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子澈聽到她還敢求救,擡腿一腳踹了過去。
護士慘叫一聲,仰面倒着轉了一圈,趴在地上,哆嗦的比之前更加厲害,淚簌簌地掉下來,沒敢再吱一聲。
容子澈側首望着慕洛琛,咬着牙說:“洛琛,不是我不願意放過顧家,是他們家欺人太甚!之前他們憑白往爺爺身上潑髒水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買通人手要毒害他!要不是我忽然過來看,爺爺他就被顧家害了性命!這次,我饒不了他們!”
他聲音裡滿是恨意。
慕洛琛知他對顧家恨到了極點,薄脣緊抿着沒有出聲。
房間裡沉靜了下來,空氣似乎隨着容子澈的怒氣,變得稀薄、冰冷。
過了片刻,慕洛琛問:“事情查清楚了嗎?憑着這個護士的片面之詞,只怕不能確定是顧家的人做的。”
“當然不止是她一個人的說辭!我已經派人去找她的家裡人了,剛得回來的消息,她的家裡人都在顧家人手上!他們連遮掩都不屑!可見已經準備同容家死磕到底,我退讓,只會讓他們對容家的人有更多下手的機會!”
有了上次的教訓,他這次特地先派人去查,才把洛琛叫過來的。
可也正是證據確鑿,他再也不肯相信顧家,更不肯給顧家一點餘地!
容子澈雙手攥的咯咯作響。
慕洛琛神色裡露出冷意,原本他就不贊成放過顧家,是子澈說,爲了彌補顧明珠,願意放過顧家。
可容家願意讓步,顧家卻不肯罷手,偏要毒害容家的人。
那真的沒必要,再同顧家的人客氣。
“既然已經調查清楚,把涉案的人都交給警察查辦,至於顧家……今晚連夜把顧父的資料遞交上去,以免夜長夢多。”慕洛琛冷聲道。
容子澈聞言,臉色冷硬的點頭。
他不會再對顧家心軟,既然顧家要鬥,那就鬥到死!
……
容子澈吩咐手底下的人把護士拖出去,交給警察局那邊。
慕洛琛問他,容老爺子在哪裡。
容子澈帶着他去看容老爺子。
容老爺子搬到了和溫如意同一棟住院樓。
兩人從車上下來,天上洋洋灑灑的飄着鵝毛大雪。
一片片的雪刮在臉上冷的入骨,慕洛琛和容子澈卻像是都沒什麼感覺似的,腳步匆匆的進了住院樓。
到了病房裡,醫生在給容老爺子做檢查。
見兩人進來,醫生道:“老先生的情況剛穩定了下來,好在容先生髮現的及時,老先生喝下去的劑量不多,沒有致命……”
慕洛琛邊聽醫生說話,邊觀察着老爺子的神色。
比他之前幾次看到的,老爺子的神色暗淡了一些,剛纔他注意到病牀上有血,應該是老爺子吐出來的。
今晚,若不是子澈及時發現,老爺子可能就這麼駕鶴西去了。
慕洛琛對容老爺子一向敬重有加,這次顧家真是觸犯了他的底線。
醫生檢查結束,告訴他們,老爺子需要靜養。
慕洛琛和容子澈沒在病房裡久留,在醫生出病房麼多久,就出了房間。
警衛把顧父的資料取過來,交到容子澈手上。
容子澈轉交給了慕洛琛,“阿琛,我不放心爺爺跟如意,這次麻煩你幫我去。”剛經歷了老爺子差點被害死的事情,容子澈不肯輕易離開醫院,他怕顧家的人不死心,再有後招。
打電話讓慕洛琛過來,也是想讓他代替自己去。
慕洛琛拿了資料,說:“你好好的看着老爺子跟如意,我這就過去。”
“嗯。”
……
慕洛琛沒在醫院裡耽擱時間,很快就帶着資料離開。
容子澈目送他出了走廊,轉身往溫如意的病房走。
踏入房間,他把外套脫了,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身上藍色的襯衫染成了墨藍色。
房間裡有備用的衣服,他抓着釦子,把襯衫脫下來。拿了條毛巾,粗暴的將冷汗盡數擦去,又換了件新的襯衫。
換好了衣服,他走到裡間的病房。
沒開燈,坐在溫如意身邊,容子澈握住她溫熱的手,暴躁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一些。
沉默的陪着溫如意好久,容子澈說着有的沒的。
溫如意渾渾噩噩中,感覺到耳邊有人在低聲說着話。
過了好一會兒,從睡夢中醒過來,她才聽清楚是容子澈在說話,他說起了容老爺子,說起了容家的事情……有的她聽過,有的她沒聽過。
可無論是聽沒聽過,只要是他說出來的,她都喜歡聽。
聽到他講到動情處,她甚至想睜開眼睛,看看他,跟他說一些話。
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現在還不到醒來的時候……
她還有些事情沒想明白,再等等吧,等唐南楓跟顧明珠溝通後,她再去面對容子澈。
心裡這麼告訴自己,溫如意麪上越發的平靜。
容子澈絲毫沒注意到,牀上的人是假裝睡着。
他自顧自的說了好一會兒,最後道:“如意……今天爺爺差點死,我想過放過顧家的,可他們非要作死,我只能對他們下手……”
溫如意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驚。
顧家對容老爺子下手了?他們怎麼會在這個關頭對容老爺子下手?難道他們不知道,現在顧家處於劣勢嗎?
心裡的疑惑僅僅維持了幾秒鐘,她很快想到了顧明輔。
是他!
顧家的人除非想魚死網破,否則不會挑這個時候動容老爺子!
可顧家真的就到了,死也要把容家拉下水的地步嗎?
不,不會。
顧明珠的爺爺和母親都在監獄裡,她不會因爲仇恨,不管不顧自己的親人,只想報復容子澈!可如果是顧明輔,是他想挑撥顧、容兩家的關係,動容老爺子就解釋的通了!
她到底是晚了一步,唐南楓沒來得及告訴顧明珠事情真相,顧明輔就對容家的人又下手了!
她不能再等下去。
誰知道顧明輔還有什麼陰損的法子,準備對付顧、容兩人的人?
溫如意猛地睜開眼睛,想要告訴容子澈,是顧明輔在幕後搞鬼,讓他不要上當。
但話沒說出口,身體忽然抽搐了下。
緊接着蝕骨的疼痛如海嘯般席捲而來,溫如意疼得冷汗刷的一下流了下來,手緊緊地抓住了被子,蜷縮了起來,想要忍過那陣疼痛。
但越忍,那股疼痛越發的明顯。
“如意,你怎麼了?”
容子澈察覺到溫如意的不對,伸手碰觸她,入手感覺到她渾身都在哆嗦,心頓時如墜冰窟。醫生說,溫如意可能染上毒癮,並且賭癮最大可能在她昏迷期間就發作。
他總抱着僥倖的心,希望她不會那麼不幸。
可現實狠狠地給了他一記耳光。
“如意,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容子澈連說了兩遍,顫抖着手拿了一條毛巾,塞到溫如意的嘴裡,免得她咬自己的舌頭,然後按響了呼救鈴,又把燈打開。
整個過程,不過幾秒鐘時間。
溫如意卻感覺過了幾個世紀,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像是有螞蟻在啃咬,它們吃了她的血肉,拆了她的骨頭,將她一點點的碾碎。
吱吱咯咯……
吱吱咯咯……
吱吱咯咯……
……
她疼得快要死了。
眼前容子澈的面容一點點的模糊,她努力的想要恢復神志,跟他說句話,可那些話到了嘴邊,成了模糊的嗚咽聲。
容子澈伸手抱住溫如意,看着她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心像是被刀剜割似的:“如意,不會有事的,只要熬過去這一關就好了,如意……”
他知道她難受,知道她痛。
他恨不得剜了自己身上的肉,陪着她一起痛。
可他明白,無論自己做什麼,都無法減緩她身上的疼痛半分。
恨意在心底肆意的瘋長,容子澈對顧家最後一抹同情,也在此刻抹殺的乾乾淨淨。
……
醫生沒多久過來,看到溫如意的樣子,面色肅然。
吩咐護士和容子澈,把溫如意手腳都捆住。
溫如意卻掙扎的越來越厲害,可能是難受到了極點,她所有的力氣都被激發了出來,竟然在四五個人的阻擋下,依然有幾次掙脫了束縛。
最後一次,她衝到牆跟前,拿自己的頭去撞牆。
容子澈緊緊地抱住她,把她壓回了牀上。
護士趕緊趁着這個功夫,把溫如意牢牢地綁在了牀上。
溫如意動彈不得,搖着腦袋,淚滾滾的落下來。
容子澈看着她難受的樣子,眼圈一點點的變紅。
他伸手把她嘴裡的毛巾拿出來。
醫生出聲阻止,“容先生,溫小姐這情況……”不能把毛巾拿出來。
話沒說完,他看到容子澈把自己的手塞到了溫如意的嘴裡,頓時啞了。
噬咬的感覺再度襲來,溫如意用力的咬住容子澈的手,牙齒刺破皮膚,鮮血順着他的手,汩汩的滾入她的口腔裡。
溫如意的淚越發的兇猛。
容子澈摸着她的臉,低聲說:“如意,不怕,我陪着你一起疼。”
護士見狀,不少紅了眼睛。
……
溫如意這次毒癮發作,一直鬧騰到了凌晨。
待平靜下來,她整個人已經失去了神志,毫無聲息的躺在牀上,像是死人一般。
醫生讓護士給她吊上葡萄糖,低聲把容子澈叫了出去。
到了病房外面,醫生說:“容先生,你也看到溫小姐的情況了,她的確染上了毒癮。毒品這東西,一旦沾上去,一百個人裡有一兩個能戒掉的算是好的了……很多要麼戒掉了又重新沾染上了,要麼是戒毒的過程中,因爲太痛苦而自殺了。溫小姐被注射的毒品,是新型的毒品,我看她情況不怎麼好。我們可以爲她儘快調養身體,接下來的治療,我建議把她送到好一些的戒毒所,他們比醫院更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