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狼射向樹上的那道閃着綠森森光芒的殘忍目光,若離心裡一緊,踩在樹枝上的雙腳不由自己的更加抖了起來,樹枝便跟着抖。
樹下擡頭看的狼,警覺的豎起耳朵,看了一會聽了一會,低下頭看着印在月光下綠草坪上的樹的影子,樹影婆娑中有人的影子。
它慢慢的走出大樹冠在月光下的影子,仰頭嚎叫起來,比剛纔還蒼涼悠遠。
“鮑天麟,我們再往上一點,找個更安全得地方吧,它發現了我們、”
看到狼的樣子,若離用顫抖的聲音對鮑天麟和甄一脈說,這匹狼現在的樣子她在動物世界裡看到過,那是在招喚同伴。
鮑天麟就坐在若離旁邊的樹杈上,月光透過樹梢點點灑落在若離臉上,幽柔靜謐,說 實話從樹下那匹狼身上他並沒有看到潛在的甚至存在的危險,倒是若離的身體和 聲音讓他緊張起來。
便按照她的意思讓甄一脈再往高一點坐在上面的樹杈處的一根樹枝上,將若離扶上另一根,自己也坐在了若離身邊。
這課樹很高很大,樹冠幾乎遮蓋了周圍好幾米的地方,樹枝繁茂樹葉密集,坐在這個位置就是坐不穩也不會掉下去。
“鮑天麟,一脈等會你們要抓緊我,因爲我要閉着眼睛。”
剛剛坐好,不遠處就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那是狼羣走在草地上的聲音。
若離閉上眼睛,一隻手抓着甄一脈的胳膊,另隻手抓着鮑天麟的,緊緊地閉上眼睛。
雖然沒有親自見識過狼的殘忍,但是電視裡常常看到它滿嘴鮮血的血腥場面。
雖然身子發着抖,她卻是知道狼是不會上樹的,雖然它很狡猾。記得小時候學過一片古文“狼、”,裡面的狼狡猾到以假象魅惑人,但是在樹上一定是很安全的。
樹下傳來輕輕的幾乎是聽不見的悉悉索索的聲音,若離能判斷出那是狼爪子走在長滿青草的地上的聲音。
閉着眼睛看不清地上來了幾隻狼,但是憑着感覺,一定有好幾只。
若離閉着眼睛,鮑天麟和甄一脈卻睜大眼睛緊張地看着樹下,一隻兩隻,不大一會兒樹下就陸陸續續的來了七隻狼。
這些狼一個個毛色雜亂,像是從荊棘叢中穿過來般。瘦骨嶙峋,腰身微微下塌,四肢瘦弱彎曲。尾巴雜亂僵硬。
就算是鮑天麟以前沒見過,也能判斷出這是一羣餓狼。
甄一脈也屏住呼吸,見若離緊緊閉着眼睛,呼吸急促,抓着他手臂的手指微微顫抖。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被背,示意她不必太害怕。
夜很靜,靜的三個人的呼吸聲清楚的傳來,壓過了狼爪子走在地上的聲音。
狼便全部仰起頭望着樹上,綠森森的眼睛發出飢渴的光芒。
看了一會兒,見樹上的人一動不動。便一個個的繞着大樹轉,轉了一會兒,見還是沒動靜。停了下來。
其中一直慢慢離開,接着兩隻,三隻,最後只剩下一隻半蹲在樹下,像是太陽下喘息的狗。
“它們走了?”鮑天麟眼睛一直盯着樹下。一隻手也不忘緊緊壓在若離手背上,讓她安心的閉着眼睛。
甄一脈茫然的搖了搖頭。他雖然見過狼也聽過狼的聲音,但是看見的是單槍匹馬的狼,而且是他的獵物,根本就無反抗之力,只有拼命狂跑的份。
而今天他們變成了了它的獵物,難道就這樣輕易地離開?就算是一隻野獸也不會這麼輕言放棄吧。
若離聽到鮑天麟的問話,睜開眼睛,只見樹下只有一隻打着盹兒的瘦狼,其餘的都拖着粗硬的尾巴向遠處走去,還分了好幾個方向。
“沒有,這是它們的計謀,想要我們以爲它們都走了,然後下了樹,它們再圍過來。“
閉了一會眼睛,若離心裡平靜下來,沒有剛纔那麼的恐懼,手也不要抖了,看清楚狼的去向,便對鮑天麟說。
鮑天麟輕輕笑了笑:“狼也有這樣的腦子,還會用計謀?”
“不信你看着,等一會他們不見我們下去,就會又聚攏過來。”
若離壓低嗓門,雖然現在已經暴露,不怕被狼聽到,她還是努力地不要去驚動它。
“說的跟真的似的。”鮑天麟搖着頭:“那要是我們一直不下去,它們還一直躲在附近?”
“那倒不會,狼一般在夜裡很厲害,大白天的它就會害怕人,太陽一出來估計就離開了。“
若離哪裡會知道狼的習性,說的這些一半是她小時候好像大致從哪裡聽來的有這麼一點印象,另一點是她自己加的,安慰安慰自己。
鮑天麟眼睛看着樹下用來麻痹他們的狼,笑着說:“這麼說它們還是很聰明的,大白天的我們也不怕它。”
忽然甄一脈拉了拉若離的胳膊,若離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說的一點都沒錯,幾匹離開的狼又慢慢地走了過來,賊兮兮的有點像偷襲。
若離捅了捅鮑天麟,三人四下看去,剛纔離開的全都從不同的方向聚了過來,打着瞌睡的狼也支起了身子。
一羣狼到了樹下,又擡起頭望着樹上,月光已經西沉,幾個人的影子清晰的在樹杈處。
狼羣圍着樹幹轉圈,轉了一會兒,一隻狼跳躍起來,身子垂直起來。。
接着七匹狼一個個的開始跳躍,一個接着一個,可是都不能碰到樹枝上。,其中一個開始用尖利的爪子瘋狂的抓摳着粗糙滄桑的樹幹,犀利的聲音穿透樹幹,似乎能抓到心裡。若離覺得心裡像被貓爪般的難受,身子往鮑天麟肩膀上靠了靠。
天快要亮了,狼羣瘋了似地在樹下亂成一團,可以看出它們已經飢餓到了難以忍耐的地步。
若離再次閉上眼睛不敢去看,這些狼都有一種想要將樹上這些人弄下來撕開填進肚子的強烈渴望,這種渴望不只是通過瘋狂的舉動,更是通過陰森的四散而出的綠色目光傳遞出來。
若離閉着眼睛,雖然知道這些狼們再怎麼努力再怎麼瘋狂,也不能上到樹上來,更不能將樹摳倒。還是忍不住不由自己的身體發抖,連帶的樹上的葉子也跟着簌簌的動了起來。
月亮馬上就要落下,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鮑天麟藉着快要消失的白色光看到了若離緊閉着的抖動的睫毛,淡白色的毛茸茸的汗毛,拉着他胳膊的手熱乎乎的,靠在他肩膀上的頭也微微抖動。慢慢的往她身邊靠了靠,想了想伸手將她的肩膀攬住,小聲說:“金若離,不用怕。”
若離硬撐着點了點頭,咬緊牙齒言不由衷的擠出一句:“不怕。”
“不怕就好,你放心我們掉不下去。”鮑天麟將若離攬至身邊,又檢查了一下甄一脈,他離得稍微遠一點,若離只能抓住他的胳膊。
“一脈,你坐好了,要不然我這裡有根繩子將你綁起來,你就可以睡覺了。”
鮑天麟甄一脈坐的很安全,可是馬上就是黎明前的黑暗了,萬一他看不見動起來那裡踩空,爲了安全遞過去一根繩子。
若離忙說:“對,綁在樹上。”
甄一脈一雙大大的眼睛一會兒看看樹下,一會兒看看鮑天麟若離,默默地接過繩子,將自己和靠着的粗壯的樹枝綁在一起。
“還有我們,還有沒有繩子。”
若離藉着最後一絲亮光看着甄一脈將自己綁好,轉過臉去問鮑天麟,軟乎乎的嘴脣剛好碰到鮑天麟的脖勁處。
鮑天麟就感覺一股麻酥酥被雷電擊中的感覺沿着脖頸傳到頭顱,滲出了臉頰,然後順着皮膚血液一直傳遍全身,渾身燥熱起來。
還好天徹底的黑了下來,變得急促的呼吸也被樹下狼羣瘋狂的撞擊樹幹,利爪驅摳的聲音淹沒。
“鮑天麟,還有沒有繩子啊?我們也綁起來。”
聽不到鮑天麟的回答,只感覺他的手緊了一點,若離以爲他看到了什麼,跟着緊張了一會兒,才問。
鮑天麟搖了搖頭,隨即想到若離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動作了,小聲說了句:“沒有。”
“沒有的話,要是等會睡着了,豈不要掉下去了。”
若離很擔心的自言自語一句,天這麼黑,心裡這麼緊張,萬一不小心掉下去該怎麼辦?
“金若離,我就不相信你能睡得着?”
鮑天麟輕輕地長長出了口氣,讓自己心情平緩下來,恢復了平時的語氣。
“睡得着睡不着是兩回事,但是萬一等會喪失了警惕怎麼辦?下面這麼黑,要是掉了下去,還不被黑吞了。”
若離靠在鮑天麟肩膀上,緊緊地黏着他,現在只有靠近他才感覺到安全。
說話時嘴脣依然碰在鮑天麟健碩的脖頸處,呵出熱乎乎的氣息。
鮑天麟覺得口乾舌操,渾身不自在,腦子裡一陣一陣的泛起熱浪,樹下那些近乎瘋狂地就算是黑夜裡也能感受到被飢餓逼瘋的野獸似乎已經不存在。
很努力地嚥下卡在嗓子裡的津液,艱難地說:“不用害怕,我用手綁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