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傅鳳兮去路的是一個身着水紅色大襖的女子,對方正高高在上地睨着她,那睥睨塵埃的感覺看起來十分裝逼。
“傅鳳兮,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竟然也會來這裡?”女子傲傲地看着她,說話的語氣趾高氣昂的。
傅鳳兮看着這個女人有點眼熟,而且聽對方的語氣,她們還是舊識?
可之前‘她’留下的記憶實在太模糊了,以至於她翻了半天都沒有找出來對方的名字。
鑑於對方一臉‘你還不趕緊來巴結我’的高傲臉,她實在不好意思說自己其實連對方是誰都不記得了,只能微微一笑,算是親切地打招呼了。
誰想那女子仍不肯放過她,眉一挑,哼道:“剛剛聽昕月說你變了很多,我還不相信,現在一見果然和以前不太一樣了。難不成當了個三皇子伴讀就開始拽上天了?”
連傅鳳兮這種半路來古代的人都知道公共場合莫議論皇家,這個女人還真是一點都不收斂,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對三皇子不屑一顧。
只是鳳兮完全沒有提醒對方的想法,再次勾脣,指了指趙夫人的韓真的方向,笑道:“姨母叫我過去,失陪了。”
說完,也不管那女子如何吹鬍子瞪眼,乾脆地走了。
當然,事實上韓真處理完自己的私事後也想起自己參加宴會的目的——引薦鳳兮給那些可能幫助她的望族夫人小姐認識。
可鳳兮都走到韓真身邊了,韓真也沒有動,反而皺眉看着她剛剛站過的方向,問道:“你怎麼又和姝家那個女兒玩上了?你難道忘了她以前是怎麼對你的嗎?就算你對以前的事情不計前嫌,她剛擺了你那麼一道狠的,你還理她做什麼嗎?”
“姝家?”傅鳳兮聽着韓真叨叨地念着話,這才勉強記起那女人原來就是姝家嫡次女姝琴,是她小時候十分要好的玩伴和閨蜜。
只是後來韓茜過世,她在傅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不過十歲的姝琴立即轉而和傅昕月交好,甚至還各種羞辱她。
不過兩人也有好幾年不曾見面了,她纔在一開始沒認出對方,爲什麼韓真卻說姝琴剛擺了她一道呢?
韓真一眼就瞧出她的疑惑,微嘆口氣,無奈地說:“你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在二皇子選妃的事上輸給了誰吧?”
傅鳳兮就算有之前的記憶,也對那個至今不曾謀面的二皇子一點興趣都沒有,理所當然地沒去關注過對方選中的二皇子妃是誰。
聽韓真的意思,倒是這位姝家嫡次女‘中標’了?
她微微蹙眉,疑惑地問:“我記得這位姝家二孃的父親只是朝中一個三品武官,而且沒有世襲,她又不是嫡長女,按理說她的身份時不能參選二皇子妃的啊?”
像三皇子這種不曾選過伴讀,直接選皇子正妃的,對皇子妃的要求可比伴讀要高得多,姝琴不管從哪方面看都不夠格吧?
趙夫人冷嗤一聲,哼笑:“再多的規矩也架不住人家被皇子看上了啊!所以你沒看她這次架勢擺得多高,活像已經做成三皇妃了。”
聽到趙夫人的解釋,傅鳳兮心裡莫名覺得有些違和。
在她的‘記憶’裡,‘她’和三皇子幼年相交相知,感情甚篤,所以‘她’落選後纔會心神俱傷,怎麼到了趙夫人的口中,三皇子喜歡的反而是‘她’的閨蜜?
這種男朋友和閨蜜結婚的梗不要太虐啊!
傅鳳兮心裡疑惑,但很明智地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跟着趙夫人一起到各位夫人小姐面前露臉,然後認了一堆便宜姐妹。
可話還沒有說上兩句,皇太妃身邊的大丫鬟碧月就跑來說:皇太妃要見傅家大娘。
原本好說笑不停的一干人全部都安靜下來,神色各異地看着傅鳳兮。
皇太妃可從來沒有單獨召見過那位貴女,這是對傅家大娘的特別優待還是不滿?
所有人都在衡量猜測,趙夫人更是忍不住問碧月,“請教一下小姐兒,不知太妃召見傅鳳兮所謂何事?別是鳳兮做錯什麼惹惱了太妃。”
碧月一點不敬都沒有,搖搖頭笑道:“太妃只是聽說傅家大娘來了,想要和她閒聊一會兒,趙夫人無須擔心!”
危機解除,所有人再看鳳兮的眼神就變得豔羨起來。
她還沒有說什麼,韓真倒笑得一臉與有榮焉,拍拍她的手,斜眼睨了一下嫉妒紅了臉的孫氏,故意提高聲音說:“好了,既然太妃想跟你聊聊,那就快點去吧!”
傅鳳兮知道韓真的意思,雖然她覺得當衆讓孫氏沒臉不太好,但她不會傻到爲了孫氏反駁姨母的話。
低眉順目地朝各位夫人行了個屈身禮,這纔跟着碧月前往內宅。
韓真生怕氣不死孫氏一樣,轉而又拉着同她交好的甄家夫人顧氏,輕嘆:“都說女兒家富養,可憐我那外甥女自小嫡母就去世了,平時連個疼她的人都沒有,還得姐代母職照顧弟弟,我還一直擔心她什麼時候堅持不住就如我那福薄的妹妹那樣去了呢!”
提到韓茜的時候,趙夫人臉上不由流露幾分傷害。
甄顧氏連忙安撫道:“大娘一看就是個堅強懂事的,你又一直照拂着,現在連太妃都喜愛她,她以後過得肯定不會差的。”
“就是就是,趙夫人你就不要擔心了,我今天見傅家大娘那身衣服用的還是宮繡,可是夫人爲她置辦的?”
說話的是施忠國施大人的正室劉氏,要說施忠國在朝上只是個二品大員,算不得很牛,但架不住人家女兒進宮成了寵妃啊!連帶施劉氏也跟着見過不少好東西。
劉氏一眼就看出傅鳳兮那一身衣飾件件佳品不說,普通人就算有錢也未必弄得到,那可是真正的有價無市。
劉氏這麼一說,頓時引得周圍幾個夫人的驚歎,趙夫人卻隨意擺擺手,輕巧地說:”我就這麼一個外甥女,見她來來去去就穿那幾身衣服,實在太過於樸素,我就只好越俎代庖擔起母親這個職責了。”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精頓時回味過來。
韓真話裡話外擠兌孫氏,在貴族圈裡早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繼室對元配
嫡子不好也是司空見慣的,但按着韓真的意思,堂堂一個傅侯嫡長女還穿不起一身好衣服,這可就不止是不好的程度,簡直就是虐待了。
孫氏氣直了眼,忍不住出口反駁:”趙夫人這話可就有失偏頗了,我身爲鳳兮的嫡母,該給她置辦的從不落下,只是那孩子總是拒絕,我只道她不喜那些雅緻的衣飾,聽趙夫人的意思,倒是我誤會了鳳兮的意思,她是心理喜歡卻不跟我開口?”
三言兩語就將問題推回到傅鳳兮的身上,事情還演變成了傅鳳兮有需求不跟她這個嫡母要,反而向外人伸手的作風問題,可見孫氏瞎掰能力之強悍。
可惜韓真根本就不吃她這一套,瞥了她一眼,涼涼地說:”我說的是兮兒的母親,又沒說你,你急着辯解什麼?”
一句話把孫氏所有的辯解都堵了回去,而且明明白白就是在說‘我只承認我妹妹是傅夫人和傅鳳兮的母親,你算哪根蔥?’!
孫氏直覺一口氣鬱結在胸口,險些沒有讓她岔過氣去。
傅昕月連忙扶住孫氏,溫聲開口:”趙夫人,我母親只是好強了些,不想被人誤會。但她到底還是我傅家的主母,還請趙夫人看在大姐姐和我的面子上,不要跟母親計較那麼多。”
韓真對傅昕月的印象不錯,就算她極爲厭惡孫氏,也不影響她覺得傅家二孃是個溫巧可人的好孩子。
而其他夫人明顯也很喜歡傅昕月,見狀紛紛開口和稀泥,韓真就算明知道傅昕月是爲了維護孫氏,卻也沒有再開口刁難,轉而聊起別的。
另一頭傅鳳兮可不知道後院裡前來做客的夫人們因爲她的穿着討論得如此熱烈,她跟着碧月來到正房,可碧月一點領她進屋的意思都沒有,站在門口就恭恭敬敬地說:”太妃已經在屋裡,請大小姐自己進屋,奴婢就不打擾了。”
說完,還就乾脆地走了。
這態度讓傅鳳兮有些瞠目結舌,暗道這個皇太妃可真夠神秘的,見個面還要屏退左右?
不過她也只能乖乖推門進去,正想低頭請安,卻在看清屋裡的人時,渾身一震,僵住了。
主位上坐着的人見了她,緩緩勾脣,吐出的聲音卻十分冷淡:”怎麼?見了本王連行禮都不會了嗎?”
行禮你妹!
任誰發現自己要見的居然是你前一刻還在心裡罵得歡的人,你都沒辦法跟個沒事人樣吧?
沒錯,屋裡的人並不是皇太妃何若惜,而是五王爺蕭承君。
即便知道不能得罪權貴,鳳兮現在對着蕭承君實在沒什麼好臉色,只應付性地屈屈身子,就說:”不只皇太妃現在在何處,小女得太妃召見,就不耽誤五王爺的時間了。”
從知道是蕭承君親手將她推入火坑時起,之前對這人所有的好感都降到了最低點,連着蕭承君之前對她的照拂,現在看來也是別有預謀,她再生不出感激的心情,只想離這人遠點,免得再被惦記上。
可蕭承君接着就笑道:”就是本王讓下人喚你來的,你還要去見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