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一天一個樣,第一次見到司馬翼的時候是含苞欲放,接下來綻放,燦爛,這兩天已經慢慢凋謝。花枝中卻沒有了司馬翼天人般的臉龐.
她覺得有點失落,彎腰撿起花枝上落下的一朵殘花,輕輕地嘆息一聲。
“小姐,何事如此煩憂,不知在下可否能替小姐分擔一二?”
樹下傳來幽幽的聲音,似乎一股泉水突然涌出。
玉梨頓時嚇得花容失色,雙眼圓睜小嘴微啓:“誰……?”
聲音卻小的自己都聽不見,心裡莫名的竊喜,憑感覺她已經知道是自己這些天尋找的人,卻還是驚慌失措。
司馬翼微微一笑站起:“小姐,在下司馬翼,嚇着小姐了吧?”
玉梨的眼睛這才順着着聲音的地方看去,司馬翼威武健壯的站在樹下,樹木青草頓時黯然無色。
玉梨的臉色由白變粉,由粉變紅,由紅變紫,山村生人少,司馬翼他們不認識村裡的人,山前山後村莊的人早已認識他們,司馬翼的名字這些天在她腦子裡出現了不下幾百次,所以她並沒有表情出見到生人的詫異,只是嘴裡嚅嚅道:“司馬公子怎麼會在這裡?”
司馬翼輕輕笑着:“難道小姐不覺得我們有緣?”
玉梨一雙明媚的眼睛受驚的小鹿般的轉了幾圈,嬌弱嬌羞,她小聲說:“是很巧。”
“那麼小姐這是要去那裡?”司馬翼回頭看了看司馬羽,正在不遠處的樹下。
“只是隨便看看花謝了沒有,我家院子裡的杏花都要謝了。”玉梨不知道說些什麼,來這裡好像確實沒什麼公幹,也沒什麼私事,當然還不能說爲了遇到司馬翼。
“小姐真是閒情雅緻啊。”司馬翼感慨一聲。
“那麼司馬公子來這裡是?”玉梨不知說些什麼,順着話茬往下接。
司馬翼長嘆一聲:“在下可沒有小姐的雅興。不瞞小姐說家裡都快要斷糧了,只能在這山裡找找看,有什麼東西能填飽肚子。”
司馬翼英雄落難般的無奈語氣,讓玉梨聽得心裡一陣難受,並楸了起來:“怎麼,司馬公子家裡斷糧了?”
司馬翼冷傲的臉上現出難爲情的神色:“小姐,我們以前也是官宦人家,只是受到了牽連被流放,差官只留下了三個月的口糧,可憐我兄妹四人。肩不能挑手不能種,而且是不會種,就算是現在學着種也來不及啊?。三個月的口糧已經吃完,這段時間幾乎全靠野菜度日。”
司馬翼說的有點悲切,他本身長得就硬朗,這樣一說玉梨更加感覺英雄落難般的悲壯。
玉梨不知說什麼好,傻傻的看着司馬翼英俊臉龐上一雙冷邃的眼睛無奈的憂鬱。
司馬翼說着話。眼睛琢磨着玉梨的表情,見她她露出憐憫癡迷的神情,知道她已被自己打動,隨即轉變語氣:“不過小姐,既然我們有緣,在下也見過小姐菩薩心腸。不知小姐能否幫在下一個小忙?”
玉梨一雙眼睛只是弱兮兮傻乎乎的看着司馬翼,不時地轉幾圈,聽司馬翼這樣說。根本沒聽明白什麼意思,看着司馬翼瞬間由憂鬱變期望的眼神,心情跟着激動起來,急切的追問:“不知我能幫司馬公子做些什麼?”
司馬翼見玉梨着急,低下頭去顯得很不好意思。扭捏了一下緩緩擡起頭來:“在下實在是開不了口。”
玉梨有點着急,催促他:“司馬公子。有什麼你只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
司馬翼很受感動地看着玉梨,未曾開口,冷峻有型的臉龐艱難的堆積出一種感激。
“在下想請……。”司馬翼吞吞吐吐剛要將似乎難以啓齒的話說出口,兩位遠遠地跟着的小丫鬟走了過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小姐,你一個人在和誰說話呢?”
接着玉梨的兩位貼身丫鬟花兒玲兒笑着走了過來,看見司馬翼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花兒慌忙走到玉梨身後上下打量着司馬翼:“你怎麼在這兒?跟我家小姐說什麼?”
司馬翼輕輕一笑:“只是問候一下而已。”
花兒警惕的看着司馬翼,拉起玉梨的胳膊:“小姐,我們快走。”
玲兒也忙過來拉起玉梨的另只胳膊,跟着花兒說:“小姐,快走。”
玉梨無奈的看了司馬翼一眼,她脾氣溫和,兩位和她一起長大的丫鬟也是遵守她爹定下的規矩,決不能讓那些登徒浪子,歪瓜裂棗之流和小姐誒搭訕,出了問題要她們全家負責。
司馬翼傷感的垂下眼皮:“小姐慢走。”聲音裡宏厚幽遠,似一聲嘆息。
玉梨忽然心亂如麻,她頓住腳步猶疑了片刻,對花兒玲兒輕聲說:“花兒,玲兒,你們兩個先等一等,司馬公子話還沒說完。”
花兒睜大眼睛:“小姐,老爺交代,你能讓小姐和少年男子搭話,小姐有什麼問的,可以讓花兒轉告。”
花兒說着話,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司馬翼,她是在縣太爺府上培訓過的人,可以說是見過點世面,縣太爺家來來往往的客人甚多,卻也沒見過司馬翼這樣俊朗的男子,難怪小姐會將一個流放之人稱作公子。
“這個……。”玉梨猶豫起來,她只想和司馬翼單獨說話,而且想幫司馬翼的忙。
花兒玲兒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兩人見她猶豫,一左一右扶着她,小聲說:“如果沒有什麼可問,小姐我們還是走吧,要是被老爺知道了我們擔當不起。”
司馬翼看着三位女子的表情,回過頭去對遠遠地坐在樹後的司馬羽擠了擠眼睛,微微躬了躬身子:“那麼,小姐慢走,有緣再會。”
玉梨戀戀不捨得被兩位丫鬟一左一右的攙扶着,有點像綁架般的跨過林子邊淺淺的壕溝,還未跨出幾步,已經轉回幾次頭。
她自己下意識的行爲,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花兒玲兒卻更加的恐慌,小姐的行爲很明顯的是被杏樹下的男子所迷惑,這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後果不堪設想。
兩人忙用力左右攙扶着玉梨,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就聽得林子裡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呼:“哥,快來看!一隻兔子撞死在大樹上,還將一隻野雞撞昏了,大哥快來幫忙,野雞抓不住……!”
司馬羽的聲音極其洪亮,帶着掩飾不住的驚奇和喜悅,巨有很強的誘惑力。
玉梨花兒玲兒一起回頭去看,林子裡不遠處和司馬翼同樣衣帽同樣儀表不凡的司馬羽手裡抓着一隻豔麗的野雞,野雞拼命的撲棱着翅膀,翅膀扇的司馬羽身子後傾,手裡卻牢牢的抓着野雞長長的尾巴。
“哥,快來幫忙。”司馬羽見司馬翼。玉梨,花兒玲兒都看過來,又喊了一句。
司馬翼似乎還沉浸在什麼情緒之中,發愣的看着,並沒有前去幫忙的意思。
玉梨有點急切的對花兒玲兒說:“花兒玲兒,快去幫忙。”
花兒玲兒雖然知道小姐不能單獨和男子相處,但畢竟年紀還小,貪玩好奇,再加上平時蔡老爺家家教甚嚴,沒見過什麼青年男子,司馬羽和司馬翼一樣的俊朗,便一起向林子裡跑去。
玉梨訕訕的對司馬翼笑了笑,眼睛看向林中。
司馬翼緩緩地從樹下走出,輕聲說:“我這個弟弟,就是貪玩。”
玉梨小嘴微微張開,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看看着司馬翼走近,感覺心快要跳出胸口。
司馬翼走到玉梨面前,慢慢轉過臉去看林中的司馬羽,玉梨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司馬翼身材適中體魄強健,站在她身邊像是一顆樹,也許是剛纔坐在草坡上,身上散發着青草的清香。
“司馬公子,那是你弟弟,剛纔怎麼沒看見?”爲了緩解壓迫感,玉梨輕聲問,聲音有點怯生生的。
司馬翼看着司馬羽似乎在兩位丫鬟的通力幫助下終於將野雞制服,又指着樹下躺着的布袋般的兔子對兩人炫耀,臉上露出溺笑:“我這個弟弟,愛玩,剛纔估計去樹林裡掏鳥蛋了。”
玉梨看了看司馬羽又看了看司馬翼:“司馬公子,你和你弟弟很像。”
“小姐眼神真好,我們是雙生子。”司馬翼的眼睛從林子裡收回來,投注到玉梨臉上:“不過,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近距離的俯視,若離感覺又快要窒息了,忙找個話題:“司馬公子,你剛纔說要我幫你什麼忙?”
司馬翼看了看林子裡,司馬羽已經成功地將兩位小丫鬟哄得團團轉,兩位小丫鬟合力抓住那隻還在掙扎的野雞,興奮地拔着它尾巴上豔麗的羽毛。
“小姐,給我們買點糧食。”司馬翼一雙冷邃的眼睛此刻略顯哀愁,這哀愁彷彿是一種期待。
這種求助般的期待竟然讓玉梨有種說不出的幸福感,她想都沒想張口就說:“買糧食好辦,可是怎麼交給你呢?”
司馬翼擡眼看了看司馬羽微微點了點頭對玉梨說:“還是要請小姐幫忙,在下還不能進村子。”
“一定幫,不過花兒玲兒一直跟着我,你知道我爹是堅決不允許的。”
玉梨弱弱的看着司馬翼,像是在求他爲她出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