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裡面的人一天天的在變少,楊華年算是中間走的一個,還算幸運,還有人可以告別,顯得不是那麼的孤寂。
楊華年就這樣說完最後一句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強迫着自己不要像個姑娘一樣展現出來不捨之情。
只是在轉身的時候,若無其事的擦了擦眼角。
身後並沒有響起哭聲,他有些滿意地勾了勾脣角。
一羣混江湖的大老爺們,就算要死了,也不需要弄得像個娘們一樣哭泣一把淚水一把鼻涕的惹人心煩。
但是說到底,心裡還是有些心酸的。
楊華年馳騁江湖,這麼多年來,在原先風馬牛不相及的商業地區都佔據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蠻橫自大而著稱於世,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居然還能遇上這樣一方誌趣相投的好兄弟。
只恨自己在世的時候,爲什麼沒能遇到他們,否則的話,自己也不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呀。
雖然是這樣想,但是到底也是沒有用的了。
他不急不忙地在路上慢慢的走着,手上依舊戴着手銬,身後也跟着獄警。
大概是知道自己作爲囚犯,能夠在見到這樣的陽光的日子,是沒有的了,看到自己這樣不慌不忙行走,獄警也沒有催促。
目光中卻也沒有多少憐憫。
他們經常做這種事情,早就沒有了什麼憐憫之情了,目光中盡是淡然,只是不會去催促楊華年。
這個給楊華年留了最後的一絲尊嚴,至少看起來,還是從容赴死的。
遠處的樹是那麼的綠,陽光也是那麼的溫柔明亮,透過樹葉斑駁地投到地面上,看起來是那麼的陰涼。
他很想再走過去,在樹蔭底下坐一坐,感受一下烈日下可能僅存的一絲清涼。
他還想去碰碰水,人在將死的時候,似乎對自然的景物都充滿了一種憐愛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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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在平常不過的東西,在此刻他的眼裡看起來也是不一樣的。
他想起來了自己的母親,在鄉下的母親****都面對着這些平常的場景,在母親眼裡大概只有自己是最不平常的了。
因爲自己幾乎從不回家,除了過年夜的那一頓例行公事一般的晚飯之外,母親平日裡幾乎是見不到自己的,除了每個月定時的打錢之外,都找不到自己兒子的蹤跡。
他不想回去的原因也是覺得太悽清。
兩人的晚飯中,只有母親一個勁的叮嚀,讓他覺得既心酸,又荒涼。
他想過將母親接到a市,接到自己身邊來的,可是被母親一口回絕了。
當時應該堅持要把母親接過來的,至少還能多陪伴她一些日子。
但是也幸好沒有接過來,年過半百的母親要是知道自己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豈不是要心痛死了。
還是不要給母親過多的擔憂吧。
他甚至有些後悔爲什麼自己在外面瞎混的時候,從來沒有想過要給母親留下一個孩子作爲安慰。
就這樣一路上胡思亂想着的時候就到了。
這一段路,走得是這麼的慢,可是仔細起來居然是這麼的短。
楊華年其實心中還是有些怕死的,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心無畏懼。
現在的監獄不像以前,現在的死刑至少不用吃槍子兒,至少實行了安樂死的政策,不會讓他那麼難受。
有點害怕,他躺在牀上,手銬腳銬都被定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
眼看着,執行死亡的獄警走過來將冰冷的,給他進行鍼劑注射,然後自己經不住的抽搐一番。
漸漸的,他感到突然間自己很輕很美妙,周圍的世界是鳥語花香一般的舒適地閉上了眼。
段鵬宇的心情是非常好的,這一段時間他的心情都沒有什麼壞東西影響他。
首先是華陽集團的吞併之後,果然如他所想的,段氏很快的速度崛起來了,隱隱有恢復巔峰之時的狀態。
加之之前曾經利用過杜氏整合的資源,整個段氏現在的實力已經不遑多讓那時候段允安領導的局面了。
被段簡徵一方胡作非爲,差點整個癱瘓的段氏的企業格局,在他的恢復之下,逐漸有了起色,畢竟這是自己的成果。
然讓他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那天在醫院中,自家大哥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他說段老爺子知道自己那些年在國外都做了些什麼,他當時心中是十分膽顫的。
他在國外私自販賣槍支,參與地下洗錢,甚至是直接以販賣毒藥獲取利益,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私底下進行的十分嚴密,幾乎沒有人知道。
可是段老爺子,他的眼睛眯了眯,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嗎?
都說,知子莫若父,如果段老爺子真的知道了自己在國外做的這些事情,能夠隱忍這麼多年,那也是十分可怕的。
自己有把柄抓在別人手裡,心裡總歸是不舒服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爆發。
即便這個別人是自己的父親,他也心中不安。
他坐回辦公室的椅子上,心神不安的在那邊思忖着到底應該如何應對。
也可能自己這個大哥是信口開河,段老爺子並不知道實情,也有可能是實話。
他心中十分踟躕,他是不想向自己的父親下手的。
畢竟撫養了自己這麼多年,不想像對着楊華年那樣,可以這般殘忍的,但是,自己做過的事情的確非常的讓人膽寒。 wωw▪ т tκa n▪ c o
除非自己永遠地盤踞在段氏總裁的位置上,能夠執掌整個段家的秘密。
否則的話,段老爺子現在的身體狀況,他一旦歸天之後將遺產分割,難保這個秘密不會被泄露出去。
他心中是猶豫得十分厲害。
自己這個大哥是什麼樣的人?他清楚的很,經常說一些沒有根據的話,但是,他,心中突然閃過一句話,寧可錯殺,不可錯放。
他眼神眯了眯,然後站起身來,窗外不知道有職工在議論着什麼,隱隱約約聽到幾個“楊華年”的字眼。
他突然想起來,現在已經是半個月之後了。
他心神一震,連忙打開電腦搜索。
果然標題的最大新聞就是,“塵埃落定,華陽集團老總因涉及故意殺人罪,判處死刑,今日執行。”
不斷地滑動鼠標,網頁上面的新聞讓他脣角勾了勾笑意。
這個曾經讓他厭惡無比的對手,終於還是消失在了自己的面前,管你當初有多麼橫行霸道,現在照樣折了他的手中。
想必他臨死之前心中也是不甘心的吧,但是現在不管說什麼,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他起身抓起衣架上面的一套西裝穿上身,目光沉了沉,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並不是那麼的好。
他想起來這段時間一直忙於段氏的發展,好像很久沒有去看自己的父親了吧?
段老爺子一個人在醫院裡面,多多少少應該也是會有些寂寞的吧。
自己的後輩們都四散着忙於自己的業務去了。
當初段老爺子突然發病,整個段氏的家族成員都驚慌失措,以爲段老爺子就要就此殞命了,所以,所有人都一時雲集在那個醫院裡面。
但是現在眼看的段老爺子又有恢復得起氣象,因而人員也就四散開了。
現在陪在在老爺子身邊的,只有在老爺子自己的直系親屬他們了。
段允安忙着幫自己老婆打理公司……
段鵬宇的嘴角勾了勾,段允安真是有能力,這麼短的時間,就帶着韓氏逐漸展現了上升之勢。
大哥又一直忙着照顧自己這個沒有轉醒可能的兒子,自己又一直在忙着怎樣,重新帶領段氏發展。
都沒有人過來陪段老爺子,想必他一定十分的苦悶。
這樣想着,開車直接去了醫院。
但是想象和實際總歸是有些區別的,還沒有進到醫院,就聽到了段老爺子爽朗的笑聲,其中夾雜了一個女聲。
段鵬宇的眉頭奇怪地皺了皺眉頭起來,段允安他們什麼時候也過來了?
不是說這段時間他們都忙得很是厲害,韓氏已經漸漸有了起死回生的狀態了,怎麼會在這個時節,出現在醫院裡面呢!
推開醫院的大門,進去的時候,段老爺子看到許久不見的段鵬宇,也頓時驚訝的說着,“今天這是怎麼了?都趕着上來見我了,今天難道是什麼法定節假日的嗎?”
“大家都有時間過來陪爺爺,難道爺爺不高興嗎?”韓珺瑤笑笑問道。
段鵬宇下來下上來,握住段老爺子的手說道:“爸爸,你說的這叫什麼話,當兒子的,過來看看你還不行嗎?”
“前段時間段氏忙的太厲害,我一直都沒有時間過來看你,心裡面都着急的不行。”
段老爺子微微一笑,反過來握住段鵬宇的手,說道:“我聽允安說了,段氏現在在你手裡發展的還可以,聽說你甚至將那個橫行a市很長時間的華陽集團都給吞併了,還算是有點本事的。”
“不錯,不愧是我段家的人,有本事,我就放心了。”
段鵬宇的眼睛微微睜了睜,看向段允安,後者不在意的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的,手拿着水果刀削皮。
段鵬宇內心十分的糾結。
聽段老爺子的口氣,好像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樣一步一步吞併掉華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