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十六公主嫁進了孟府,當今皇上與皇后親臨孟府,親自爲兩位新人主持婚事,新皇在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還忍不住哭了起來,說這是先皇最最疼愛的一個公主,也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他這個做哥哥的請求孟括一定要好好對待他這個妹妹,要一輩子疼愛她,愛護她。
孟括臉上不見絲毫喜悅之色,他的耳邊響起了自己在桃花答應嫁給他那一天所發下的誓言。
他說會愛她護她一輩子,定要與她恩愛白頭到老,可如今,他卻娶了別的女人,而現在,他還要與這個女人洞房花燭。
桃花在京都的西郊找了個偏僻的小院住了下來,她離開了孟府,卻沒有離開京都,她私心想着,只要呆在京都,至少還能與他生活在同一片藍天下,至少,還能呼吸着與他一樣的空氣,如此,她便覺的,自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
這一天夜裡,她像往常一樣坐在院子裡做衣服,離開的這一個多月裡,她沒日沒夜就是靠着給他做衣服才能堅持下來,她已經做了五件,各樣款式的都有,全是孟括的衣服。
馬蹄聲急促的傳來,由遠及其近,一聲一聲,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尖上。
桃花站起身來,她不覺自己的身子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啪嚓一聲,一聲尖銳的馬匹嘶鳴之聲,一人一馬跳過籬笆牆,朝着院子裡的她急速而來。
桃花站在原地沒有動,手中還沒做好的衣服掉落在地上,看着馬上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笑了起來。
“孟括。”
男人自馬上一把將她撈到了馬上,疾風而過,男人湊在她耳邊道:“桃花,我們逃吧。”
“去哪裡?”
“天涯海角,不管哪裡,只要有你在!”
“那些人,你都不管了嗎?”
“我最想管的,只有你!”
孟括與十六公主大婚的日子,他拋下了那個他名義上的妻子,在他原本與公主洞房花燭夜的時刻,他一人一馬獨自來到了這處小院,來找尋他心頭的摯愛,他生命不可或缺的那一抹色彩。
桃花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她很清楚他這樣做的後果,可是她也想自私一下,她也想霸道一回,讓這個男人徹徹底底的只屬於她一次。
只是,似乎連老天也不願意用那一百多條人的性命來換他們之間的愛情,馬匹跑了一段時間,到了盡頭。
那是一處懸崖,自高處往下看,深不可測。
桃花倚在身後男人懷裡,任由夜裡刺骨的冷風吹在她的臉上,好半天,她呵呵笑了起來,“孟括,看來我們只能走到這裡了。”
男人的臉埋在她的脖中,一抹溫熱竄進了她的衣領之中。
身後,響徹山谷的馬蹄之聲驟然響起,迴盪在山谷內,震顫着大地,像是自九重天上落下的驚,雷孟括的身體一僵,繼而挺的筆直,將桃花緊緊圈在了自己懷裡。
塵土飛揚裡,那轟隆隆的馬蹄聲猶如蝗蟲過境,所過之處一片狼藉與死寂,孟括摟着桃花掉轉馬頭,看着那大隊人馬之中,那高高坐在馬頭之上的明黃色身影。
孟括在桃花耳邊道了一句,“等我。”便下了馬。
他走到那抹明黃人影跟前,一掀袍子,重重跪了下去。
“陛下,我心愛之人乃是身後馬上坐着那個女人,還請你成全我們,孟括願將今後餘生交付給陛下,任由您驅使,絕無怨言!”
良久之後,一聲輕笑響起,那人的溫和道:“子傾,朕的妹妹到底哪裡不如這個女人好?讓你如此嫌棄?”
桃花坐在馬上,她擡頭看過去,第一次見到了這個傳說中與孟括親如兄弟的大衍新皇。
由於之前步塵的話,桃花一直以爲他是一個陰險腹黑,長相相當刻薄的男人,可如今看來,與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這個少年皇帝看上去也就剛剛二十出頭,模樣清俊,氣質溫潤,眉眼柔和,特別嘴角處的那一對梨渦,讓人一見便心生親近之感,這怎麼看,都像是一個世家裡的翩翩少年郎,很難讓你把他與當年天子聯繫到一起。
桃花在看他的時候,這個少年皇帝也在看她,他的臉色一直掛着一抹淡笑,朝她看過來的時候,也只是很隨意的一掃,似乎在他眼裡,桃花便只是他腳下一隻螻蟻,他吝嗇於將目光投放到她的身上。
“公主什麼都好,可惜,孟括心裡只有她一人而已,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孟括跪在地上朝他重重一叩首,“陛下,懇請您成全!”
“子傾啊,朕除了是當今的天子,也是一個兄長,朕不能看着自己家的妹妹受委屈,要是誰讓她受委屈了,我當是要還回去的。”
他衝身後一個擺手,兩個黑色的身影瞬間騰空而起,向着懸崖邊上的桃花迅速掠了過去。
桃花感覺到一股逼人的壓力朝她迅速急涌過來,她雙手舉起,結出粉色的結界,奈何她的法力太過微弱,不肖一刻,結界便被那兩人自外輕易破掉。
是兩個身穿八卦太極圖的老道士,兩人攻破結界之後,他們甩出手中的拂塵,一團強光罩在了桃花的頭上,她痛呼一聲,自馬上墜落了下來。
她被逼出了原形,一株桃花掉落在了地上。
“桃花!”孟括大喊,他剛想要衝過去,那兩個老道士便一人一腳踩在了那枝桃花上。
“桃花!”孟括一聲撕心的大喊,他轉過頭,眼底血紅一片,“敏德!”
他喊出了當今天子的名諱,殷敏德看向他,語重心長道:“子傾,我是爲你好,這個女人和賢妃一樣,是妖精!”
“妖精也分好壞!”孟括痛心疾首,“桃花她像個孩子一樣單純善良,她比我們大多數的人類都要善良!她不應該是這種下場!敏德,你叫我一聲子傾,當是記得我們自小的情意,算我求你,放了她好嗎?”
“不行!”殷敏德決絕道,“新婚之夜你拋下小十六來找她,你可想過十六的感受沒有?這個女人,一定得死,否則朕對不起十六!”
孟括突然仰頭一笑,笑容極其苦澀而心寒,“敏德,你說爲了十六,這都是你的藉口罷了,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東西?”
他自懷中掏出一物,將那碧幽幽散着冷光的龍形東西放在掌心內,“你要的,無非是這一半的傳國玉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