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桃良的話,悠然有些哭笑不得的說:“當初你死皮賴臉的跟你表舅磨了那幾顆顏色稀罕的寶石過來,不是說要預備當嫁妝的嗎?怎麼這會子捨得拿出來賣了?”
不同於等閒的閨中女兒聽到嫁妝必要臉紅害羞,桃良落落大方的說“我現如今都沒到及笄的年歲呢,又不是很急,還有好幾年的功夫再攢嫁妝呢。到是像剛纔的鐘姑娘已經是二十多歲的老姑娘了,我一向都是尊老愛幼的,怎麼好意思和她搶呢!”
沈汐在一邊嗤笑:“我看你是不好意思和她的銀子過不去吧”
桃良嘿嘿一笑:“那是,這世間誰會和銀子過不去。不過說到底還是我人品高潔,不忍心看人家爲了一顆石頭魂牽夢繞的,因此才忍痛割愛。像我這般捨己爲人的女孩兒,真是世間少有。”
沈汐被她氣樂了:“就屬你歪理最多。”
倒是悠然在一邊含笑點頭,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王權社會,做人就該像桃良這般捨得下臉皮纔好混日子。
“哎,不對啊!”沈汐還是覺得不對勁,她奇怪的問:“咱們不是要去榮王府的嗎?到這裡也不過是臨時起意,你帶顆寶石在身上幹什麼?”
桃良一下把隨身的荷包打開給她們看:“帶着玩啊,心情不好的時候拿出來看看它們珠光寶氣晶瑩剔透的樣子就什麼壞心情也沒有了。”只見裡面還有一顆蓮子大小的綠寶石和幾顆顏色各異的珍珠。
嗯……這嗜好怎麼跟傳說中的魔法龍似的!
沈汐失笑:“你這愛好也真是特別!”
這樣特殊的愛好直把悠然和沈汐逗的不行,笑了一會沈汐又皺着眉頭說:“只是真如了鍾姑娘的意讓她豔冠後宮了,豈不是讓咱家娘娘傷心?”
悠然輕笑:“管她再怎麼得寵還能越過嫡後不成?咱們娘娘最最賢良大方的,自來不會跟妃子計較。”說着心思一轉,對桃良道:“既然你不着急攢嫁妝,何不把那顆桃紅寶石也拿出來做了善事?京城雙珠可是有兩位呢,你這隻偏着鍾家的豈不是厚此薄彼?”
桃良笑呵呵的點頭:“那顆桃紅的個頭更大更勻淨,姨媽可得幫我賣個好價錢才行!”
悠然覷她一眼:“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好了時辰不早了,再晚趕不上飯點了,咱們走吧。”
於是娘仨個相攜着去了榮王府。
方心素見了她們很是高興:“你們來的正好,我在家裡正悶的不得了,想着出去逛逛吧。那人又說沒到三個月胎像不穩固,還是少出去溜達纔好。我體諒他人到中年了只鑠哥兒一個嫡子也不好太逆着他。”
在她身後的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孩兒聽見這話明顯的變了臉色,恰好被悠然看在眼裡。她上前一步挽住心素的胳膊:“行了,少在這裡裝樣了,好容易有了這一胎跟你自己不歡喜似的!”一邊說一邊往後努了努嘴。
方心素領會了悠然的意思,但是卻絲毫不在意,她笑着對桃良說:“你個小沒良心的,你姨媽不來你自己也不來給師傅請安,整日裡在家忙活什麼呢?待會我可得好生考考你,要是畫技退步了,我可不依的。”
桃良笑嘻嘻的說:“我雖然在旁的地方偷懶,這上頭確是不怕考驗的。”
方心素開懷道:“那便好,待會若是果真畫的好,師傅我這裡有好東西給你。”
齊大姑娘見一向對自己不假顏色的嫡母對外人都是和顏悅色的樣子,心裡更加不平。面上更帶出幾分委屈來,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眼看着就要留下眼淚來。
恰好方心素一扭頭看到她這個樣子,心只覺得窩火:“又沒怎麼着你,你弄這副樣子是作甚麼?”
悠然連忙上前調解:“大姑娘興許是眼睛裡進了沙子,指定不是誠心的,何必這樣。你家大姑娘多乖巧懂事啊,你可別不知足。”邊說辦使眼色。
說着攬住齊大姑娘的肩頭:“你母妃懷着孕正是情緒不穩的時候,有時侯發點脾氣也不是衝着你,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然後讓她的奶嬤嬤把她帶出去了。
待她走後,方心素猶自有些氣惱:“跟她的生母一樣,鎮日裡只會惺惺作態,動不動就淚眼汪汪的,就跟旁人欠她似的。”
悠然勸她:“我知道你的脾氣,也不會勸你做那一套賢良大度的樣子。只是眼看着她就要大了,還是這樣扭扭捏捏的性子,將來出門做客外頭笑話的還不是你?你肚子這個若是個男孩就罷了,若真順了你的心意是個女孩兒,將來有個拿不出手的庶姐與她的名聲也有妨礙。”
方心素輕嘆口氣:“你說的我也明白,只是每次一看到她就想起當年的事情來,心裡總是覺得有口氣出不來。”
沈汐早帶着桃良去逛園子去了,這會屋裡只剩她倆,悠然便說:“你不喜歡她,可以把她打發的遠遠。找兩個規矩好的嬤嬤好生調教一番,怎麼着這大面上也能過得去。她那姨娘已經沒了,她年紀又還小,養好了,將來也是你的一番助力。”
方心素輕輕搖搖頭:“罷了,什麼助力不助力的我是不敢想了。就跟你說的,規矩拿不出手到時候丟的還是王府的臉面,我就只當是爲了王府。”說着長嘆一聲:“這世道女人當真難做,有時候想想自己,又覺得這胎是個男孩也好,生個女孩兒咱們自己再千嬌萬寵的,將來去了夫家也少不了受些磋磨。咱們自己受些罪捱過去就罷了,到了孩子身上,如何捨得?”
悠然笑道:“你說的沒錯,這世道女孩子確實是艱難些,那回我給安姐兒攢嫁妝木料你還笑話我,現在知道我的心情了吧?除了將來在她的婚事上多多費心,也就是在嫁妝上頭多貼補她一下,她手頭寬足了將來嫁到夫家底氣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