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早出晚歸,跟孩子待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在煎熬的工作中,她一邊思念着段允安,一邊想着他們的孩子。
她走進房間的時候,孩子已經被保姆哄得睡着了,小小的熟睡的臉蛋紅彤彤的,兩隻小手握成小拳頭放在臉龐的兩端,看得韓珺瑤的心都要融化了。
保姆站在她身旁,輕聲道:“小少爺今天很乖呢,胃口很好,吃了很多奶,也沒有大哭大鬧,安靜安靜的。”
“是嗎?”韓珺瑤笑了起來。“那就好。”
她站直了腰身,眼前卻忽然一黑,身子搖晃了一下。
保姆趕緊來到她身旁扶住了她,看着她那蒼白的臉色,擔憂的說道:“少夫人,您要注意身子才行,您現在這樣太虛弱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韓珺瑤擺手打斷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我會好好注意的,謝謝。”
孩子睡着了她也怕吵醒她,於是從房間輕手輕腳出來了。
秦伯端着補湯上樓,走到她面前,不住的嘆氣說道:“少夫人,既然公司的事情暫時解決了,明天就不如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醫生也說了您的身子需要好好的調養。”
“調養?”韓珺瑤有些諷刺的念着這兩個字。“算了,沒有哪個時間調養,還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處理呢,現在是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韓珺瑤的固執秦伯是知道的,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唯有長長的嘆了口氣。
回了房間,韓珺瑤一邊喝着補湯,一邊有些猶疑的問秦伯:“允安……還沒有消息嗎?”
秦伯動了動嘴脣,最終還是有些殘忍的說道:“還沒有。”
此時距離段允安失蹤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一個月了,他們的人一致沒有停止過尋找段允安,然而找了將近一個月,都沒有任何消息。
他們的心裡都認定段允安已經不在了,唯有韓珺瑤一直沒有放棄,堅信段允安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的。
聽到這個答案,她只是微微頓了一下,道:“是嗎,讓他們繼續找。”
已經無數次聽過這個答案了,心已經痛得麻木了,以至於現在聽到這樣的回答,都不再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了。
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會隨着事情變得淡然,唯有心痛與思念無法避免。
每天夜裡入夢的那個人,一如既往的溫柔,一如既往的英俊,在夢中與她相擁,纏綿,然而睜開雙眼,又只剩下她一個人。
時間久了,好像對這世上的許多事情都麻木了。
喝完了補湯,韓珺瑤本想休息,但又想到了此刻還被關在地下室的安瑞琳,想來先去,她還是決定去地下室看看她。
安瑞琳被她從警局帶回來之後,她就沒跟她說過一句話,直接交給保鏢讓他們把她關在地下室裡面。
在韓珺瑤的潛意識中,她認爲段允安的失蹤跟安瑞琳脫不了干係,甚至懷疑她當初就是懷着某種目的而接近他們的,所以她對安瑞琳的態度也不那麼的友善。
地下室的門打開了,保鏢都恭敬的站在兩旁。
韓珺瑤走了進去,裡面明晃晃的燈光有些刺眼,這個地下室雖然沒有陰冷潮溼,但是卻密不透風,讓人覺得很沉悶,很封閉,看不見陽光,十分陰鬱。
安瑞琳的手腳被綁了起來,扔在了地下室的某個角落。
韓珺瑤進去的時候,她正靠在牆上昏昏欲睡,髮絲凌亂,臉上髒兮兮的樣子,看起來無比的狼狽,一點也沒有平時意氣風發的姿態。
似乎感覺到了一道正冷漠的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迷糊的睜開了雙眼,看到韓珺瑤的時候,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韓珺瑤還沒有說話,安瑞琳就率先開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指的是將自己綁起來的事情。
“沒什麼意思。”韓珺瑤淡淡的說道。“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配合,老實的回答我,否則你可能要吃苦頭。”
面對韓珺瑤的威脅,安瑞琳直接皺起了眉頭:“我們難道不是合作伙伴嗎?你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合作伙伴?”韓珺瑤有些諷刺的笑了起來。“曾經也許是,但是現在不是。你到底是懷着什麼樣的目的來接近我們的?”
“你們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在合作之前,我把所有的情況都告訴你們了,爲什麼現在卻要反過來問我?”安瑞琳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又問道:“難道你認爲段允安的墜崖跟我有關?”
她提到了段允安,韓珺瑤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聲道:“你不配提到這個名字!”
安瑞琳自嘲的笑了一下。“原來是因爲這個原因,你現在才這樣對我的?才認爲我是故意要接近你們的?難道我跟你們的文件,不足以證明我的誠意嗎?”
“誰知道呢?”韓珺瑤諷刺的說道。“那份文件也許什麼都不是呢?也許你所說的,都是你編造出來的呢?”
“既然如此,你爲什麼不乾脆拿着那份文件去保險公司試一下?你不試一下,又怎麼知道我說的不是真的呢?”
“你以爲我沒有試過嗎?”韓珺瑤冷笑。“我早就派人去試過了!但是那個保險公司周圍全都埋伏着段鵬宇的人,一旦他們發現有人拿着這份文件出現在保險公司門口,他們就會馬上將那個人抓起來!”
“你說什麼?”安瑞琳有些難以置信的皺着眉。“段鵬宇爲什麼會知道我將東西藏在保險公司裡?這件事,連我的經紀人都不知道!”
“誰知道呢?”韓珺瑤滿是諷刺的看向安瑞琳:“安小姐的演技還真是好呢,我都差點被你矇混過去了。”
安瑞琳有些惱怒的衝韓珺瑤吼道:“我沒有必要騙你!你只要去查一下,就知道我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好,那我問你,允安出事的那天,你爲什麼突然離開了別墅?”
韓珺瑤的問話讓安瑞琳一時間有些愣住了。
韓珺瑤咄咄逼人的追問:“你那個時候都已經知道了段鵬宇正時刻派人盯着你,隨時看着有機會將要將你劫走,你既然都知道,爲什麼還要在那天突然離開別墅?難道你不知道你一旦離開,就會落入段鵬宇的手中嗎?”
安瑞琳有些吶吶的回道:“我知道,但是……”
“你既然都知道,那你還要選擇出去,而最終你又出現在段鵬宇的手中,這難道沒有說明一切嗎?”韓珺瑤冷聲打斷了安瑞琳的話。
安瑞琳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我那天之所以會出去,是因爲那天是我在孤兒院一個很要好的朋友的忌日。”
韓珺瑤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動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着安瑞琳,等着她把話說下去。
“那是我一個很要好很要好的朋友,她也是爲了救我才死的,她的這份恩情我一直都記着,每年到她忌日的時候,我都會去祭拜她。”
韓珺瑤沉默着沒有說話。
安瑞琳又自嘲的笑了:“我自知我只是一個戲子,無權無勢的,又被段鵬宇這麼一個大人物盯上了,我不靠着你們還能靠誰?所以,我又怎麼會背叛你們呢?”
韓珺瑤的雙眼在安瑞琳的臉上仔細打量着,沒能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什麼端倪,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這次不等韓珺瑤發文,安瑞琳就主動說道:“那天我雖然離開了別墅,但是我知道段總裁一直派人跟在我後面,所以我才顯得有點肆無忌憚,但是沒想到去到墓園那邊,段鵬宇的人突然出現,將我抓走了,段總裁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之後我就被段鵬宇的人帶到了一個荒郊,沒過多久,段總裁就帶着他的手下出現了,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安瑞琳平淡的講述着。“我沒有必要騙你,你們是我保命的最後砝碼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很誠懇,韓珺瑤找不出什麼漏洞的地方。
“好,我就暫時相信你。”韓珺瑤看了安瑞琳一眼,叫門外的保鏢進來給她鬆了綁。“但是如果我發現你有欺騙我的地方,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安瑞琳道:“如果你發現我騙了你,就儘管向我報復好了。”她的語氣聽起來無比的自信。
韓珺瑤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地下室。
雖然給安瑞琳鬆了綁,但是韓珺瑤還是拍兩個保鏢跟在她身後,隨時監視她,以防她做出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也預防她逃跑。
安瑞琳被綁着大半天,血液都有些不通暢了,手腳僵硬,坐在地上緩和了還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站起來離開了地下室。
凌晨的時候安瑞琳洗完澡從房間裡出來,她還是住在以前住的那個房間。
她看見書房裡的燈還亮着,不由得停住了腳步,看着書房的方向,在心底裡想着,以前的韓珺瑤好像不是這樣剛強的女人。
以前段允安還在的時候,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溫柔又善解人意的妻子,溫溫順順的,性格也不像現在這樣強勢。
到底是段允安失蹤了之後,對她的打擊太大,再加上她現在爲人母,佘氏又瀕臨破產邊緣,她必須剛強起來,才能夠保護住自己想要保護的一切。
安瑞琳心底對韓珺瑤是欽佩的,很佩服她這樣努力以及這樣的堅持,一點也不輸給男人。
想了想,她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房門。
韓珺瑤拍了拍僵硬的脖子,以爲是秦伯過來催她休息,於是下意識的對門外喊了一聲:“我知道了秦伯,處理完這份文件我就休息了。”
然而房門再度被敲響了。
她意識到來人不是秦伯,下意識的皺起眉頭,道:“進來。”
安瑞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看着韓珺瑤書桌上的一疊文件,說:“這麼晚還在工作,看來你也夠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