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鳳兮以爲皇太妃都把請帖送到了她手上,那隻要她收拾好自己,那去參加賞花宴就沒問題了。
誰想等到宴會當天她準備出門的時候,孫氏竟然跟她說家裡的馬車正忙,沒空位載她一起去,讓她自己想辦法。
傅鳳兮聽了這樣不靠譜的藉口,直接一頭黑線。
傅家家大業大,連一輛供小姐乘坐的馬車都沒有,誰信?
“娘,馬車大,可以多載一個人。”連傅昕月都皺起眉,一臉不贊同地看着孫氏。
“你給我閉嘴!”孫氏直接粗暴地打斷了傅昕月的話,轉頭向鳳兮假惺惺地笑道:“昕月身子弱,少不得要幾個丫鬟照顧,這馬車就真的不夠用了,鳳兮啊!你那麼友愛,肯定不會看着自己妹妹連個丫頭都沒得使喚,所以只能委屈你自己解決了。”
說完,孫氏又像是想到什麼,就道:“哦,馬房裡還有幾匹馬,我倒是可以破例批給你用用。”
恩賜一樣的語氣,讓鳳兮簡直想把破例糊對方一臉。
孫氏這話的意思是她堂堂傅侯嫡長女還不如一個大丫頭?而且打死她都不相信孫氏願意屈尊和一個婢女共乘一輛馬車。
可孫氏硬要睜眼說瞎話她也沒辦法啊!
看着孫氏志得意滿地帶着傅昕月前往六王爺府,傅鳳兮再次陷入了困境。
她幾乎可以想象孫氏會怎麼編排她了。
如果她真的騎馬或走路去,那女孩家的名聲就不用要了;如果她放棄不去,孫氏肯定會把不敬皇太妃的罪名蓋在她身上??
“不管怎麼樣都是個死局啊!”傅鳳兮哀嚎一聲,簡直要哭了。
她終於深刻體會到一個閨閣女子在這個時代有多麼不容易了,難道她這次真的要坐以待斃?
就在她愁眉苦臉之際,籲地一聲馬叫想起,鳳兮瞪大了眼看着門口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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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上,傅昕月仍爲剛纔的事不悅,尤其是見了偌大的馬車只坐了孫氏,她還有傅欣晴三個人後,她更是忍不住表現出不快。
孫氏卻沒什麼反應,只涼涼地說:“月兒,我是你的孃親,總不會害你的。”
傅昕月有些憤懣道:“那大姐姐呢?她不也是你的女兒,你怎麼……”
“喲!二姐姐,你說這話可就傷了母親的心。母親做這些不都是爲了你,就算你心裡有什麼別的想法,也總該分清親疏貴賤吧?!”傅昕晴冷冷地插了句,話裡的嘲諷意味一點都沒有落下。
傅昕月被她這話一噎,頓時有些說不出話,只面色難看地看着對方。
孫氏心裡很滿意傅昕晴的話,乾脆地對着傅昕月攤牌:“好了,月兒,我也不怕跟你說句實話。我是不可能看着傅鳳兮那個女人騎在我頭上作威作福的。
你若是想幫我,便主動點;若是不願動手,那就置身事外,好好做你的傅家嫡女。像私下送衣服首飾給對方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
孫氏是什麼眼神,一眼就看出傅鳳兮今天穿的衣服是她之前爲傅昕月置辦
的新衣服,雖然談不上是最好的,但要她便宜了傅鳳兮,她就是不樂意。
眼看傅昕月被說得小臉一白,傅昕晴又捂嘴笑道:“就是啊!二姐姐再心善,也不該把母親對你的心意送給別個人吧!”
傅昕晴早就看不慣傅昕月很久了,就算顧忌對方是孫氏的親女兒,但她心裡還是認爲傅昕月和自己是一樣的,都是庶女出生,纔不比她高貴,所以總是忍不住諷刺個一兩句。
孫氏今天或許也真是有點氣傅昕月,見狀居然也沒有訓斥傅昕月,只緩緩閉目,做出休息的樣子。
傅昕月哪裡不知孃親這是想給她一個教訓,頓時有些慌神。
就像傅昕晴說的,親疏貴賤她還是分得清的,她就算有心幫助傅鳳兮,但也不願惹自己母親不高興。
她連忙拉了拉孫氏的衣服,小聲認錯:“娘,月兒知道錯了,您可千萬別不理月兒。”
孫氏選擇這個時候跟傅昕月攤牌也有自己的心思:實在是這幾天傅鳳兮的變化讓她警覺起來,她意識到如果任憑傅鳳兮繼續強大起來,她的地位危矣,這纔不得不逼傅昕月表態。
可不能她在前頭對付傅鳳兮,傅昕月就在後頭給她搗亂。
好在傅昕月的反應沒讓她失望,她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拍拍昕月的手,“你知道該怎麼做就好了!“
遂,兩母女又和好如初。
傅昕晴在一旁看着,眼中閃過一絲怨恨,但她快速低頭擋住了。
不過她也知道傅昕月畢竟是孫氏的女兒,想要借這點事就離間這兩母女也不現實,便轉開話題,悠悠笑道:“母親,我現在回想起大姐姐那鐵青的臉色都絕對好笑呢!只是府上會不會有人爲了討好她,再去幫她置辦一架馬車啊?”
傅昕晴莫名有些擔心,主要是這些天傅鳳兮給她的感覺太不一樣了,她竟有種對方總能找到辦法解決的錯覺。
孫氏嗤鼻一笑,不在意地擺手,“老爺昨日出門公幹,沒有個五六天是回不來的,昨個夜晚我又把府上的馬車派出去採辦,府上就只剩下兩輛馬車,現在我們用了。就算她真能收買人心,誰又能憑空給她變出一架馬車?”
傅昕晴頓時眼前一亮,拍手笑道:“母親好計謀,不然我可就真有點不忿了!她明擺着是拿了二姐姐的衣服,裝扮得漂漂亮亮來搶二姐姐的風頭,也是二姐姐太善良,纔會被她騙呢!”
她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先是把孫氏的計謀誇了一通,而後又對傅昕月送衣服給傅鳳兮的事做了定性:是傅鳳兮狡詐地利用傅昕月。
果然,孫氏的嘴角微微勾起,明顯對傅昕晴這話很認同。
在這之前她都不曾注意到傅鳳兮的長相,但今日傅鳳兮只是穿了一身不算特別的杭稠,整個人就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
明明是如水一般的藍色,卻給人一種無法忽視的美。
孫氏自覺自己絕對不比傅鳳兮的生母韓茜長得難看,就是往前的十多年裡,自己的女兒也比傅鳳兮好太多了,所以她絕對不允許傅鳳兮突然出現搶了傅昕月的風頭
。
但這些事她只在心裡想了一遭,面上不顯分毫,反而淡淡地提起別的事,“月兒,你今日是抹了什麼香粉?味道比之前的好聞太多了。”
“是啊!我上車的時候就聞到了,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沒想到竟然真是姐姐身上散發的香味,一點都不刺鼻。姐姐到了宴會,肯定會被衆人追捧的!”
傅昕晴明明心裡嫉妒得要命,暗罵孫氏偏心,同樣是女兒,和傅昕月現在身上清新誘人的香味比起來,她身上抹的香粉簡直只能用低劣來形容了。
但誰叫她必須攀着孫氏那棵樹,只能違心讚美傅昕月。
傅昕月原本想要解釋那香粉是傅鳳兮給她,但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反而給人默認了的感覺。
三人閒聊着,馬車漸漸到了六王爺府上。
因爲都是沒有品級的女眷,按照蕭國的規矩,只能從側門進府。
孫氏帶着傅昕月和傅昕晴下了馬車,正好有一輛華蓋香車穩穩地停在了六王爺府的正門,車上的人還沒有下來,明顯是在等主人來迎接。
好大排場!
三人心裡不約而同地想,傅昕晴更是忍不住問一旁迎客的小廝,來人是誰?
那灰衣小廝根本沒把傅昕晴放在眼裡,答話的語氣就有些傲慢,“能從正門進去的官家太太小姐有多少,那一位一看就是趙將軍的夫人小姐。”
說完,他又似笑非笑地睨了三人一眼,笑道:“說來,趙夫人似乎和傅侯府也有點姻親關係,夫人怎麼不上前去打個招呼,說不定能沾了將軍夫人的光,從正門兒走呢?”
要說六王爺府的下人也是看碟下菜的好手,像傅侯爺這種靠着世襲,只在官場上當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就連傅侯爺這個名號擺出來都沒什麼話語權,更何況是不曾授予品級的孫氏呢?
孫氏被灰衣小廝的話氣得面色鐵青,她沒想到自己來一趟賞花宴原本是想顯擺她養的乖女兒,誰知門還沒進就被羞辱一通,真是氣死她了。
可她有口難言,根本沒辦法反駁灰衣小廝的話。
因爲那趙夫人韓真不是別人,就是韓茜的胞姐,傅鳳兮的姨母。
與小韓氏在在傅家慘淡的地位不同的是,這位大韓氏在趙府的日子可是風光無量,更因爲丈夫的軍功更被奉爲一品封國夫人。
想到當初小韓氏病死,趙夫人來府上吊喪時看她那眼神,孫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些年她都竭力避免和趙家有關聯,就怕給傅鳳兮白添了份助力!
幸好她今早把傅鳳兮留在了家裡,不然真讓傅鳳兮得了這份助力,還有她的好。
孫氏敷衍地衝灰衣小廝笑了笑,也不想再在這裡停留,只想快點進去。
可她還沒有從進門,趙夫人的馬車車簾就被掀開了,車上緩緩走下一個人。
孫氏擡眼一看,頓時目瞪口呆。
她身後的傅昕月和傅昕晴也驚訝地張大嘴,簡直以爲自己在做夢。
傅鳳兮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