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峰,這座隱匿於白雲山綿綿不絕山脈之中的洞天福地,若非是楚璇一把火將啓元宗的主峰給燒的個精光,它也不可能會出現在衆人的視野裡,此峰能得啓元宗青睞,可說是其造化。
今日風光大好,枝頭喜鵲嘰嘰喳喳的,千葉峰上各色的珍奇異獸滿地競相行走,鳥語花香,一派喜氣。
爲彰顯新的主殿氣派森嚴,啓元宗人不惜花費巨力,開闢一條登山石梯,此階梯乃巨石壘砌而成,每一塊巨石都有萬斤之重,石階蔓延而上山峰,宛如那巨龍纏繞一般氣派恢弘,前來觀禮之人,對啓元宗如此大手筆感到感慨震撼。
受罰閉門思過十年的凌清此刻出關,瞧見那些人羨慕的神色,說不出的得意,雖說他犯了點錯誤,但是這卻並不礙他的掌門之位,弟子們表面上對他還是要恭恭敬敬,不過私下裡如何看待他,那就是天知地知了。
攀上石階,便是新的大殿,裝飾一新的大殿,氣象森嚴,卻又不失華麗,端的仙家手段,半空中隱隱有風雷劍嘯聲,那裡隱匿了一處極厲害的殺陣——誅魔萬劍殺陣。
來訪之人一一奉上禮品入內,門口的童子一一朗聲報出禮單來,具是珍奇異寶,啓元宗的面子不可不賣,這些禮單無疑是巴結的最好工具。
碧空無雲的天空忽然颳起了一陣清風,遙遙便見數道劍光貫穿了天邊,直奔此處而來,進了啓元宗的地界,卻不落下,挑釁的意味深重。
衆弟子紛紛警惕起來,便見楚璇和四聖飛至陣外,隔空望向大殿,楚璇冷笑道:“地聖,這禁制大陣你最是拿手,想來破去這陣法對你來說不是難事吧。”
地聖朗聲道:“那是自然,各位請看。”說罷取出了倆片黑色的玉片來,上面隱隱有血絲閃動,此物乃是用人骨煉製而成,乃是一件九重虛靈靈器。
玉片被擲出,碰觸到大陣之上,轟隆隆巨響發出,只見隱匿在半空的千把飛劍現身,這些飛劍五顏六色的,在陣法之中以一種穩定規律的狀態飛行着,地聖的玉片落入陣法之中,玉片上立馬便生出倆股靈氣來,倆股靈氣便如是一扇大門一般,硬生生的在大陣之上撕扯開一扇門來,無論那些飛劍怎麼攻擊都無法破開玉片。五人哈哈大笑着穿過大陣在大殿門口落下身來。
“各位道友,楚璇這廂有禮了。”楚璇向着四周的人拱手,臉上的笑容很是人畜無害的,倒是會叫人誤會他是一個和善的人。
凌清幾人都是出了殿,目光緊緊的盯在楚璇身上,凌月直接喝道:“你這叛徒來做什麼?”
楚璇打了個哈哈笑道:“來這當然是賀喜你們的,難不成再燒一次大殿不成?”
“你~~”凌月想要動手驅趕,但是卻被凌怒攔住道:“既然來了,那便請入內喝杯水酒。”
楚璇擺擺手,道:“酒水待會兒再喝,先讓我奉上禮品再說。”一張禮單被他扔到了童子手中,童子不知禮單上的東西是曾經下給天水閣的聘禮,照舊是高聲念道:“毒龍膽一枚,七星殺劍一把,萬年~~~”
啓元宗耆老們老臉頓時黑了下來,而那些觀禮的人中,有知道這件醜事的人紛紛捂住嘴發出了嗚嗚的怪笑聲來,一時間場面上的氣氛顯得頗爲怪異,滑稽。
藍銘辰整張臉憋的通紅,最先忍受不了,一把奪過童子手中的禮單將他撕了粉碎,這般行爲無疑是對楚璇的挑釁,楚璇五人的臉瞬間便陰沉了下來。
“楚璇,你個王八蛋,偷了我的東西還敢拿來賣好,我要殺了你。”藍銘辰一掌向着楚璇身上掃來。
楚璇不避不讓站在那,任他掌力轟在自己身上,渾然無事的挑釁看向他,恨聲道:“藍銘辰,我好心來賀喜你接受也罷,卻是這般羞辱人,真是佛也要動火,在場同道之人也看到了,非是我楚璇小人,而是他啓元宗的藍銘辰太過小人,處處刁難在下,所以,今日我楚璇把話放在這了,藍銘辰,我要與你進行決一生死,是男人的就出來和我一戰,沒膽的趁早抹脖子自殺,或者回家去抱着你媽喝奶吧。”
“哈哈~~~”四聖哈哈大笑起來,四周的人也紛紛跟着笑出聲來,楚璇目光挑釁的看向藍銘辰,
見他一臉陰霾,遲遲不肯回復,再出言激道:“藍銘辰,你還真是沒種啊,虧你還是啓元宗第一大弟子呢?原來居然是這般膽小懦弱。”
“誰說我膽小懦弱。”藍銘辰想也沒想便回道。
楚璇陰惻惻笑道:“這麼說來你是應戰了?”
“你~~”藍銘辰此刻死的心都有了,和楚璇決一死戰,這不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嗎?可是話已經說出口,若不應戰,只怕會就此淪爲笑柄。
藍銘辰臉上陰晴不定,就在這時候,秀陽站出來說道:“楚璇,你還認我做師傅的話,那麼就聽我一句勸,別鬧事了。”
秀陽老態的目光真誠的看着楚璇,容不得楚璇不心軟,良久他嘆口氣道:“師傅,我給你這個面子,這架不打也罷,可是藍銘辰下次若是再敢惹我,我絕不輕饒。”此話中的殺氣騰騰,叫人不寒而慄。
秀陽看了看咬牙切齒的藍銘辰,心道這二人的矛盾這輩子都別想化解的開了,只得苦笑一聲退入人羣中。
楚璇看着一地的碎片,補充了一句道:“既然我好心送的賀禮人家看不上眼,那咱們也就別獻醜了。”說罷不顧衆人驚異的目光,徑直走入了殿內。
啓元宗的人無不覺得臉上無光,可是今日卻不是算私仇的時候,只得忍氣吞聲。
楚璇在殿內尋了一圈,沒有發現谷雪的身影,不禁有些失望,想要開口詢問一番,但是又怕給幾位師兄惹上麻煩,故而只有忍住不問。
吉時已到,衆人都奔出殿門祈天祝福,楚璇懶得出去,就在殿內的酒桌上一住,自顧自的喝着美酒,四聖也是有樣學樣,吵吵嚷嚷的喝酒,全然沒把人家啓元宗放在眼中。
這時候方天誠卻走了進來,楚璇見到他微微一愣,一腳將身旁的雷聖踢開,讓開座位給他,感懷道:“大師兄,好久不見。”
方天誠也是感慨萬千,喝了杯酒水,道:“是好久不見了,如今的你可威風了,師兄可比不了你啊。”
楚璇微微一笑,這笑容中多是勉強的慘笑,聲音有些索然無味道:“師兄,若給我個機會,我定不願走到如今這一步,我寧願是師傅門下最小最調皮的那個弟子,無憂無慮的,多好,可惜,我們都回不去了。”
方天誠點頭,聲音哽咽道:“是啊,我們都回不去了,你和我們終究是成了死敵,再也無法回到了。”
“楚小哥,有酒喝也不找兄弟我啊,太不夠意思了。”說這話的當然是毆敬學了。這小子也偷偷的溜了回來,有樣學樣的要一腳把楚璇旁邊的風聖給踹開,可是風聖那鳳目一瞪,他立馬就蔫了,只得灰溜溜的搬張凳子坐在方天誠身旁。
楚璇和方天誠見了哈哈大笑取笑起來,弄的毆敬學一臉的無奈,羞澀的悶頭喝酒。
“楚小哥,你這一走倒是舒服了,可憐兄弟我現在處處被藍銘辰整,這日子過的比狗都不如啊。”毆敬學悽苦的說道,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是命比黃連都苦三分。
楚璇見他表情太過誇張,有些不信道:“是嗎?”
“這是真的,你看,這是那混蛋打的。”毆敬學撩開上衣,露出了胸膛上一道劍傷,長一尺的劍口雖說一句癒合,但是傷口上的戍土劍氣卻是還沒有散開,見到這道口子,楚璇的臉上神情一凜,瞳孔收縮到了極致,低沉着聲音問道:“他對你下這麼重的手?”
方天誠見狀不妙,忙按住楚璇的肩膀道:“師弟,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難道叫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這般欺負嗎?”楚璇咬牙喝道,此刻他身上的氣息一陣不穩,方天誠都不敢按住他,顫巍巍的收回了手。
“我知道你有火,但是今天你不能動手,就當爲了師父着想成嗎?”方天誠勸說道。
一聽是爲了秀陽,楚璇身上的怒火這才消去些,但是臉色依舊不好看。
一旁的風聖這時候開口道:“既然啓元宗這般對待他,少宗主你爲何把將他帶回宗內呢?”
“絕對不成。”
“好啊。”
不贊成的自然是方天誠,他繼續道:“師弟,我絕不允
許你帶走毆師弟,你該爲他的將來着想,難道你想他和你一陽,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
“什麼叫暗無天日,在你們眼中我們神宗就這麼不堪嗎?”風聖怒斥一聲,一巴掌扇了上去,方天誠整個人都扇飛了出去。
風聖的行爲無疑是觸動了楚璇的逆鱗,楚璇二話不說回了風聖一巴掌,本來以風聖的修爲是可以躲開的,但是她卻不敢躲,只得任由楚璇打上臉,啪一聲,楚璇還算是手下留情,並未用上真元。
楚璇看也不看一臉委屈怒火的風聖,扶起方天誠一個勁的道歉,方天誠也是鬱悶無比,但是看到風聖一個姑娘家被楚璇當衆甩了一巴掌,一肚子的鬱悶怒火頓時消去了,不禁埋怨起楚璇倆句來。方天誠這番維護之情,頓時迎來了風聖感激的目光。
重回酒桌,此刻外面的儀式也完成了,衆人陸續回席,方天誠和毆敬學本想離席,但是卻被楚璇硬生生拉住,並且當着衆人的面開懷暢飲,這般情形,宗外之人無不是滿臉的好奇,宗內之人則具是引以爲恥。
術院的人無不低頭嘆息,孫天書對洪緣道:“去請你師伯來此,就說我們師兄弟要與他把酒言歡,切忌言語間不要叫你師叔臉上難堪。”孫天書此舉無非是想叫楚璇放人,不要叫方天誠難做。
可惜他叫錯了人,洪緣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到楚璇面前閉口不談叫回方天誠之事,反倒是落座和楚璇幾個拼起了酒來。
見到這一幕,術院的人全都傻了眼,孫天書更是氣的直跺腳,目光有些火氣的瞪向趙天豪,趙天豪一陣尷尬,暗道自己怎麼就收了這麼個極品徒弟呢?
柳沁霏挽過孫天書的胳膊,柔聲細語道:“既然你們都顧念往昔情分,何不一齊去敬酒,所謂法不責衆,難不成掌門能夠爲難整個術院弟子不成。”
“有道理。”孫天書倆眼冒光,舉起酒杯便向着楚璇這桌走來敬酒,其他幾位也是有樣學樣的來敬酒。
術院弟子的這般行爲無疑是在和凌清挑釁,凌清一臉怒氣的看向秀陽,秀陽則是不理會他,舉起酒杯直往楚璇位置上走去,氣的凌清衝凌怒道:“師兄,你看看他都帶出了什麼樣的弟子?您倒是說句話好好訓斥他一番。”
凌怒目光平淡,突然壓低聲呵斥道:“你還有臉說秀陽師弟,若非你擅做主張強行婚配,今日的事情會鬧成這樣嗎?那楚璇雖說來歷不好,是魔宗的奸細,可是秀陽師弟這些年苦心教導,本已遠離魔宗,都是你的胡作非爲,才導致如今的這般情況,你還讓我說什麼,哼。”說罷便閉目不語了,凌怒對於凌清的行事早就心生芥蒂,若非念在往日的情分,早就一掌廢了他了。
凌怒的一番話,凌月幾人紛紛低頭沉思起來,楚璇入門來發生的種種事情,他爲宗內做出的貢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這樣的人才,卻因爲藍銘辰的爭風吃醋,凌清的從中作梗,白白送給了魔宗,不得不說是啓元宗的一大損失,說出去都丟人現眼。
秀陽前來敬酒,楚璇好生激動了一番,以至哽咽的不知說什麼好,秀陽拍拍他肩膀,聲音沙啞的安慰道:“喝下這杯,你便正式破門而出,日後跟着楚前輩要好生修行纔是,記住嗎?望你行事三思,莫要爲一己之怨而做錯事情。”
這杯酒,楚璇不敢喝,但是卻是非喝不可。喝下它從此師徒緣盡,再無相聚之日,不喝楚璇日後行事必定要受秀陽牽制,對己不利。
“弟子明白。”一口飲下師傅這杯苦酒,楚璇的眼角淚水滾落。
哐啷一聲,楚璇將手中的酒杯雜碎在地,朗聲道:“絕交酒飲下,師傅,我與你的師徒緣盡於此,自此我楚璇與啓元宗再無任何情分,有的只有藍銘辰對我的奪妻之恨。”聽得這話,術院弟子紛紛以淚洗面,楚璇的話無疑是斬斷了與啓元宗那最後一絲牽連。
“藍銘辰,奪妻之仇,不可不報,三日後,白雲城上,我等着你決一死戰,不死不休,你若不敢應戰,我定叫你劍宗雞犬不寧。”楚璇朗聲道,說罷抓起毆敬學,與四聖揚長而去,去勢之快,叫人無法阻攔。
“唉~~”大殿內的喜氣被重重的哀愁所驅散~~~
(本章完)