這頂帽子擋擋太陽。”
鮑天麟接過帽子看了看,戴在了頭上。若離也將她的戴了起來:“鮑天麟。這叫保護色,如果我們慢慢挪一下,也許不會被發現。”
鮑天麟似乎對簡單的藤蔓編織的草帽很有興趣,一會戴上一會拿下來看看,頭頂上的兩位老人家開始了漫長的聊天。從小時候一直聊到現在,從村裡的出生的孩子到剛剛入土的長者。
剛開始若離還在很有興趣的聽着兩人的不鹹不淡的談話。滿懷希望兩人談着談着就放鬆了對他們的監視。可是慢慢地她發現大錯特錯,就算是兩人將認識的人談了個遍,眼睛依然鷹一般的盯着他們的藏身之處。
若離無奈無聊到無語,肚子餓的咕咕亂叫,只好將豆莢撥開,將裡面的豆子拿出來,豆子粒粒飽滿鮮嫩,可惜是生的。
眼睛又在腳下找了好一會兒,才判斷出一些野生的小豆角藏在灌木叢後,這種小豆角可以生吃,吃起來脆生生的,沒有豆子的生豆味兒。
這種野豆學名叫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她見別人吃過,便摘下幾隻細細小小的豆角,撥開稚嫩的豆角,露出裡面和他們門前的豆子一樣的似缺乏營養的果實。
用嘴吃出裡面的豆子,還可以吃,便遞給鮑天麟幾棵:“鮑天麟,餓了吧,先用這些墊墊。”
鮑天麟有點懷疑的看了眼瘦弱的小豆子,慢慢接了過去,放進嘴裡嚼了起來。
“怎麼樣,還可以吃吧,。”若離看着鮑天麟嚼着豆子:“不過好像也頂飽。”
“金若離,你還想吃飽?餓不死就不錯了。”鮑天麟手裡拿着草帽,斜着眼睛。
“餓不死,怎麼會餓死呢。”若離不停地回過頭去看山峁上的兩個人,忽然就看灌木叢旁邊一簇野葡萄,黑溜溜珍珠般的野葡萄一顆接一顆的挨成一串一串的,野葡萄不像葡萄,不是一大串一大串的,而是三五個一串。
若離便分開灌木叢,將胳膊從樹叢裡伸了過去,摘下幾小串。
拿起一顆用手胡亂的擦了擦,放進嘴裡,酸酸甜甜的,比起葡萄來多了份野味,不過很好吃。
鮑天麟上一眼下一眼的看着若離前前後後的,一會幾顆小豆角,一會又提着幾串小小的葡萄般的野果子,烏黑的長髮慢慢披散下來,臉被曬得油光發亮,光潔柔嫩。
若離將野葡萄遞給鮑天麟,自己也一顆一顆的放進嘴裡:“鮑天麟,原來林子裡還有野葡萄,還不少,回去有時間了摘一些,不知道野葡萄能不能做葡萄酒,喝過葡萄酒嗎?很好喝的。”
若離自顧自的忙碌了一會兒,肚子沒有剛纔那麼餓了,回頭看着頭頂上兩位老人家,竟然很悠閒的在上面升起了火,還拿出一隻鐵壺熬起了罐罐茶。
這麼熱的天還熬茶喝?若離有點想不通的對鮑天麟說:“鮑天麟,你看看他們,竟然喝起了茶?”
鮑天麟微微一笑:“金若離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兩人隨身帶着鍋竈呢。”
若離仔細一看,這才發現背鍋瘸子腳下都放着一個褡褳,裡面裝着鍋碗瓢盆,還有架在火上的茶罐罐。
若離發出一聲長嘆:“慘了慘了,看來真的要在這裡躲一天了。”
鮑天麟斜着眼睛:“如果你不想躲起來,就讓他們消失。”
“那我還是躲起來吧,讓他們在上面呆着。”若離忙說:“我可不想就這樣草菅人命。”
鮑天麟撇了撇嘴角,繼續曬着太陽。
其實他說的消失,也就是讓這兩人看不清他們而已,方法有很多種。可以用石子點他們的穴位,可以用樹葉矇住他們的眼睛,還可以用聲東擊西的方法將兩人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但是他都沒去做,快一年時間了,他知道一年以後,也許就沒有時間做這些刺激的遊戲了,尤其是和這個女子一起。
從縣城回來之後,他很快反省了自己,他來這裡最重要的事就是幫着大哥做一番事業,以完成他順利晉升太子的宏願,絕不能對一個女子動心,尤其是這樣一位已經有定位的女子。
所以他告訴自己,像以前一樣和若離相處,只是爲了能好好的度過這一年,然後將這裡當做落腳之地。
可是他騙得了自己,騙不了自己的心,每天都渴望和若離在一起,哪怕只是鬥幾句嘴,爲了若離一句想吃桃子他不惜調用黎全根,今天又爲了幾株豆秧,躲在這裡。
若離折騰了一會,又不敢太挪動,說話也得壓低嗓門像是真的做賊,漸漸的有點懶惰,加之太陽曬得太厲害,竟然昏昏欲睡。
鮑天麟斜着眼睛盯着若離,見她慢慢的將頭靠在自己肩上,心裡一慌,忙將身體往若離身邊靠了靠。
若離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去,鮑天麟將她的頭輕輕挪到他的腿上,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嫣紅的嘴脣,晶瑩剔透般的臉龐。
一直到下午,若離感覺有人搖晃,睜開眼睛一看,鮑天麟正看着她,見她睜開眼睛指了指上面。
若離偏過頭向上看去,兩位老人也許是吃飽了喝足了都依着大樹睡着了。
離得很遠都能聽到鼾聲,若離確定不是鮑天麟使壞,立刻來了精神,站起來拍了拍衣裙上,拿起豆秧對鮑天麟說:“鮑天麟我們走。”
鮑天麟點了點頭,兩人順着山坡向下,回到家已是夕陽西下。
進了院子,甄一脈正站在門口,看見她狠狠地翻了翻眼睛轉身進了屋子。
若離心裡一凌,這孩子還生氣了。忙放下手裡的東西,跟着他進了屋。
甄一脈已經進了套間並關上門,若離輕輕敲了敲門推門進去,甄一脈偏過了頭。
若離忙坐在他身邊柔聲解釋:“一脈,。不要生氣了,姑姑只是想讓你吃點好毛豆,這個時節應該是毛豆最好吃的時候,可是我們那些就像是貧血似的,水水的。”
甄一脈頭都沒回,若離又說:“一脈,姑姑以爲只是去後山那邊拔幾株回來,用不了多長時間,也就沒喊你去,誰知被人家專門巡山看護莊稼的人給發現了,。只好藏起來,所以現在纔回來。”
甄一脈轉過臉來:“姑姑,以後不要隨便出去了,尤其是這一個多月,萬一天角哥哥生氣,後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