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是一個割據王城,袁家是那裡的布衣王侯。
直到聽了柳裘的話,聶小川才意識到自己眼裡只會插科打諢,滿嘴跑火車的袁無點,在世人眼裡也是一個相當有名的世家子弟。
現在這個世家子弟莫名其妙的死了,她要怎麼跟人家的父親交代?
“公子啊!”那童子一眼就看到聶小川手裡的盒子,撲通就跪下來,放聲大哭,“你答應會帶好吃的給小虎,怎麼說話不算話!”
他這一哭,聶小川嗓子熱辣辣的痛起來,看那童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李君在身後擠過來,低聲道:“這位小哥,節哀。??。??。??。??。??”
他的話沒說完,那小童蹭的從地下跳起來,鼻涕眼淚甩了他一身,罵道:“又不是死了你家人,說什麼風涼話!”
李君勃然變色,揚手就打向那小童,一陣厲風襲來,只聽啪的一聲亮響,聶小川的臉上顯出一個鮮紅的手印。
李君被她擋在身後,不可置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袁默秀。
“我家兄弟人小無禮,是我管教無妨,給袁掌門請罪。??”聶小川深深的彎下腰,說道。
李君已經回過神,看着聶小川臉上變得紫紅的手印,臉色變的陰寒,薄薄的嘴脣一抿,說道:“袁先生的脾氣真是與人不同,怪不得袁兄談之色變,遲遲不肯回家。??”
李君本身就是帶着不滿來的。??鑑於袁無點地身份,北周以皇家規格送去消息,並且將一切後事都安排妥當,但這袁家只來了袁默秀一人,並且拒絕進城,並指明要聶小川親自送骨灰來。
對聶小川來說,這並不算什麼。??而且袁無點的骨灰一直在她的手裡,就是不點名要她去。??她也會去。
但李君可不這麼認爲,袁無點是被楊堅的射死的,這個消息竇大人已經有意無意的散佈出去,這袁家就該直接找楊堅算賬,沒想到竟然只是安靜的躲在城外,問都不去質問一聲,只會讓聶小川自己前來。??明擺着欺軟怕硬。
聶小川聽了,脊背一寒,這小子地嘴越發不饒人了!伸手掐了他一下,再看袁默秀一臉鐵青,張張嘴說不出話來,一甩拂塵轉身而去。
聶小川瞪了李君一眼,忙跟上他,跟在身後的李君卻被那童子攔下。
“我家先生說了。??只見一個人,怎麼,你們皇帝沒告訴你啊!”那童子不過十六七歲,聲音出奇地響亮,聲音裡還殘留着哭泣。
之前管事的官員傳達消息時的確是這樣說的,聶小川回頭看了眼李君。??示意他不可魯莽,李君微微眯起的眼睛裡,有着難以隱忍的怒意,門砰的被關上了。
這座廟觀是一隱退高官地私產,前些年因爲壞事被牽連收入官中,袁默秀執意不進都城,負責安排的官員也不敢大意,特意挑了這處給他歇息。
那袁默秀行動極快,三轉兩轉便看不到人,聶小川跟在邊走邊哭的青衣童子身後。??茫然的打量四周。
這是一座堪比江南園林的私家廟宇。??格局左右對稱,正中一座莊嚴的佛殿。??門前佇立着一個高的香爐,散發着陣陣檀香。
沿着小路向右,就進了一間小庭院,其中林蔭遍地,小橋流水,山石林立,讓人心曠神怡。
滿心憂傷的聶小川一路行來,心境也變得平和許多,看來這個竇大人安排地的確十分精心。
進了一間四面敞開的花廳,袁默秀揹負雙手站在中堂,冷冷注視着她,他的目光很快落在木盒上,猶如被火灼了一般,臉色變得煞白。
聶小川低頭深深施禮,“袁掌門,我把無點公子給你送來了。??”
說着雙膝下跪,將木盒舉到袁默秀眼前。
袁默秀伸出的手微微顫抖着,再也止不住眼淚,擡頭仰天嗚咽一聲,這一聲用盡氣力,只震得人耳朵生疼,驚起園中無數飛鳥。
“好兒啊!好兒!你可真無一點用處!我袁家堂堂男兒,竟然會爲了一個女人送命!”袁默秀厲聲笑道,忽地雙手灌力,將裝有袁無點骨灰的木盒向地上砸去,“此等不肖,有何顏面進我袁家之門!”
聶小川再沒料到他有此舉,一驚之下,來不及起身,就那麼跪着搶着接住木盒,說道:“袁掌門,不可如此!”
她用力過猛,撲在地上,劃破衣袖,手臂撞得生疼,手裡緊緊抓着木盒,心裡一酸,眼淚撲撲掉下來。
袁無點跟她相識以來,很少提起自己地家人,除了那次說自己母親的死因,從他那過分淡然的語氣裡,聶小川可以猜想出他跟他的父親一定有了隔閡。
無點!無一點用處,什麼樣的家人會給自己的孩子,起這樣的名字?
他是不是總是被責罵?就連現在死了也要被指責無用?
聶小川的咬牙控制住淚水,起來又跪倒袁默秀面前,“都是小川的錯!袁掌門息怒。??”
聽那袁默秀冷笑一聲,慢慢說道:“的確是你地錯,我兒既然爲你而死,作爲貞潔烈婦,你自行了斷,隨他去吧。??”
聶小川聽了一愣,就覺頂上厲風襲來,下意識地仰身後倒,同時魚躍而起。
袁默秀一擊不中,臉色越發難看,冷笑道:“如此好身手,可憐我兒枉充英雄!”
聶小川愕然看向袁默秀,見他神色凌然,顯然不是在開玩笑,這一愣神,袁默秀猛地甩出拂塵打在她的肩膀,聶小川一個趔趄向後退去。
這拂塵看似柔軟,打在身上竟然猶如利刃,聶小川地肩頭很快溢出血來。
難道他真的要取自己性命?聶小川伸手捂住傷口,怔怔看着袁默秀,她不想也不能還手,這是一個因爲喪子悲痛而發狂的父親。
袁默秀拂塵一揮,忽的看向廳外,冷笑一聲道:“誰人在此?”
說話的同時,人如流星般撲向廳外那一鬆柏從中,聶小川跟隨其看去,就見松柏從中躍起一人,響起鐵器相撞的聲音,在這白日裡也迸出一片火花。
袁默秀與此人一撞,隨即分開,那人一身黑衣,猶如夜梟般翻身站在花廳欄杆上,袁默秀停在松柏從邊,落地時身形微晃,顯然力道不及此人。
不待聶小川看仔細,那黑衣人一個躍起,直衝向袁默秀,手中一柄長劍直刺向他的命門。
聶小川毫不遲疑,拽下腰間隨身的鉤鎖,逼向黑衣人,鉤鎖放接近此人衣襟,就被外力一蕩向下沉去,同時那黑衣人前衝之中猛地轉身,又準又狠又急的刺向聶小川。
他臉罩着黑布,外露着的一雙眼睛斜飛上挑,寒光閃閃,與聶小川照面,啊的一聲驚呼,眼眸睜大,滿眼不可置信。
他這一遲疑,聶小川的鉤鎖收回,纏住他的長劍,二人身軀相接,這聲驚呼清晰的落在聶小川的耳裡,猶如一個炸雷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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