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春遊的約定

轉眼到了GLA公司研發中心成立的週年慶,雖然不比公司的年會熱鬧,但對研發中心而言,卻是一件極爲隆重的事情。總公司會派總經理和各部門的經理參加慶祝活動。林夏他們爲此忙碌了快一週了。訂酒席、選菜單、安排節目。等所有細節都確認好,林夏將邀請函發給總經理特助路悠然,同時CC列位出席的領導。郵件出去尚未一分鐘,林夏的座機就響起來了。林夏看着顯示的分機號碼,心中一凜,是路悠然。她沒有想別的,擔心的是郵件上有錯誤。她接起電話,那頭傳來路悠然一如既往低沉的聲音:“林夏。”

林夏公事公辦道:“路特助。你好。”

電話那頭似乎一愣,然後說道:“辛苦了。今天還要加班嗎?”

林夏有些摸不到頭腦,路悠然打電話就是爲了說這些?她問:“應該要加班的。你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

“郵件有問題嗎?”

“沒問題,交代很清楚。徐總他們會準時出席的。”

“哦,好的。那就再見了。”林夏絲毫不眷戀地掛了電話。

爲了週年慶,林夏已經連續十幾天沒按時下班了。她打電話給幼兒園,說最近委託家裡阿姨接薇薇。每晚到家的時候,薇薇已經睡着了。她心疼地看着薇薇熟睡的小臉,心裡一陣愧疚。今天她突然不想加班了,打電話叫阿姨不用接薇薇了。她最近有些茫然。她比曾經更容易陷入回憶。她會想起自己的童年,留法的日子,程楓和程琳,偶爾也會想起路悠然。

她關上電腦,將酒店禮賓部、餐飲部、禮服店一圈電話打了個遍,確認一切無誤。不知不覺,又是晚了許久。薇薇和其他小朋友在一間小教室等待晚到的家長。薇薇很乖巧,一個人在看繪本。見到林夏來,沒有如往常一樣撲到她懷裡,而是撅着小嘴,一臉委屈。林夏自知理虧,連忙上前哄着薇薇。

薇薇半晌才嘟着小嘴說道:“我想和爸爸一起去野生動物園玩。”

問了值班老師,林夏這才知道,幼兒園中班的小朋友今年春遊去野生動物園。老師建議是父母陪同,儘量不要爺爺奶奶帶着。通知是貼在宣傳欄上,非常醒目。林夏最近一直沒有來幼兒園接薇薇,今天來也是行色匆匆,完全沒有注意到春遊通知。

只有老師知道薇薇是單親家庭,入園登記的時候,父親那一欄是缺失的。春遊通知下達的那天,同班的小朋友們都在嘰嘰喳喳討論帶什麼零食,叫爸爸還是媽媽去。薇薇也想叫爸爸帶她去,爸爸從來沒帶她去玩過。她看到小朋友可以坐在爸爸脖子上,特別羨慕。

林夏心裡一酸,默然不語。程楓已經回廣州了,此刻叫誰能充當呢?

她牽着薇薇的手,有些不知所措。薇薇突然擡頭問道:“媽媽,薇薇沒有爸爸嗎?”

林夏強作鎮定回答道:“薇薇,誰都有爸爸媽媽的。只是爸爸太忙,沒空陪薇薇。”

薇薇“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又問道:“那這次可以叫爸爸帶薇薇去野生動物園嗎?”

林夏說:“媽媽去問問爸爸好嗎?”

薇薇頓時開心地重重點點頭。

母女倆剛走出幼兒園,薇薇突然叫道:“哥哥,哥哥。”

林夏循聲望去,路悠然一臉閒適地站在幼兒園門口。他沒有接送卡,只能在門口等着。平日裡乖巧懂事的薇薇竟然一下子掙脫林夏的手,朝路悠然跑去。等林夏反應過來,路悠然已經將薇薇抱個滿懷。

只聽路悠然笑嘻嘻地問:“薇薇今天乖嘛?”

“很乖。老師說薇薇的小烏龜做得很好。”

小烏龜?!林夏一片茫然。

路悠然抱着薇薇走到林夏身邊,神色絲毫未變:“我們和媽媽一起去吃豬豬包好嗎?”

“好哦好哦。薇薇最喜歡豬豬包了。”

路悠然這才扭頭對林夏說:“坐我的車吧。”沒給林夏拒絕的機會,他抱着薇薇走向自己的車,林夏只能亦步亦趨地跟着。

三人去了附近的商場,吃了晚飯。路悠然給薇薇又打包了一份豬豬包,說是明天可以當早飯吃。送了母女兩人回家,他走到時候,林夏一肚子問題,路悠然也不逗留,非常瀟灑地揮手告別。

等哄了薇薇睡覺,林夏問了阿姨才知道,這半個月,路悠然天天在幼兒園門口接薇薇。一開始,阿姨非常警惕,路悠然給了阿姨他的名片,見他和林夏是一個公司,而且有張研發中心集體照,是路悠然第一次去研發和研發同事的合影,他站在林夏的後面,這才放下心來。路悠然在附近的餐廳請她們吃飯,順便給薇薇做手工作業。中班小朋友隔三差五會有一些手工或者美術作業,這段時間的幾份作業都是路悠然和薇薇一起完成的。前天,老師佈置了小烏龜的作業,路悠然在卡紙上畫好小烏龜的各個部位,用一次性蛋糕盤子做龜殼。薇薇一邊吃着小點心,蕩着腿,一邊用美工刀剪下小烏龜的各個部件,上色,然後粘在龜殼上。阿姨全程看着他和薇薇一起完成手工作業,感覺像一對真正的父女。林夏聽完阿姨的絮絮叨叨,眼睛又有些溼潤。

她給路悠然發消息:謝謝你。

今夜,晚風很涼。

路悠然半躺在牀上玩網遊,突然手機彈出林夏的消息,手一抖,當他看清那簡單的三個字,屏幕上已經灰了,他已經被炸死了。他索性退出遊戲,發了一會呆。然後將手機一丟,他不想回,讓她好好欠着他的人情,以後好相見。這一晚,他睡得特別安心踏實。

路悠然假公濟私地頻頻要求研發中心彙報工作,有時候甚至自己開車去視察。他喜歡林夏在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地彙報項目進度,她的聲音像毒品,讓他上癮。

有一天下午,臨近下班時刻,他又忍不住撥通了林夏的座機。響了好幾聲,沒人接,轉回了前臺,居然傳來一個小夥子的聲音。路悠然耐着性子問他林夏去哪裡了。那個毛頭小夥子想了一會才說到,林助理在更衣室。

路悠然知道,林夏從不無緣無故遲到早退。他看了一眼手錶,離下班還有二十分鐘。隨口說了句:“那麼早就準備下班了?”

小金是新來的實習生,充滿校園的明朗和稚氣,也有些畏懼,怕林夏被領導批評,慌忙連連解釋:“林助理和周助理的工作都做完了。她們下班有事,好像去見誰。”

兩個女孩子下班不就是逛街買東西嗎?難道要見供應商?路悠然正在思忖,只聽電話那頭傳來驚呼:“今天小周好漂亮啊!林夏也是!”隨之,傳來周婕的聲音:“必須的。我們要去見帥哥啦!”路悠然皺皺眉,兩人到底玩什麼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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