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那個不負責的出租車司機,剛進金融中心,就說雨天人多要求加價,不然不肯開進來。瞬間激發了她的犟脾氣,二話不說,甩錢走人。
害她小心翼翼地走了幾百米,生怕會一個不小心連人帶保溫盒一起摔倒在路上。
眼看秦氏的大樓近在眼前,就說怎麼走都走不到。要是她到了秦氏,秦煥巖卻不在了,她一定會打電話投訴那個司機服務不周、態度傲慢。
等她磨磨蹭蹭地走進秦氏時,前臺的美女一見她,立刻放下手中的盒飯站起來,連嘴都忘了擦,就這麼泛着油光衝她笑,“顧小姐是來找秦總嗎?”
“他……出去了?”顧思哲看着美女臉上的笑容,心裡咯噔了一下。
“沒有沒有,秦總在辦公室呢!”美女連着搖頭,“就是好久沒見你來了,有點意外。”
他們公司上下,還以爲秦總換新歡了……
或者,秦總惹美人生氣了,之類的。
對此,顧思哲笑着頷首,“之前沒空,最近剛好有時間。我先上去了。”
她說完,徑直朝秦煥巖的專用電梯走去。
一路直達頂樓。還是她記憶中的沒有人氣,明明整層樓少說有十幾個人,卻時時刻刻都保持着停屍間一般的死寂。
等她摸到秦煥巖辦公室的時候,站在門口,心底反而莫名地生出幾分怯意,她得好好想想,待會兒要怎麼說。
一分鐘後,她覺得要和他說話,首先需要解決的問題不是措辭,而是要讓他開門。
這門她都敲了那麼久了,他是在裡面睡着了還是耳朵聾了,她的手都要敲廢了他沒反應?
忍着胸腔裡的一股氣,顧思哲用敲門敲得發紅的手去摸自己的手機給他打電話。
“思哲。”
電話倒是接得挺快。
聽見他的聲音,她的眉毛跟着挑起,突然想賭氣不說話,於是就真的光拿着手機不出聲。
只隔着一道門,倒是也讓他嚐嚐說話無人迴應的滋味,自己剛剛在門口又敲門又叫名字的,整層樓的人都死了一樣,他不出來,至少也有個人出來幫個忙啊,偏偏就集體裝死。
她冒着雨過來,感覺一片赤誠的真心都被狗吃了。
“思哲,說話。”面對這樣漫長的沉默,秦煥巖驀然感到一絲不安,從接電話起,電話那端就一直是沒有聲音的。
直接忽略掉他的聲音,目光落到那緊閉的門上,顧思哲輕輕勾起了脣角,決定往其他地方躲起來,再讓他開門找。這麼想着,她就這麼做了。
但是才轉過身,就看到領着一衆高管的男人出現在電梯那邊的拐角。她的動作猛地一頓,原來,他剛剛不在辦公室……
一陣窘迫感油然而生,她低頭看看自己,今天這一身可真夠隨意的,而且剛剛在外面走的時候腳上濺了不少雨水,鞋子也是溼的……似乎有點過於狼狽了……
秦煥巖看見她,腳步也頓住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放下手機回頭和高管們說了些什麼,等他們離開後才擡步朝她走來。
剛一靠近,他就伸出長臂,將人帶入了懷裡,聲音聽着不太和善,“怎麼不說話,嗯?是不是等很久了?”
姿態親暱得好像他和早上生氣的不是一個人一樣。他扣在她腰上的手很用力,帶着不可反抗的力量,直接攬着她打開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兩個人全程沒有一絲交流,顧思哲本來是打算回答的,但是他手上的力道大得過分,她咬着牙才忍着沒有喊疼。
她都沒有生氣,他好好的又發什麼瘋。
莫名其妙。
在她以爲秦煥巖會一直這樣下去時,他的手卻在門關上的那一刻鬆開了,自顧自地邁向辦公桌,任由她自己一個人站着。
還蹬鼻子上臉了……
顧思哲的臉都黑了,隨手把雨傘扔到傘架上,一言不發地把跟着他的腳步走過去,隨後將手中的保溫盒用力放到他的面前,“吃不吃。”
語氣不善得明顯。哼,她不認真生氣一次,他還真當自己沒脾氣了!
他沒動,她也不動。面對面僵持了約摸五六分鐘,顧思哲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索性轉身準備離開。
“這是你做的?”男人的聲音終於響起,比之進門前的聲音,平靜不少。
他服了軟,她自然不再計較,回頭睨他一眼,淡淡地迴應,“嗯,你吃不吃。”
要是他說不吃,顧思哲對自己說,她絕對馬上會莊園收拾東西走人,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幸好,秦煥巖沒有自掘墳墓,他從椅子上起身,不過幾步便來到她的身邊,認真打量了她氣呼呼的小臉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你不會平白無故帶飯給我,說吧,什麼事。如果是早上的事,沒有商量……”
女人柔軟的脣瓣驀地封上來,成功截住他後面的話,僅僅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已經成功讓他在瞬間思維停頓。
然而,她的脣很快離開,琥珀色的瞳仁中染着幾絲不易察覺的羞赧,還有明顯的不悅,“從現在開始,好好聽我說話。”
儘量忽視砰砰亂跳的心臟,顧思哲讓自己的情緒迅速平穩下來,原來“突襲”是一件這麼膽戰心驚的事情,打死她也不要做第二次了。
虛張聲勢地輕咳兩聲,她退後幾步和他拉開距離,“首先,我是一個有思想的正常年輕人,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開始養老生活,所以我需要一份工作;其次,我是你女朋友,哪有女朋友一直住在男朋友家裡的,我是想,多一個營養師的名分纔好更加名正言順地留在莊園裡,當然,你要是覺得我住在莊園礙地方,我也可以挪走;最後,秦先生,你太容易不問青紅皁白就生氣,麻煩你改一下,我最不喜歡你這一點。”
一口氣把話說完,顧思哲只感到自己的大腦一陣缺氧,她已經好幾年,沒有一次性說這麼多話了。還好,把打好的腹稿全數背完了,意思傳達到位就可以。
怎麼沒有動靜?
她說得很清楚了,也沒有踩到他的雷點,爲什麼他又裝起深沉來了……
不是被她那一親親傻了吧?
偷偷擡眸瞄了一眼面前男人的神情,似乎,真的有點不對勁……
他當然沒被親傻,不過,也差不多了。他的神智在她的嘴脣靠近的那一刻開始就消失無蹤了,直到她的話說完,他都在調整自己的狀態。
良久,男人在她的頭頂低聲笑出聲來,“其他兩條好說,不過思哲,你確定你第二條不是在暗示我可以早點娶你回家?秦太太的名號,我也希望能儘快落在你的頭上。”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嗯,我知道。”
他漸漸靠近,大手幫她把垂到臉上的碎髮撥到耳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之間的氣氛因爲這個動作和他近乎凝滯的注視而逐漸曖昧起來。顧思哲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男人的吻便如窗外的雨滴一般紛紛落下,意亂情迷之際,她有一種錯覺,擁着她親吻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爲地點不對,極有可能會把她全身上下都親個遍。
平靜過後,他撫着懷中紅潮滿面不斷喘氣的女人的長髮,用沾染着情慾的沙啞嗓音貼在她的耳邊說:“你剛剛在電話裡沒出聲,我以爲你出事了。”
女人的身體猛地一震,原來是因爲這個。她本以爲,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只有自己。現在才知道,經歷過那一場綁架,他的後怕,比自己更甚。
伸手輕輕地環抱回去,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異常貪戀他懷中的溫暖。奇怪了,她以前怎麼沒覺得秦煥巖的身邊有多可靠。
冰釋前嫌,短暫的溫存過後,她催着秦煥巖趕緊去把午餐吃了,自己則坐到沙發上去看雜誌。
結果翻了幾本,她就發現,這些分明還是她上次來的時候看的那幾本,全部都看過了,沒什麼可看的……
沒事可做,她只能百無聊賴地靠在沙發邊上玩手機,越玩,卻越困。玩久了,感覺連眼皮都擡不起來了。她昏昏沉沉地想,有時候午睡,真心不是什麼好習慣……明知道這裡不能睡,但還是……忍不住……
慢條斯理地吃着午餐,秦煥巖的眼睛還是一刻都沒有離開她。眼看着這小女人一點點沉睡過去,他更起勁了,連手中的餐具都直接放到一邊,打開手機裡千年不用的拍照功能,對着她熟睡的臉連着拍了好幾張照片。
她的臉型輪廓算得上是完美的,不論在哪個角度拍過去,都沒有一點死角。從白淨細膩的肌膚,到闔在一起的長而翹的睫毛,再到由於方纔的親吻而微微紅腫的兩片薄脣,每一張,都美得足以用來當手機和電腦的桌面。
拍了照,他小心地把人抱起,走向辦公室裡備用的小房間。
確認房間裡的溫度和溼度適宜之後,他才關了門出來繼續消滅午餐,臉上掛着他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幸福笑意。
下了大半日的雨在不知不覺間停下,被水洗過的天空放出今日以來最明亮的光芒,透亮又不刺眼,完全沒有往日裡下午的樣子,卻更讓人喜愛。
沒有了雨聲的助眠,顧思哲很輕易就被震動了多次的手機吵醒,她都沒來得及睜眼去看這是什麼地方,便迷濛着眼去拿自己的手機,帶着欲醒未醒聲音“喂”了一聲。
腦子裡不停盤旋着一個問題:到底是誰那麼好興致來破壞她美好的午覺啊……
範明明聽她的聲音,一下便判斷出來她是在睡覺。在巖哥哥的辦公室裡睡覺?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小趙彙報說她中午進了秦氏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如果小趙這次沒有隱瞞什麼的話,顧思哲確實是在巖哥哥的辦公室裡睡着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不懂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