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哲柳眉一挑,看來他也查到了,於是笑得更加璀璨生花,拖長了尾音一字一句說的清楚,“那晚——我聽到顧思遙錄音筆裡的錄音了。”
真不愧是顧思哲,在這種事情的慌亂中也僅用一晚的時間恢復了常態。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熟悉的手機像變戲法一樣出現在顧思哲眼前,她靈敏地擡手,迅速從男人手中將手機接過來。
眼前女人臉上的光彩在拿到手機之後更甚,在她那張清純可人的臉蛋上現出一種志在必得的驕傲,秦煥巖的心跳頓時就漏掉了一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的傲氣與自信也能如此鮮活迷人。
他忍不住探上她的臉,貼在她的耳邊,輕呵着氣說,“聽說,下午四點,你的父親和繼母要出門赴宴。”
耳朵一陣發癢,她觸電一般往後彈跳幾步,也不顧自己的臉迅速紅了一片,直接就冷了聲音說:“秦總,自重。”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他的話茬繼續,“確認關係之後,顧思遙每天都會和林浪生出去逛街,出門時間大概固定在五點半。”
話音剛落,他們不約而同地擡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鐘——下午三點。
從秦家莊園出發到顧家,約摸需要一個小時,那時候顧松柏和辜紅豔早就出門赴宴了,家裡只剩下顧思遙,要拿到錄音因此少了很多阻礙,只是——
“你有把握能拿到?”
顧思哲薄脣輕啓,“只要秦總配合,輕而易舉。”
“哦?”秦煥巖饒有興趣地看她,大致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卻沒有戳破。他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鳳眼帶笑,“請,my lady。”
一個小時之後,黑色保時捷穩穩地停在了顧家別墅的小區路口,秦煥巖伸手從後面的座椅上拿出來顧思哲的包交到她手上,握着方向盤的手伸出修長的兩指,有規律地敲在黑色的圓盤上,“二十分鐘,怎麼樣?”
顧思哲大腦開始急速運轉,二十分鐘的時間,要找到顧思遙的錄音筆,轉存錄音,再加上成功抽身?
她認真算了算,而後輕輕頷首,聲音裡盡是自信與堅定,“夠了。”
得到她的確定,秦煥巖先下了車,他頭也不回地走到顧家門口。
正化着妝的顧思遙聽到不屈不撓地響着的門鈴聲,很是不耐煩地“啪”一聲放下手中的眉筆,氣呼呼地走到樓下,一路罵罵咧咧地開了門:“沒人開門你一直按什麼啊!”
隨後十分吃驚地倒吸一口冷氣。
“昨天爆出的顧家千金‘豔照門’在今天下午,出現了一個驚天逆轉,原來顧家大小姐是被陷害的,而狠下毒手的人竟然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視頻裡的女主播用極盡誇張的口氣念出這一大段臺詞,在她的身後的兩個大屏幕上,一邊是顧思遙和一名男子鬼鬼祟祟交談的的照片,以幻燈片的形式一張接一張地更換,另一邊是一個暫停的錄像,被打了馬賽克的男人的臉上隱約可見一條猙獰的刀疤。
女主播頓了頓,接着用故弄玄虛的聲音說:“而且,我們收到一份錄音,由於裡面的內容過於18禁,我們就不單獨播出了,不過從其中的內容可以知道,全城皆知的顧家二小姐的未婚夫是從姐姐手裡搶來的,究竟妹妹對姐姐有何深仇大恨,要親自導演這麼一出‘豔照門’?我們現在來看一下我身後這段錄像。”
錄像裡是刀疤男對整個“豔照門”時間策劃與實施過程的敘述,直接指控顧思遙的喪心病狂,並在最後聲稱,自己後來良心發現,放走了顧思哲。
視頻播到這裡戛然而止。
秦煥巖雙手撐在桌邊,脣角肆意地勾起,沉在顧思哲的耳邊問:“怎麼樣?這樣的結果,還滿意嗎?”
沒有在意他有意的挑逗,顧思哲只是下意識移開了自己敏感得有些過分的耳朵,也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簡潔地回了兩個字:“當然。”
他們下午從拿到錄音開始就聯繫了多家媒體,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
然後回家,靜候佳音。
那些媒體,尤其是秦氏旗下的幾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輿論的方向成功逆轉,幾乎所有人,都在瞬間對顧思遙口誅筆伐,替顧思哲的不幸惋惜。
再之後,不知道是哪家媒體直接把顧思遙與林浪生色氣滿滿的對話錄音擺到了網上,衆怒很快就燒到了林浪生的身上,網上一片“姦夫淫婦”的罵聲,更有甚者連帶着他們的父母都辱罵了一遍。
同樣的罵聲,前一天,還是落在她身上的。
顧思哲眼簾微垂,握着鼠標的手輕微移動,點擊,關掉了網頁。她在琢磨着後續的事情,因爲她很清楚,這個時候不能給顧思遙任何喘息的機會,如果不真的觸怒林家長輩,這齣戲就沒辦法繼續了。
注意到她的沉默,知道她又在計劃事情,秦煥巖便不再逗弄她,伸出長臂將筆記本的屏幕合上。在這之前,他倒是沒有發現,顧思哲這個女人腹黑起來,連很多男人都未必是她的對手。
“後面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地伸過去想觸碰她的臉,卻被顧思哲側臉一閃,避開了。她離開轉椅,很警惕地與他拉開一定距離,這個人一逮着機會就想動手動腳,她不得不得防,冷聲說道:“這就不勞秦總費心了。”
不勞他費心要勞誰費心?
秦煥巖本來就被她的躲避惹得有些不快,聽到這樣的話就更加不悅了,他大步一跨,上前一手就鉗住了顧思哲的下巴,全身的危險氣息開始散發,“顧思哲,現在想劃清關係,是不是太晚了?”
她秀眉擰緊,這個人好端端又發什麼瘋?
沒有等到回答的男人將她的沉默當做拒絕,心中瀰漫起一股莫名的煩躁,這使他忍不住在手上加了力道,“顧思哲,說話!”
顧思哲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本來還想好好說話的心被他一吼,全破壞了,心底生出幾分以惡制惡的倔強,她不顧下巴被捏的生疼,瞪着他已經翻滾着濃墨的眼睛,咬着牙狠狠地肯定了他前面的問句,“對!我就是要和你劃清關係……唔!”
一句話沒有說完,秦煥巖就已經壓抑不住上揚的怒氣,對準了這張吐不出來好話的嘴親了下去。
說是親,實際上說“咬”更爲合適,他沒有嚮往常一樣強迫她與他相濡以沫,張了嘴就毫不客氣地啃咬她菲薄的脣瓣,一下比一下用力,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吞進去,粗重的呼吸噴到她的臉上,讓她如何掙扎都躲避不及。
這樣的怒氣,顧思哲是感覺到了,因爲她用盡了全力也推不開他,掙扎了半天只有自己力氣的流失,最後她揚起一隻手想要故技重施,用一個耳光把他打醒,卻在落下之前被秦煥巖抓住,將她的兩隻手都反剪到身後,然後抵到牆上去,繼續專注地啃噬她的嘴脣。
“叩叩叩……”
此時,書房門傳來一陣敲門聲,宋小喆小心翼翼地在門外說:“秦總、顧小姐,晚飯準備好了。”
敲門聲分了秦煥巖的神,顧思哲趁着這個空隙使盡全身力氣把他推開,狠狠剜了他一眼,邊整理着自己在掙扎中弄亂的衣服,邊開了門快步離開。
宋小喆看見她一言不發地走出來,也不敢多問,跟在她身後下去了。
但是看顧小姐怒氣衝衝的樣子,好像又和秦總鬧彆扭了?怎麼總是鬧彆扭呢?
這不是她這個年紀想得通的問題,也就搖頭晃腦地不再細想,手腳麻利地盛好湯,再裝好飯,好好地伺候顧思哲吃晚飯。
書房裡剩下一室清冷的燈光,和大量毫無人氣的書籍,歐式書架和書桌是深邃的黑色,與白得耀眼的天花板相映成輝,透露出一股禁慾的意味。
而就是在這樣具有禁慾氣息的書房裡,秦煥巖立在其中,良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又亂了方寸,居然想在書房就……
秦煥巖下樓的時候,顧思哲已經吃到一半了。
她看見他,也不說話,繼續自顧自地吃飯、夾菜,表面上一片風平浪靜,心裡卻滿是怨憤地想着,你要是再敢亂來,我就讓你斷子絕孫!
然而出乎意料的,秦煥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雙手擺在桌面上,十指相交抵住自己的下巴,目光執着而深情地鎖住她的臉看了好久。
顧思哲被他盯得渾身不得勁,良久,將手中的碗筷放下,冷冷地對上他的眼,說:“秦總,我們談談吧。”
談談?他樂意之極,很快就從喉間逸出一個“嗯”。
既然對面俊美的男人一副“洗耳恭聽”的狀態,她也就放鬆了警惕,輕輕地靠到椅背上,一本正經地和他談判:“秦總,既然已經寄住在你家,我覺得有幾點必須說清楚。第一,這幾天的房費和伙食費你算好告訴我,我連着那五億零五百萬一起還給你;第二,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更不能像今天一樣把我軟禁在這裡;第三,今後的事情,與秦總無關,麻煩秦總不要繼續追問。”
又是與他無關……這個女人的膽子真是被他養肥了。
在拿到心臟之前,她的事情都必須、也只能和他有關。
秦煥巖壓制住再次騰生的怒火,保持着執着深情的眼神看她,像是沒有聽到她方纔說的話一樣,輕聲問道,“兩天了,思哲,你考慮的怎樣了?”
她沒想到他會話鋒一轉轉到這上面來,饒是張着嘴,也找不到話來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