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蘇合這話,方心素驚歎一聲:“嘖嘖,你們主子也不知道是怎麼調教的?一個個的都勤懇能幹不說,還都這麼能說會道的!我真是喜歡,不如你跟了我走吧?”
蘇合知道方心素這是開玩笑呢,當下笑着答道:“郡主過獎了,奴婢們也都是跟在奶奶身邊耳濡目染的,學了奶奶的一二分罷了。奴婢瞧着郡主看中的怕不是奴婢們,怕是相中了我們家奶奶吧?”方心素拿扇子掩着嘴笑道:“可不是嗎?你這丫鬟真是說中了我的心思,我要是個男人的話,早把你們奶奶娶回去了,哪還有沈統領什麼事啊?”這話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就這說話道德功夫間,早有小丫鬟和婆子將那石桌椅都收拾妥當了。桌子上鋪了輕軟的杭綢桌布,凳子上也都放上了厚厚的錦緞坐墊。廚房裡的婆子已經將菜品都端了過來,正在擺桌呢。
丫鬟用銅盆端來清水,方心素用水淨了手,又拿軟帕擦了,聞着手上一股淡淡的荷花味,當下笑道:“你這當真是荷花宴不假,連水都有股子荷花清香。”悠然笑道:“你可別小瞧了這水,這水裡加了用新鮮的荷葉和荷花燻蒸出來的荷花露,聞着清香不說,你不覺得淨了手之手上會覺得潤潤的嗎?”
方心素剛纔沒太注意,這會子用右手摸摸自己的左手:“你這一說,好像真有那麼一點。還有多少?待會給我帶上一缸。”悠然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一共就只裝了兩小罐,你要喜歡,分你一罐就罷了多了沒有。淨面和淨手的時候在盆裡舀上一湯匙就行了,一罐也能用段時間。等着下回我多做一些再給你。”
因石桌太高,小孩子不好坐。悠然原想着讓他們倆去屋裡吃去,康哥兒這小子怎麼也不去,晨哥兒有樣學樣,也跟着鬧騰起來。悠然一邊笑罵,一邊讓丫鬟在迴廊的地上鋪上厚厚的毯子和竹蓆,擺上一張小炕桌,撿了幾樣小孩子愛吃的菜放在上面,讓兩個小的就那麼坐在席子上吃。兩個小傢伙邊吃邊玩,不一會就吃的滿嘴流油,吃飽之後,自有丫鬟和乳母帶他們下去換洗。
剛纔兩個小傢伙在這,方心素掛念着兒子,都沒好好的吃幾口,這會乳母將兒子帶下去了,纔有心思好好品嚐眼前這桌盛宴。她笑着對悠然說:“且不用說這菜的味道,光是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了。這麼多菜都是用荷花做的嗎?”
悠然點點頭:“既然叫荷花宴,自然都是用荷花做的,不過有些菜品,荷花也只是做了輔材而已。”說完一一指給方心素看:“你瞧,這個是荷香手撕雞、這是蓮子扣肉、這是荷葉粉蒸肉、這是棗泥荷葉卷、這是翠嫋玉瓣,最後這道是雪山冰蓮。怎麼樣?”
方心素指着那道翠嫋玉瓣問:“旁的都能瞧出來,只這道菜倒還不大明白,這是用什麼做的?”只見這道菜的盤底鋪了一張碧綠色的荷葉,中間放了一朵真的荷花,荷花四周擺了一圈長長的裹了麪糊炸出來的金黃色的花瓣樣的東西,看不出是什麼做的。
悠然笑着用公筷夾了一瓣放到她的碗裡:“這個是用新鮮的剛開的白荷花瓣,用水焯了再裹上面糊炸的,你嚐嚐。”接着又給沈汐夾了一塊。方心素果真嚐了一口,讚道:“我原先以爲這炸出來的東西一定會很油膩呢,沒想到這個味道倒好,香而不膩的,又有一股子荷花的清甜,真是不錯!”然後對着吃的正香的沈汐說:“你這丫頭倒是好命,攤上個這麼會吃的嫂子,平日裡沒少吃好東西吧?瞧瞧你這小臉蛋養的,比你白的小姑娘我倒是見過,但是皮膚比你細膩水靈的我還真沒見過。哎,還是年輕好啊!”沈汐有些害羞了,紅着臉離了席去找兩個小弟弟玩去了。
聞言,悠然白了她一眼:“瞧你這是什麼話?像是你自己多大年紀了似的?不過,我瞧你臉色確實有些暗黃,可是這些日子有什麼不舒坦的?”兩人關係素來熟稔,悠然便直接問了。聽了她的話,方心素臉上一紅,輕輕咬了咬脣,然後湊到她身邊低語了幾句。
悠然聽了眉頭一挑:“原來是這樣,你可曾看過太醫?”方心素捶了她一下,低聲說:“這種病怎麼好讓太醫看?”
“聽說太醫院如今不是有醫女嗎?不好找太醫找醫女看看也行啊。”悠然有些想當然的說。
方心素又說:“那些醫女的醫術都不過關,左右會的也不過是些太平方子,對不對症不說。只怕我一找她們,滿京城都會以爲我得了什麼疑難雜症呢!”
悠然皺皺眉頭:“沒有你說的那樣嚴重吧?我聽說太醫署也有不少擅長婦科的太醫,若是大家都避諱這個,誰會去找這些太醫看病呢?”方心素說:“所謂的擅婦科,基本上也都是些安胎養胎的本事。像是我這樣的,便是同爲女子都不好宣之於口,更何況男女有別,誰還能和太醫討論些這個?自來這病多是靠身邊的長輩或積年的老人提點,弄些偏方抓些藥吃,好不好的,也不過是命罷了!”這樣的病症在後世真不算什麼,估計一盒消炎藥就能解決問題了,沒想到方心素這樣尊貴的身份都會受其困擾。她以前在韓氏身邊時沒有聽過着些事,還以爲古人得這病的少呢。現在看來,竟是自己想當然了!不過是大多數的貴夫人都諱疾忌醫罷了,若是平民之家的女子則是無錢就醫。想來,那些芳齡早逝和難產而亡的年輕女子,也有不少是因爲這些隱疾吧。
聽到方心素一下子說的這麼悲觀,悠然不由嬌斥道:“什麼命不命的?淨瞎扯!我聽着你這病也不是大症候,想來問題不大。可惜我對醫術不怎麼精通,倒是我那個和離的堂姐於醫術上頗有些天分,前陣子又因緣際會的拜了和善堂的慈心師太爲師,正兒八經的學習歧黃之術來。橫豎咱們在這山上也待不了多久了,不如等回京之後,讓我那個堂姐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