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圍觀的人太多,小趙只給她彙報了有這麼一件事,後面幾天卻都拍不到人了。既然顧思遙見過,那就有認識的可能。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這樣的本事,能完全避過小趙的跟蹤,還讓顧思哲每天按時按點地送飯。
顧思遙一聽,頓時木在了原地。謝颯……範明明要找她做什麼?總不會是想讓謝颯跟她合作吧?範明明真是想整顧思哲想瘋了,纔會在謝颯身上動腦子,那個女人,哪有那麼容易被收買。萬一要是反過來……範明明讓謝颯給收拾了,那就有意思了。
“顧思哲一個好朋友的表姐,謝家的女兒,你找她幹什麼?”
“謝家?謝颯?那個傳說中的天才千金?”
關於謝颯,範明明在英國的時候就早有耳聞。當年謝颯被哈佛和劍橋特聘,在整個華僑圈裡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後來不止華人,就連那些極端的種族歧視者,都開始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女教授讚不絕口。
對世界上大多數人而言,謝颯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蹟。一如西班牙王室的那位神秘王子,她在英國的時候,就在巖哥哥的口中知道,那是一個怎樣不可思議的人物。
但是謝颯……居然會和顧思哲是一夥的,這真的不是什麼好消息。雖然自己不會忌憚她,但是有這樣一個天才千金在顧思哲身邊,她不好做太多動作。
“狗屁天才!”顧思遙對範明明口中的稱呼相當不滿,想起自己的經歷,忍不住恨恨地說,“謝颯根本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你纔是瘋子……
範明明在心裡給了她一個白眼,十分嫌棄她的大喊大叫。像顧思遙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會點小心機就以爲自己是世界第一了,對謝颯這類型的天才帶着一股天生的嫉恨,範明明表示,她很能理解。
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再和顧思遙繼續關於謝颯的話題,“行了,我知道了。你今天過來肯定是有事,說吧,什麼事。”
如果不是有事相求,她想,顧思遙估計會等到明年才主動送上門來。
聽到她的話,顧思遙的表情忽然變得很神秘,她微微俯下身子,湊到了範明明的耳邊,細聲耳語幾句,一雙警惕的眼睛還不時地向四周掃射,生怕被誰把她的秘密計劃聽了去。
等她說完,重新站好,範明明不禁輕輕挑起了眉,暗自琢磨了一下,饒有興趣地點了點頭,“可以,我傍晚就讓人把東西拿給你。”
沒想到,顧思遙這人蠢,還蠢得挺讓人高興的。
下午的陽光正烈,顧思哲在辦公室裡忙得暈頭轉向的,她前腳剛從手術檯上下來,後腳就被拉壯丁一樣被安排去分擔另一位同事的病人,她只覺得自己現在根本就是頭痛欲裂。
昨天和秦煥巖鬧冷戰,爲了想對策,她一夜沒有睡好。本來精神狀態就不好了,現在要動腦子看病,整個人都感覺暈乎乎的。
把脈、檢查、寫病歷、開藥,一個環節都不能少。
談戀愛還真的挺麻煩的。她一邊寫着藥方,一邊默默地想,怎麼之前都沒發現,談個戀愛還要分出去她那麼多時間和精力。難怪那麼多女人結婚生子後要待在家裡相夫教子,認認真真地談個戀愛就這麼累了,算上結婚生子,哪裡還有時間分給工作。
手中的筆在紙上猛地一劃,顧思哲猛地意識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結婚生子?!她瘋了嗎?
不對,一定是太累了,腦子纔會短暫性失去控制胡思亂想……
輕咳了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她將最後一個字寫好,合上病歷本遞給端正坐着的女孩,“好了,去藥房取藥吧。”
“謝謝顧醫生。”
女孩拿着病歷本開門出去,不到三秒,護士長又推門進來,“顧醫生,又來兩位,辛苦了。”
單手撐着額頭閉目休息的女人驀地擡起頭來,想要開口拒絕,但一想到那些飽受煎熬的病人,還是虛弱地點了點頭,勉強支撐起來,做好看病的準備。
就這樣兩個、一個、三個的……
顧思哲最後下班時,比平時晚了半個小四。這要是放在平時,倒是無所謂,可是今天她的狀態不允許,所以晚半個小時從辦公室出來,她便覺得自己大有隨時隨地都能睡着的趨勢。也正因爲如此,她回到宿舍,什麼都不做,便先把自己扔到了牀上。
不管晚飯不晚飯,睡飽再說。
晚上九點多,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抓過來看來電人姓名,下一秒,她便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斷。
大晚上的,她是一點都不願意聽見顧思遙的聲音。
於是扯過被子,繼續矇頭大睡,但不出十秒,手機又開始唱起來,她正要伸手去按斷,卻同時進來一條短信,拿過來一看,又是陰魂不散的顧思遙。
看情況,顧思遙是還打算和她犟到底了。
她索性接起來,“有事說事!”
顧思遙一聽見她的聲音,手中的化妝鏡便合了起來,嘴邊的笑意勾起,她嗲着聲音對話筒說,“姐姐,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把那位先生的聯繫方式給我。”
她做那麼多,無非就是想要到那個男人的聯繫方式,只要顧思哲現在答應,她還能懸崖勒馬,畢竟這一步踏出去,對她自己也沒什麼好處。最後的結果不過是顧思哲和自己都落得一個顏面全失的地步,只有範明明可以坐收漁翁之利,實在是不怎麼划得來。
但是如果,顧思哲不配合,就怨不得自己和她撕破臉了。
一聽到她的話,顧思哲忍了很久纔將自己想翻白眼的心情忍下去。
幾乎沒有絲毫的停頓,她在顧思遙的話後立即接上,“顧思遙,別用你那沒斷奶的聲音和我說話,我不是你那個小三媽,不要以爲這樣,我就會讓你去破壞人家的幸福!”
尤其是像明明這樣的女孩的幸福,她會好好地幫明明捍衛着,直到她生命的最後一秒。
“這樣啊……”顧思遙惋惜地嘆了一聲,收拾好東西從電視臺的化妝間走出,懶懶地提醒。“那你現在開一下電視吧,就咱們A市的衛視臺,不看的話……你會後悔的。”
把該說的話說完,顧思遙朝等在化妝間門口的電視節目編導微微頷首,然後兩人一前一後朝節目演播廳走去。
一番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顧思哲搞不清楚她的葫蘆賣的是什麼藥,半信半疑地下了牀,但沒有在第一時間去開電視。
睡了那麼久,現在起來總覺得肚子空空的,便先到廚房給自己泡了包方便麪,慢悠悠地吃飽喝足後,又到浴室去泡了個熱水澡。
等她磨蹭完,距離顧思遙讓她開電視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差不多三十分鐘。
顧思遙莫名其妙讓自己開電視,來來去去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她上電視了。如果沒有記錯,顧思遙有一個所謂“閨蜜”,是在電視臺裡做編導的,要把她塞進去一個節目裡,簡直太容易了。
不過……顧思遙上電視還專程讓自己去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在看到電視上顧思遙那可憐兮兮地傾訴的模樣,她還是坐在沙發上冷哼了兩聲。
電視上的顧思遙表現得十分純良,時不時還在鏡頭前落下來兩滴晶瑩的眼淚,不知情的人還以爲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這是一檔專門曝光各種醜聞的節目,每一期都是直播,明明是一個*的節目,卻意外地受到不少人的追捧而在國內大熱。
“顧家內訌!二小姐曝光長姐醜聞!”的標題在電視上不斷來回滑動,而顧思遙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自己腹中的胎兒因爲顧思哲私自手術的原因流掉了,自己因此患上了抑鬱症,在婆家備受排擠。
而後,又從文件夾中取出來一份論文,以及一本記錄本,翻開來想衆人展示,“一開始我只是以爲是姐姐挾私報復我,直到昨天,我才發現其實是她根本不會動手術!我在家裡收拾的時候發現了這個,大家看看,論文裡的數據和她的原始記錄完全不同,一個畢業論文都作假的醫生,她的技術根本就不可信!”
字字句句,說得鏗鏘有力,還有物證,看起來確實是鐵證如山的樣子。瞬間就在主持人和觀衆席間引起騷動。
更令人氣憤的是,主持人還感同身受地在臺上大發議論,和顧思遙一起對顧思哲的做法嚴辭討伐。
什麼叫做論文作假?
顧思哲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一雙秀眉緊緊地蹙在一起,不行!絕對不能再讓顧思遙胡說八道下去!她連忙去扒自己的手機,立刻撥通了顧思遙的電話。
這個瘋子!必須要讓她閉嘴!爲了一個季東明,她居然不顧顏面,公然和自己撕破臉,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家醜嗎!
而且,她說什麼不好,非要說這種事情!無論是私自手術還是論文作假,都會讓自己陷入解僱的境地,一旦被解僱,她不能住在醫院宿舍裡,勢必會回到顧家,這對顧思遙有什麼好處!
一定要把這些全都和顧思遙說清楚!
隨着電話鈴聲響起時間的增加,顧思哲的臉色越來越暗。然而,等到差不多響斷時,她才發現,電視裡顧思遙沒有把包帶在身上,換一句話說,顧思遙幾乎是斷定了自己會給她打電話,才故意不帶包的!
顧思遙!琥珀色的眼眸中浮現出一抹狠戾的光芒,沒有人能理解她現在的憤怒與慌亂,她需要在這件事情的影響擴大之前,把它壓下來。
這件事之後,我一定和你沒完!
有兩個名字驀然在眼前晃過。一個可以教訓顧思遙,另一個……也許可以幫自己……
既然你不接電話,我就找個能接電話的人。
指尖輕顫着點了另一個號碼,顧思哲不停地說服自己要冷靜,一定要沉着應對,這件事不是她一個人能夠壓下來的,只有冷靜沉着地去聯繫這兩個人,她纔有機會在天亮之前,幫自己洗白。
人言可畏,類似的事情她已經經歷過一次,絕對不允許發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