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周竟然抓了李靖?這實在有點莫名其妙,難道說有人知道是他放走了李君?
聶小川滿腹疑慮,李君臉上更是焦急萬分不斷追問,但那幾個人也是道聽途說,除了知道北周扣了李靖,拒絕援兵之外什麼也不知道。
袁天罡就在這時回來了,揹着一大包東西,興高采烈的說道:“真是好運氣,遇上個熟人,他有船回益州,明天一早就走,我們先去他落腳的客棧等着吧。”
“我要。。。。。。”李君突然冒出兩個字,看聶小川與袁天罡都看過來,眼神一暗,指着腳下相依偎的老人孩子,說,“帶上他們兩個吧,怪可憐的。”
袁天罡奇怪的看了他兩眼,說道:“難得啊,你會這麼好
那老人早聽見了,喜的跪下來就是一連串的叩頭,哭道:“多謝少爺,多謝少爺,小姐。”
聶小川也是有些意外,但還是笑嘻嘻的應下了,路上將李靖的事告訴袁天罡。
“應該跟咱們的事無關,這北周還是嫉恨他們公主被冤屈死吧,李大人總是攤上倒黴差事。”袁天罡笑道,轉頭看到李君冷森森的目光,忙收住笑。
“這兩國是中了天鴻的離間計,關係不會僵太久,李大人會沒事的。”聶小川拉住李君的手,細聲安慰。
李君勉強一笑,沒有說話,到了客棧,見過那個商人,年紀四五十歲,一雙精明的小眼睛,看到他們竟然這麼多人,立刻一臉不悅,將手裡的算盤扒拉的山響。
袁天罡也不惱怒,笑嘻嘻的拉着他一陣耳語。就見那商人臉色又紅轉白又白轉綠,幾番變幻之後,拭汗道:“袁先生果然這樣說過?那回去後有勞小哥幫忙引薦。”
袁天罡正色點頭。聶小川帶着那老人和孩子去簡單梳洗一番。從客棧老闆那買來幾件小孩衣服。看那小孩子換上。怯生生地站在眼前。
“你幾歲了?”聶小川一面幫他梳頭髮一面問。
“四歲。”他有着一雙大眼。人雖然瘦小。但精神很好。眼睛溜溜地轉。最難地是口齒清晰。看得出來這個孩子適應能力很強。
“你叫什麼?”聶小川幫他紮好頭髮。笑盈盈地打量這問。
“黃冠。”他忽閃兩下眼睛。低下了頭低聲說。有些不安地捏着自己地衣角。
老婦人從裡屋出來。跪下叩頭。聶小川仔細看去。這婦人經過梳洗。換上乾淨衣服。忽視臉上地凍瘡。面容安詳。一舉一動顯得極有教養。倒不似個窮苦百姓。路上時已經問過。她夫家姓黃。自稱黃氏。便也不攙扶。任她叩了幾個。才道:“黃阿婆。我也不是什麼富貴人。也是逃命地。我們將要去益州。這一路上生死各安天命。我也不敢保證有我地飯就有你們地飯吃。也許還不如你獨身上路安穩。”
那老婦人聽了,又叩了兩個頭。才慢慢說道:“小姐這話正是,生死富貴各安天命,老身自願給小姐叩了頭,將來是生是死也是自己個的事。”
說着扯過站在一邊地孩子,按下他也叩了頭,接着說:“小姐是個善心人,老身別無長處,只有這個孩子是個極好的,小姐留下調教。將來或許用得着。”
聶小川點頭。攙他們起來,她的本意是讓他們就此離去。畢竟自己身世複雜,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逃命,不得不說帶着這兩個人是累贅,她可不敢保證面對危險時自己不捨棄他們而逃,與其將來被他們怨恨,不如趁早說明。
但看着老婦人是鐵了心的要跟着,再想着接下來水路,應該很快就到益州,這袁天罡家族如此有名,養活個下人應該不成問題,看着一老一小,這樣流浪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凍死餓死了,舉手之勞,行善積德吧。
袁天罡不知道是如何忽悠那個商人,晚上還大方的請他們吃飯,酒菜雖然簡單,但也算色香味俱全,面對滿桌的飯菜,那位黃老婦人與孩子始終安靜的坐在一邊,等聶小川勸他們吃時,才謹慎的拿起筷子,細嚼慢嚥起來,那孩子顯然餓壞了,吃的猛了些,被老婦人敲了一筷子,立刻收斂了。
這樣一比,一旁狼吞虎嚥地袁天罡倒像是餓了幾天的乞丐。
“這個奸商,真是小氣,就給上着破菜。”袁天罡啃完最後一塊兔肉,抱怨道。
“你給人傢什麼好處?”聶小川微笑着問。
袁天罡湊到她耳邊,低聲道:“許家父給他看相一次。”說到這裡皺起眉,眼神帶着幾分幽怨,“如果不是爲了你,我可是不願回家的。”
聶小川橫了他一眼,相交這麼長時間來,袁天罡很少提起家人,難道是少年喪母留下什麼心理隱疾?
扭頭看到這邊李君若有所思地扒拉着一碗白飯,知道他依舊在擔心李靖,只得再次講這天下的形勢,這北周不會爲難李靖,讓他放寬心。
因爲明日要早起,吃過飯就忙忙的休息去了,很心疼錢的商人只捨得給他們安排一間客房,袁天罡與李君只好睡在柴房,聶小川因爲時刻擔心南詔王追上來,便讓那老婦人和孩子睡牀,自己在門邊打地鋪。
老婦人堅決不肯,非要也睡在地上,聶小川無奈只得隨他去了。
這幾天實在是太累了,睡在這間溫暖的屋子裡,聶小川抵抗不住睏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潛意識裡覺得有人走近自己,立刻一個機靈醒過來,看到南詔王正含笑蹲在自己面前。
“累壞了吧?幾天了你還是第一次睡得這麼沉。”刀若木輕聲說道。
他的神情語氣都是那樣的隨和輕鬆,聶小川一時間以爲自己在做夢,慌忙坐起來,看到不遠處的老婦人攬着孩子,安然睡着,發出有節奏地鼾聲,而他們的身邊爬行着幾條黝黑的長蟲。
“你把他們怎麼了?”聶小川手放在腰間,驚怒的低聲道。卻見刀若木正用手拿着一把亮晶晶的銀針,晃來晃去。
“你這上面弄了什麼?”他饒有興趣的嗅了嗅,“麻藥?太簡單了,不如我把蛇兒給你浸泡下,這纔算上武器嘛。”
難道自己睡得這麼沉?聶小川愕然地看着他,什麼時候自己能睡的被別人從身上取物而沒知覺?
是自己退化了。還是這個人太厲害了?
刀若木席地坐下來,藉着隱隱的月光可以看到,他那做工精美而不張揚地衣袍如花朵般盛開,嘴角帶着一絲笑意,深深的看着聶小川。
聶小川嘆了口氣,知道這個人功夫之高不是自己能對付的,自知之明是聶家祖傳地訓條。
“大王,既然你追來了,有些事我會向你說明。”聶小川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坐。皺皺眉,對這個人是絕對不能隱瞞了,必須讓他清楚自己不是什麼陰謀。否則就是在身邊安了個不定時的炸彈。
這些爲王爲侯的人,爲了維護利益,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例如楊堅,聶小川絕對相信他對自己有那麼一絲情意,但這絲情意並不能阻止他,爲了更大的利益而拋棄自己。
情意本來就是最虛幻地東西。
嘆了口氣,整理一下記憶,將當年如何被選中和親。又如何被投入蛇窟,如何逃出一一講來,當然,省略了自己已不是這個靈魂地事實,這樣詭異的事還是不說爲好。
刀若木聽着,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關於跟楊堅之間地事,聶小川同樣省略不提,只是說做生意遭遇強盜,流落大葉國。纔有了這一出李代桃僵的戲。
“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麼針對你的陰謀,這個世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地身份,而這個身份,我不打算再要了。”聶小川慢慢說道。
刀若木依舊那麼端坐着,天可能陰了,月亮被烏雲掩了起來。屋內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受苦了。”過了許久。刀若木慢慢吐出這幾個字。
受苦?聶小川一怔,她的這段歷程對於一個嬌生慣養的金枝玉葉來說,是太苦了,但對於自己來說,反而覺得很充實,於是搖搖頭笑道:“沒啊,不算怎麼苦。”
刀若木突然伸手放在她的心口,“這裡受苦了。”
他的語氣真誠,這種以往讓聶小川視爲不能容忍的動作,現在看起來就好像親人般的關懷。
她明白他地意思,天下誰都知道穆楓王爺是如何的嬌寵穆桔公主,但那嬌寵的背後卻是預謀已久的利用,血淋漓的利用,穆桔公主心裡會是怎麼樣的煎熬與痛苦。
只是這一切,聶小川只能想象,卻是不能感同身受,靜默片刻,輕輕躲開他的手,說道:“沒什麼,這種事在皇家正常的很,生來便是知道的。”
刀若木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室內又恢復了寂靜,外邊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風起了,吹地門窗噗噗響。
他在想什麼?聶小川擡頭,考慮就此放手與堅持揭穿自己的身份哪個更有利麼?
“你要去哪裡?”刀若木輕聲問。
聶小川心裡大喜,這麼看來還是天鴻國給出的利益大,忙說道:“益州。”
“益州?”刀若木慢慢重複一遍。
“對,離你的國都不遠吧?以後有機會請來坐坐。”聶小川真誠的說。
刀若木似乎仍在想什麼,漫不經心的恩了聲,聶小川見他依舊沒有走的意思,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突然刀若木向她伸出一隻手。
“去吧。”他低聲說,聶小川就覺手一涼,一條光滑之物纏上手腕,嚇得差點叫出聲。
“讓小青跟着你吧。”他帶着笑意輕輕說,伸手按住聶小川的肩膀,站了起來。
聶小川放下心來,看到手上一雙綠豆般的眼睛,這東西是不是很厲害?用它防身要比自己地銀針方便多了,心裡高興起來,嘴裡依舊推辭道:“這怎麼使得,怎麼好要你地東西。”
刀若木已經打開門,聽了只是淡淡一笑,幾步遠去,很快隱身在濃黑夜色中。
風藉着打開的門灌進來,發出嗚咽聲,黃老婦人與那孩子這時才醒過來,揉着惺忪地睡眼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起風了,”聶小川忙關門,安慰他們,再看那些蛇都已經不見了,剛要躺下,門咚的又被撞開了,披頭散髮的袁天罡跳進來,嚇得老婦人與孩子一聲驚叫。
“跑了!小混蛋跑了!”他大聲嚷嚷着,聲音裡滿室驚怒。“給票給粉紅票要做男主啦我要做男主啦歡喜若狂的袁天罡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