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雅的話無疑是擊中洛寒心尖兒的一記悶雷,瞬間就將洛寒給說驚了。
“楚醫生,你到底怎麼了?從剛纔到現在你的臉色都很奇怪,你真的沒事嗎?”鄭秀雅快了一步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來,翻過來遞給她。
“哎呀,摔裂了。”鄭秀雅低聲嘆息一下。
因爲摔得角度實在太巧,高清大屏被摔裂了一道縫隙,從左下方延伸到右上角,在乾淨的鋼化膜內部切開了一道很刺眼的弧線。
洛寒接過手機隔着鋼化膜摸了摸,裂開的不是保護膜,而是屏幕,不過這樣以來剛好掩飾了她方纔的不自然,她把手機塞入米白色風衣的口袋,“沒事,我去店裡修一下就好了。”
鄭秀雅點點頭,“也好,反正現在我們的案件已經有了重大進展,往後就要一步步順藤摸瓜了,再有新的發展我們會第一時間聯繫你。”
洛寒離開椅子,用手順了順耳邊垂下來的一縷頭髮,“好,辛苦幾位了。”
陳釗和周展都傻呵呵的撓撓頭,“應該的,應該的。”
鄭秀雅白了一眼周展,這個沒出息的,每次看到楚醫生都會眼睛發直,跟八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
“我送你出去。”鄭秀雅主動側過身道。
“好。”
兩人走到多媒體大廳門口,洛寒聽到身後陳釗對周展說話,“宋先生差點死於非命,我懷疑事情並不簡單,我們要設法找到慕家是否真的有幸存的人,香港那邊的黑社會如果聯合其他的非法機構作案,慕家的親屬很危險。”
周展依依不捨的把目光從洛寒的身後移開,連連點頭,“隊長您說得對,那就開始查吧。”
“靠!你小子眼睛又往哪兒看呢?龍梟的女人你也敢看?”哐噹一聲,陳釗拿文件夾重重的砸了一下週展的腦袋。
接着便是周展誇張的嗷嗷叫聲。
走出了警察局大門,鄭秀雅才道,“楚醫生,剛纔的當着我們隊長和同事的面兒,我沒問你,不過以我對你們家裡複雜情況的一知半解,你們和慕家,是不是有牽扯呢?”
鄭秀雅穿着粗跟皮鞋,和洛寒差不多高,兩人的視線基本上在一個水平線,所以目光很容易就可以碰撞在一起。
洛寒笑了笑,出門後,剛纔的緊張不安紓解了不少,?“鄭警官這是職業病嗎?呵呵。”
鄭秀雅也跟着笑了笑,“這麼說是我想多了?不管怎麼樣,楚醫生你要注意安全,還有,既然嫌疑犯多數時間在海外活動,我建議還是讓宋教授回國吧,外面的情況複雜,保護措施也難免疏漏,回國後,以龍先生的財力,僱傭幾個保鏢不成問題的。”
“好,我會跟宋教授說,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鄭秀雅跟着她下了幾級臺階,終於還是沒能忍住,“楚醫生,唐靳言他怎麼樣?好不好?”
唐靳言三個字,在鄭秀雅的心裡無疑是一個永遠流淌着新鮮血液的傷口,每每觸碰都會疼一下,別人不懂,洛寒能明白。
唐靳言於她而來,大概就像當年她對龍梟吧?
洛寒搖頭,實話實說,“不太好,所以他現在需要關心需要愛。”她曖昧的拍了拍鄭秀雅帥氣的黑色的外套,暗示道。
“我明白!”
此時,龍家老宅別墅。
龍庭走下高高的旋轉樓梯,站在第五個臺階上看着一樓的大廳,因爲明天是中秋節,傭人正在精心的打掃一樓的傢俱裝潢,在古董架子上佈置精美的鏤空雕花裝飾。
鄒雨倩此時此刻作爲龍家宅院裡唯一的女人,自然充分了發揮了女主人的高姿態,她穿着一身深紫色的緊身長裙,肩膀上搭了一條厚重的青色披肩,環臂站在大廳的正中,正在頤指氣使的指揮傭人做事。
“說了多少次了,紅燈籠要掛在擺鐘這邊,一邊一個對稱,誰讓你掛在古董架子上的?”
鄒雨倩語氣鋒利態度凌冽,她的態度強勢的幾乎能把傭人呵斥的從梯子上墜下來。
傭人手裡提着一個鑲嵌了水晶亮片的傳統中國紅大燈籠,糾結的低聲道,“可是,以前都是掛在這裡的,夫人都是讓掛在這裡的呢。”
鄒雨倩呵了呵,“夫人今年在家過中秋節嗎?你掛給誰看?”
傭人爲難的低下頭,不敢亂說話,但是想着夫人畢竟是家裡的女主人,她一個外房的兒媳婦,怎麼能在這裡拿了雞毛當令箭?
“還愣着幹什麼?讓你掛這裡就掛這裡,快點拿下來。乾點小事都幹不好,羅裡吧嗦的!”鄒雨倩冷冷哼了哼。
龍庭陰鷙的眸子忽地收縮,以絕對的壓迫氣勢衝鄒雨倩厲聲道,“幹什麼!”
鄒雨倩嚇得一個機靈,腳後跟一頓,這才轉頭看到了龍庭,花容失色的忙賠笑道,“二叔,您下來了,我們正佈置客廳呢,明天過節了,家裡也熱鬧熱鬧。”
紮在梯子上的女傭附身恭敬道,“老爺。”
龍庭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眸光看着那個紅的刺眼的燈籠,鼻息沉悶的呼吸幾下,“把燈籠給我。”
傭人不敢不聽,雙手遞給他,“老爺,給您。”
鄒雨倩以爲他要掛在擺鐘那邊,笑呵呵道,“二叔,我就說嘛,燈籠掛在這裡更好。”
“你閉嘴!”龍庭言簡意賅的逼退了鄒雨倩賠笑的臉,沒好氣的道,“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在家裡還輪不到你吆五喝六。”
龍庭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陰沉冷辣,嚇得鄒雨倩連回嘴都不敢了。
只得低低俯下頭道,“是,二叔,我只是不懂情況,二叔你別生氣。”
龍庭拎着燈籠,看了看,對梯子上的傭人道,“下來。”
傭人下來後,龍庭自己走了上去,他身體很健朗,登上臺階不費勁兒,只是嚇壞了傭人和管家,幾個人忙過來在下面扶着梯子怕跌倒。
龍庭親手把燈籠掛在古董架子上,掛完了左邊的,走下來,挪動梯子,又掛了右邊的那個。
兩個燈籠對稱着高高懸掛,瞬間把眼前的光線裝飾的很喜慶很明亮,龍庭站在梯子上,凝視燈籠的紅色。
他記得每年袁淑芬都在這裡掛上燈籠,中秋節晚上,燈籠點燃紅蠟燭,她喜歡站在架子前看一會兒。
那時候,她的背影很美,婀娜的若青山流水,可是每當那時候,他又覺得她距離她最最遙不可及。
龍羿和龍昇聽到這邊的動靜也忙的走過來,龍羿恭敬道,“二叔,您怎麼了?”
龍庭這才驚醒,走下梯子,“這兩個燈籠就掛這裡,誰也不許動。“
“是,二叔。”
“是,二叔放心。”
不大一會兒工夫,龍家的大廳已經被節日的裝飾品裝扮一新,古典中滲透了奢華的氣息的宅邸,在節日的衝擊下,像一個巨大的囚牢,紙醉金迷卻成就了一個掙扎不開的樊籠。
龍庭拿着剪刀細心的休假三角立櫃上的一盆蘭花,背對着他們,“明天家裡不擺宴。”
他說的很輕鬆,一點不覺得如此盛大的節日不在家裡擺設家宴有些不妥。
龍羿看看龍昇,兩人迅速的交換了眼神,“二叔,一年一度的中秋節,是團圓的好日子,似乎不太好吧?”
龍庭冷笑,團圓,他眼下妻子不在,兒子不在,團圓?團什麼圓!
“我說不擺就不擺,聽不懂?”龍庭不耐煩的咔嚓一剪刀下去,剪掉了蘭花的一個多餘的葉子。
龍昇走上去,“二弟,還是沒有阿芬的消息?過節了,她該回來了吧?”
不提還好,他提到袁淑芬,就等於觸動了龍庭的逆鱗,龍庭陰冷的笑笑,“我的事,大哥就不用操心了。”
龍昇聽到他這麼說便知道肯定還沒有消息,不露痕跡的笑道,“都是一家人,我也是擔心阿芬,小澤不在家,龍梟結婚後也不怎麼回來了,呵呵,家宴不擺就不擺吧。”
幾個人正在各懷心思的說話,管家不知何時走了出去又回來,手中多了幾份請柬。
鮮紅色的請柬和大廳內的紅色的燈籠相得益彰,“老爺,大少爺讓人送來了這個,您看看。”
龍庭放下手中的剪刀,黑着一張臉瞥見請柬,冰冷的笑,“龍梟的請柬?”
“是的老爺,大少爺的助理親自送來的。”管家小心翼翼的低頭地上信封。
“龍梟膽子倒是不小,竟然學會給我發請柬了!”龍庭咬着牙低吼。
龍羿忙上前一步,打開了最上面的一個紅色的紙卡,鄒雨倩偷偷探頭看,瞥見了上面的幾行黑色大字。
——
洛寒摔裂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閃爍的號碼來自龍梟。
“老公,你不會去接我了吧?我沒在醫院。”洛寒擔心他等急了,忙先告訴他。
龍梟坐在自己的車上,楊森開着車,他看一眼時間,“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洛寒遲疑一下,“我和鄭秀雅剛纔聊了一會兒,現在回去,我直接回家吧。”
鄭秀雅?
龍梟將手機拿開一點,問楊森,“從這裡去警局多長時間,走最近的路。”
楊森迅速看了一眼路線,“抄近道大概二十分鐘。”
龍梟點頭,接着對洛寒道,“老婆,你在附近咖啡廳坐一會兒,幫我點杯咖啡,我馬上到。”
“啊?你不用過來接我,打車很方便。”洛寒站在路口攔車,可是還沒打到。
“你沒開車,那邊路段不好打車,怎麼會方便?去店裡坐一會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